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惺惺
他手里举着纸巾,脑子一热,顺手将纸递给了汪月姗,汪月姗诧异地张着嘴,接过纸后,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郭啸已经大步朝教室走去。
汪月姗是上课铃响后才进教室的,她经过郭啸身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郭啸还没反应过来,“嗯?哦…”
很少有女生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郭啸有点不适应,他抓了抓脖子,又去拿课本,一侧头,徐恪钦托着腮帮子,面朝他这边。
徐恪钦打量的眼神,让郭啸觉得不太自在,只能装作没看到。
郭啸挺想在班级上做个边缘人物,可是由不得他说了算,他是软柿子,有无聊的同学想起他这号人物的时候,就会把他推到人前,当成猴子耍。
这也是徐恪钦和其他同学的不同之处,哪怕自己出丑,也只会在徐恪钦一个人面前出丑。
不管徐恪钦怎么想,在郭啸心里,他挺想抓牢徐恪钦这唯一的“朋友”。
所以,在被冷落好几天后,郭啸有点受不了了,晚上放学时,跟在徐恪钦身后,主动跟人说话。
“徐恪钦,那个自行车我不能要。”
新买的自行车都快到货了,徐恪钦早就把旧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就扔了。”
“那怎么行啊?修好了,可以用的。”
这世界上的人真古怪的,没钱的时候,拼命干一辈子,都是为了钱,有人给他的时候,又为了可笑的尊严端着,明明心里很想要,嘴上又要拒绝。
一辆自行车罢了,郭啸要与不要,都不会影响他在徐恪钦心里的形象。
他懒得跟郭啸废话,径直朝前走去。
自行车的事情暂且不谈,郭啸紧追其后,“你是不是在生气啊?你最近都不理我。”
徐恪钦霍地停住脚步,回头看郭啸的眼神有些古怪,郭啸凭什么说他生气?他生什么气啊?他俩关系很好吗?自己为什么非得理他?
这些日子,郭啸自我反省了一番,思来想去,徐恪钦应该不是因为自行车的事情生气,自己唯一没有顺着他意思做的,只有没去敲门。
“其实我能不能进屋都没事,等我小姨回家就行了。”郭啸自说自话,他觉得,是因为这事的话,徐恪钦还挺关心他的。
徐恪钦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心情不好,是因为这周周末要跟爸爸吃饭,既然郭啸上赶着自作多情,自己听他解释解释,就当是消遣了。
“还有那个自行车…你真的拿回去吧…”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新买了一辆,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扔了,我一个人也骑不了两辆自行车。”
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郭啸听了徐恪钦的话,勉强接受了自行车。
他俩一块儿走回家,路上,郭啸时不时能说上几句话,他也不管徐恪钦搭不搭理他,气氛还算愉快,他琢磨着,徐恪钦应该不生气了。
徐恪钦能消气,郭啸别提有多高兴,到家门口时,乐呵呵地摸钥匙,今晚他小姨值班,他带了钥匙,不会被关在门外,可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怎么都拧不动。
徐恪钦刚好打开家门,见郭啸进不去,他也不着急回家。
“我…”郭啸扶着铁门,有些窘迫,门好像从里面反锁了。
徐恪钦站在一旁看戏,怂恿道:“不敲门?”
郭啸很怂的,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比白天,等的话,要等整整一个晚上。
“要不然打电话给你小姨?”
郭啸摇头,“我小姨在值夜班。”这个点儿叫她回来,给人添麻烦。
徐恪钦不置可否,“真不敲门?”
“敲了也不会给我开的。”郭啸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眼里带着央求,对徐恪钦说道,“能不能让我在你家待一会儿。”
他的说法很保守,是“一会儿”,希望这“一会儿”的时间,不会打扰到徐恪钦。
徐恪钦不近人情,“凭什么?”
郭啸张了张嘴,最后又讪讪闭上,果然,徐恪钦没拿他当朋友,那算了吧,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见郭啸吃瘪的模样,徐恪钦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向郭啸提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要不然你敲门试试,进不去的话,我再考虑让你来我家。”
郭啸不说话,似乎在犹豫,徐恪钦不想跟他耽误时间,作势要进屋去。
“诶!”郭啸一着急,把徐恪钦拦了下来。
徐恪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他,怎么还不去敲门。
不敲门的话,意味着他不光进不了家门,说定又会被徐恪钦冷落,敲了门,即便是进不去,还能去徐恪钦家里过夜。
郭啸心一横,举起手拍在了贴门上,“姨夫…你在家吗?”
不管他怎么小心翼翼,怎么控制力道,手掌拍打在铁门上,还是会发出“哐哐”的声音。
他只是多拍了两下,从里面传来怒骂声,“吵老子睡觉,你想死啊!”
郭啸一缩脖子,赶紧将钥匙拔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门猛地从里面被打开,祁飞顶着个鸡窝脑袋,凶神恶煞地出现在门前,“滚!”
第5章
幸好祁飞只说了这么一个字,甚至连铁门都没有打开,最后重重将里面的木门摔上,巨大的响动震得门框上的墙灰簌簌往下落。
郭啸拼命咽了几口唾沫,被墙灰呛到后轻咳了几声,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人都是有尊严的,即便是郭啸这么卑微的人,在人前出丑,在徐恪钦面前出丑,他还是会觉得难为情,甚至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徐恪钦满意了没。
这是徐恪钦觉得郭啸最有意思的地方,逼他一下,他真的会打肿脸充胖子。
徐恪钦没有食言,往旁边站了一步,给郭啸留出了一点位置,又朝客厅偏了一下脑袋,“进来吧。”
郭啸抬起头,感恩地看着徐恪钦,跟着人进了家门,他很规矩的,平时没人邀请他去别家玩,徐恪钦家算是他来得最频繁的,今晚也是第一次留宿。
他看着两间卧室都黑漆漆的,“阿姨不在家吗?”
徐恪钦背对着他顿了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进了卧室里。
郭啸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没有继续就“徐恪钦妈妈”的问题追问下去,他抱着书包没有放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像他这样寄人篱下的人,能有地方待已经很满足了,他就知道,徐恪钦是个好人,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相处,即便是难以相处,待人处事只要拿出自己的真心,也一定能感动到对方的。
等到徐恪钦从房间出来时,郭啸连忙迎了上去,“徐恪钦,谢谢你啊…”
徐恪钦手里拿着枕头和薄毯,现在这样的天气,晚上什么都不盖,也不会冷到哪去,他指着沙发,“你睡这儿。”
郭啸忙不迭点头,“你人真好,你也没别人说得那么坏。”
“哦?是吗?”徐恪钦将手里的东西扔到沙发上,“怎么个好法?”
听到郭啸的评价,徐恪钦觉得很有意思,在一个傻子心里,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是什么?不是会自己收留他住一晚就算是好人吧?
“就是很好啊。”郭啸表达能力很差,说话磕磕巴巴不说,词汇量也少得可怜,他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弄,“我也没别的朋友,你对我最好了。”
车没有自己赔不说,还将修好的车送给自己,今晚还能收留自己留宿,除了父母跟小姨,还没人对自己这么好过,有时候说话是很冷淡,但是徐恪钦对谁都冷淡,好像也没有特别针对自己。
朋友?徐恪钦有点意外,没人跟他说过这个词,他也没有能称之为朋友的人。
“朋友?”
被反问之后,郭啸有点不太肯定了,他觉得是他自说自话,说不定在徐恪钦心里压根儿不承认他这个朋友,他凭什么跟徐恪钦当朋友,他又没什么本事,又没钱,也帮不了徐恪钦任何事。
徐恪钦嘴角勾起弧度,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郭啸,脑子里像是在想什么事,随后道:“对,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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