梁临好烦
“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骂我了好不好?”我对梁临说。
“……”梁临不说话。
“生气时候说的话,我都不会当真的。”我说,“我是去救人,不是去跟谁一起的死的。”
梁临突然哑着嗓子吐出一句话:“不许说那个字。”
我说:“我最喜欢你了。”
梁临本来紧绷的身体,在我这句话中缓慢地柔软了下来,他紧紧地抱住我,轻声问我道:“是不很冷啊,妹妹?你现在难受吗,我马上让人把你被回家,让人把我房间的被子弄好,让佩佩阿姨先熬一点预防生病的药,好不好啊?”
我说好,然后又缓慢地说道:“我最喜欢你,可是你能不能为你刚刚说的话道歉啊?”
“……”梁临顿了顿。
我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梁临低声跟我说道:“对不起。”
梁临非常委屈地告诉我说:“我真的要被吓死了。”
“没关系的。”出于私心,我决定替姜依依原谅梁临刚刚说的那些话。
如果姜依依真的像梁临说的那样,那我这一生都将处于失去挚友的阴影中,一生都将处在我没有救起一个生命的痛惜中。
梁临家的佣人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厚大衣,披到了我跟梁临的身上。
有人把我扶到了佣人的背上,我伸手捏了捏梁临的手腕,又往姜依依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好几个人围坐在姜依依身旁,在非常努力地救助着她。我觉得眼睛有些泛酸,我想如果我没有这么尊重姜依依的就好了,那我就会每天给她写信,她不理我,我就去她家找她。
她如果愿意跟我说话的,可能就不会选择这种无法挽回的决定。
我吸了下鼻子,小声问背着我的佣人:“你们能够救回她的吧?”
佣人严谨地回答我:“我们肯定会尽量的,救助的人都非常专业。”
我嗯了一声,走了好几步之后,我才发现梁临没有跟上来。
“等等。”我喊住背我的佣人,转回头看了一眼。
梁临蹲坐在地上,他抬起手示意旁边的佣人伸手扶起他。他的脚看起来有些发软站立不稳,最后被扶着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又开始替梁临觉得委屈了起来,他肯定被我吓死了。我想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会被吓死的。
在梁临被扶着朝我走过来之后,我朝他伸了下手:“牵手,梁临。”
被搀扶着的梁临把他的手伸了过来。
在回家的车里,我开始发起冷来。我想知道姜依依到底怎么样了,靠在梁临身上哆嗦地问他:“姜依依……”
“送去医疗室了,有消息的话会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们。”梁临抢答道。
我好了一声:“好冷。”
梁临伸手抱住我,他对着司机说了一声:“开快一点。”
到家之后,我已经手脚无力,有些站不起来了。
梁临背着我,回了我自己家,我听见了佩佩阿姨的惊呼声,我非常努力地对着佩佩阿姨的方向打了个招呼。
梁临对佩佩阿姨说了些什么,我感觉他背我上了楼梯,进入了我的房间。
他脱光了我的衣服,把我塞进了我的被子里。隔了会儿,我感觉他用温热的毛巾帮我擦拭起了冰冷的身体。
我含糊地说道:“你也得洗个热水澡好不好?”
梁临应了我一声。
我又说:“你洗完澡后,就到床上来陪我睡觉,好不好啊?”
梁临又应了一声。
我的意识一直忽远忽近,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梦。
梁临的钻进了我的被子里,我朝他贴了过去。
第73章
我做梦梦到了我六七岁或者是更早之前的事情。
那些小时候的经历,大多我都忘记了。
妈妈是什么样子,姐姐是什么样子,在我的记忆中变成非常模糊的概念。我的成长中,佩佩阿姨会更像我的母亲。
梦境不太稳定,有的时候我是一个只会嚎哭的小婴儿,被肚子一人摇篮中。
有时候周围又变成非常嘈杂的噪音,我觉得有些害怕。
长到能够走路说话的年龄,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在我的头上,而后一条粉色的裙子从我的头顶上套了下来。
在短暂的视线模糊后,我看见了我记忆中已经毫无印象的母亲。
她身上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没有打理,显得有些轻微的凌乱。
她正弯腰往我身上穿着明显过大的裙子,发尾扫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痒痒的。
“以后穿裙子,白白。”她轻声对我说道。
我好像应了一声,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我的母亲,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而后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梦境就断成了无数个片段,再次稳定下来后,我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尚还年轻的赵闻礼帮我把我的裙子脱了下来:“贺静姻,你在做什么?!”
赵闻礼把裙子扔了下去,他低头看我,而后开始哄我。
他把我从房间里抱了出来,把我一个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随后又进了房间。
我听见赵闻礼跟我的好像吵了起来,我觉得害怕。
“小孩子是无辜的,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是你的小孩吗!你这么护着他?!娜娜死了!掉进河里死掉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我盯着我面前的白墙,那吵闹声巨大,在我的大脑里如同撞钟一般敲响了,回音巨大,震得我几欲想吐。
再次恢复平静之后,是也还年轻的佩佩阿姨拎了个行李蹲在我面前,她温和地看着我,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白白,我是佩佩阿姨。妈妈有些生病了,我以后照顾你跟妈妈好不好啊?”
我对她点了下头,犹豫地问她:“妈妈的病很快就好的吗?”
佩佩阿姨告诉我说:“有我的照顾,那肯定的了。”
“那佩佩阿姨,我很久没看见姐姐了,她是去哪儿玩了吗?”我问。
佩佩阿姨愣了愣,她问我:“爸爸是怎么告诉你的?”
“爸爸说姐姐变成小精灵了,以后我总会跟她见面的。”
佩佩阿姨点头:“对,那就是爸爸说的那样。”
我哦了一声,伸手扯了车佩佩阿姨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跟她说:“那你能不能给我穿裙子啊,我喜欢穿裙子。”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在睡梦中非常冷静地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翻着些我毫无记忆的回忆。
小学放学的时候,佩佩阿姨来学校接我放学。我牵着她的手跟她分享我学校一天的经历。
“有男生跟我送糖果,他说我非常可爱。”我说。
佩佩阿姨笑我。
到家之后,我看起来愈发憔悴的母亲,站在家院子里浇花,佩佩阿姨看见后立刻走过去:“怎么出来了?起风了,外面得披一件外套。”
“你帮我去无房间拿一件披风出来。要那件鹅黄色的,放在衣柜最下面,你找找。”我的母亲说。
佩佩阿姨进房间去找了。
我的妈妈朝我走过来,面色温和地看着我,弯下腰轻声对我说:“白白,妈妈带你去玩好不好啊?”
我抬起手递给她,非常开心地答应了她。
我的梦境在这一瞬间又变成了非常古怪的色彩,一会儿变成了水面上的巨大光斑,一会儿变成了往水下沉下去的姜依依。
在某个瞬间,那个姜依依突然变成了穿着裙子,披着长发的我的母亲。
太阳光晃得我非常眼睛刺痛。
太阳光让我短暂失明了片刻,我被赵闻礼牵着出现在了一个葬礼上,哀伤的氛围让我茫然无措。
葬礼结束后,我发起了高烧,再次睁开眼睛,看见有人进入我家,带着佩佩阿姨走出了家门,赵闻礼站在门边沉默不语。
“爸爸佩佩阿姨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