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蜜
肖意驰挑眉,唇几乎要碰到对方的唇,轻声,“俞律师,你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嗯?”
“心口不一。”
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肖意驰笑着,被抱进卧室进行教育。
白日宣淫,罪大恶极。
所以当肖意驰从卧室出来,他就变成了软脚虾一只。
他有点理解“一周两次”的道理了。
他穿着水色丝绸睡衣,循着屋里的中药味来到厨房。
俞知年正站在炉灶前,看着煎药的火。他面前的砂锅嘴里正冒出热气。
察觉有人走近,俞知年转头,看向来人,“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配合他说出的“累”字,肖意驰几乎整个人倒在俞知年身上。
俞知年扶他的腰,“那就好好躺床上。”
“你怎么煎起药来了?给谁的?”明知故问。
刚刚在床上折腾了肖意驰挺久的,俞知年现在任劳任怨,“给你的。崔老那儿留着你体质的医案,我打电话给他说明情况,他就让人送药来了。包括刚刚用的润滑液,也是他的秘方。”
难怪自己现在还能走路。肖意驰继续赖在俞知年身上,“这药又得喝一周吗?”
“不用。”俞律师表情有点不自然,“就是比较激烈的,之后喝。还有涂的药膏,新的配方,晚一点送来,得立即涂。”
肖意驰懒懒道,“好麻烦哦。”
俞知年把火调到最小,从善如流,“我给你涂。”
精力那么足,就该多干点活。
肖意驰满意了,放开俞知年,“我可以四处去看看吗?”
俞知年估量一下肖意驰的状态,“除了书房,其他你自便。”
肖意驰看看这,看看那,最后来到洗衣房他不仅看到自己的衣服,还看到了专门放在一个竹篮里的——史努比。
他走前几步。史努比看起来很旧,但保养得不错。
肖意驰记得俞知年喜欢史努比,还专门摆放,可见它的重要性。对这样的物品,肖意驰不会随意乱碰。
史努比面对他傻乎乎地笑,于是他也对它笑,“哈喽,你是俞律师的史努比吧?我是肖意驰,很高兴认识你。”
“咳咳。”
肖意驰吓一跳,转头,俞知年站在门口,好整以暇,“你在做什么呢?”
就像干傻事被抓包了一样,肖意驰赧然,但他不能露怯,“在聊天啊。”他看向史努比,“俞律师是个坏家伙,对不对?你说对?太好了!”
俞知年走过去,从竹篮里抱起史努比,轻轻抬起它的手臂,往肖意驰的方向伸出它四指的手,“既然你们想法一致,那就交个朋友吧。”
肖意驰笑了,手指握了握史努比的手,友谊建立。
“它要送洗吗?”
俞知年把史努比放好,“它很旧了,不能按日常方法打理,只能请专人护理。”他对肖意驰说,“这是潘阿姨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说话时,他脸上的神色很柔和。
忽然间,肖意驰就想撒娇,“俞律师,我肚子饿了。”
俞知年才记起他找肖意驰的目的,“药好了,粥也煮好了,保温中,你吃一点垫垫肚子再喝药。”
吃完粥,喝完药,肖意驰坐在沙发上,说现在腿不止软,还发酸、胀痛。
“怎么办呢?”他皱眉,很苦恼。
“……”俞知年洗完碗,过来,坐在他旁边,抬起他的腿,开始揉。
肖意驰笑眯眯,开心。一开心,就容易飘“俞律师,你把我的文章都看过了?找得不容易吧?既然都打印了出来,那就是觉得好咯?”
俞知年瞥他一眼,“实不相瞒,我的助理是你的粉丝,文章是他之前收集整理的,他推荐我看,发了资源给我。我看屏幕久了眼睛会疼,所以才打印出来。写得……就那样吧。”
肖意驰笑了,就爱在俞知年的雷区里蹦哒,“那你的阅读品味还不及你的助理好。”
俞知年停手,打算起身走人。
“别别别。哈哈哈,嗯,你说得对,写得就那样。”肖意驰想凑过去安抚俞知年,他一动,就夸张地扶腰,“哎呀,腰酸……”
俞知年被他闹得没脾气了,伸手给他的腰捏了捏,“演技这么浮夸。”
“俞律师人真好!”肖意驰厚脸皮地给对方竖拇指。
捏了一会儿,俞知年提议,“今晚在我这儿住一晚?也好给你涂药膏。”
“嗯……我得回去备课,第一章 明天就是截止日了,要发给教务办公室审核。”
又是备课。俞知年狐疑地看他。
“真的真的,不信你到我家去看看,都是相关资料!”
晚上,俞知年送肖意驰回家。
旧楼,楼梯高,过道窄,顶灯一层亮一层不亮。
“到了。”肖意驰停在老式推拉闸门前。
俞知年皱了皱眉。走上来,就肖意驰家还是这种门,显得特别不安全。
肖意驰解释,“我十多年没回来,一切如旧,现在我暂时不想换,毕竟这个家和我爸妈还在时一模一样。”
开了门,他领俞知年进去。
灯都不需要开,外面的光就照亮了半个客厅。
肖意驰开灯,客厅全是一堆一堆的书。
他给俞知年一双拖鞋,“你去沙发上坐,我去厨房给你倒杯茶。”
俞知年走过去,客厅有半面墙全是照片一一一家三口不同年份的全家福。
肖意驰父母长相温和,看上去都是敦厚之人。倒是肖意驰变化非常大,少年时代的气质与现今完全不一样,像换了一个人。
看完,俞知年从书堆的缝隙间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他看了看地上的书。
确实如肖意驰所说,很多都是跨文化方面的书籍。除了书,还有些比较旧的笔记本和文件,似乎还有照片。
俞知年把一张夹在笔记本里露出大半截快掉下的照片拿起。是一张黑白照片,拍的是肖意驰的侧身。他似乎站在医院门口,半边脸都是血,身上也有血,头发乱糟糟的,垂头,表情严肃。
他翻到照片背后,三个英文单词——一tothe pain。
肖意驰从厨房出来了,端着热茶,“来,小心烫。”他在俞知年旁边坐下,后者递出照片,“夹在笔记本里,快掉了,我拿了出来。抱歉。”
“没事。”肖意驰接过照片,看了看。“……这张是我的同行拍的。当时遇上自杀式袭击,我幸运只受轻伤,但附近的一个小姑娘就没那么幸运了,我抱着她到医院去。……她在中途就不行了。”肖意驰停两秒,继续,“护士从我手里接过尸体,手里的负重突然消失,忽然就空荡荡的。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之后怎么办,三大灵魂拷问。”肖意驰扯了扯嘴角,“一个德国摄影师拍下这个瞬间,后来照片洗出来之后让人转交给我,后面是他给我的留言:致痛。我们这群旁观者,以影像,以文字,记录每一次疼痛,让它不那么容易被遗忘。”
说完,肖意驰收好照片,换上轻松的表情,“好了,俞律师,听完故事,是不是该给我涂药膏了?”
药膏滋润,肖意驰很享受。
俞知年想,他这副躯体里装了好多东西一一刚刚还在谈伤痛,现在却呈现欢愉。
这转场偏偏一点儿都不违和。
离开时,俞知年想了想,对肖意驰说,“你的文章……有些写得确实不错。哪天结集出版,或许我可以买一本当捧场。”
闻言,肖意驰嘴角微微上扬。“俞律师,你看后面。”
俞知年下意识转头,什么都没有。
一回头,正正遇上肖意驰的吻。
就碰唇一吻,点水即离。
心里却有什么像湖面涟漪,一圈一圈漾开肖意驰退开,看着俞知年,笑道,“俞律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