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凌晨用豆浆机
“哎哎。”余兴海忙不迭应了两声,又换成刀割般的目光打量着余宴川,“跟小栩认识了?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别让人家送。”
“我没要跟他一起……行。”余宴川额角突突直跳,不大愿意在这时候驳了老爸的面子,只好转头对谭栩说,“那我送你走?”
谭栩挂着那张挑不出破绽的假笑:“麻烦宴川哥了。”
有本事你待会儿还这么叫。
余宴川听他说话牙疼,转身就向外走。
“小川跟哥哥脾气不一样。”余兴海在后面给他补了几句,“你们还能聊得来吧?怎么说也是同龄孩子。”
后面的内容他没有细听,谭栩跟人虚与委蛇的本领出神入化,想也知道都是那一套话术。
他单手解开袖扣,从酒店侧门出去后绕到停车场,谭栩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这就走了?”余宴川拉开车门,先把空调打开。
谭栩扯开衣领,将车窗落下来:“留在这里也是无趣,走就走了。去海景公寓。”
“不回宿舍啊?”车子起步,热风顺着车窗灌进来,和冷气碰撞在一起,余宴川瞥了一眼,“窗户关上。”
“我穿着这身衣服回宿舍干什么,看着像在装逼一样。”风吹得谭栩的头发有些乱,他随手抓了一把,“等开出酒店再关,这一车厢的热气你不先放放?”
余宴川发现他俩聊个天都带着火星点子,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通向金紫广场方向的路段终于流畅一些,谭栩的胳膊搭在窗沿上,眼前飞速闪过橙黄色路灯和红色车尾灯,夜色里连路边广告牌看上去都倦怠疲乏。
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余宴川没来得及换上拖鞋就被谭栩推了一把,踉跄着撞在柜子上。
“你是不是不累?”余宴川懒得再反抗,任由他掐着脖子咬了一口。
谭栩已经肖想这一口一晚上了,难得见一次余宴川收拾得像个人,这个机会绝不能错过。
两个人在门口的缠绵没能贯穿至卧室里,余宴川有一套严格的居家卫生规矩,必须得洗个手换身衣服才能爬上床。
但这套流程只完成了洗手,谭栩强按着不许他换衣服,在强烈谴责下妥协地把地点换成了沙发。
余宴川倒是不嫌硌。
西装是个很能刺激肾上腺素的情景服装,特别是衣冠不整的西装。
窗帘还大敞着,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几块月光投下的小片亮斑,夜不能视的混乱中,余宴川翻了个身,只剩下一件衬衫还孤零零地挂在身上。
谭栩拎着皮带过来抓他的手,他下意识躲了躲,没等开口就听到隔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嗡——”
余宴川承认这让他兴致骤减。
他抽出一只手去捡手机:“我靠,都消停大半个月了,怎么你一回来就整这一出?”
皮带在空中转了个方向,不轻不重打mó,fǎ,xúe,yuàn,制作推荐~在他腿上,发出一声响。
一阵酥麻让全身都发痒,余宴川立刻把手机扔回茶几上,兴致回来了。
有豆浆机的噪音作掩护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可以叫喊得肆无忌惮一些,不怕被邻居听到。
一番折腾结束后,他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挤干,余宴川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睛。
但谭栩忽然俯下身,语气稀松平常地说:“我记得你上次问我531是谁的车?”
余宴川强撑着再次睁开眼。
谭栩抬了抬他的下巴,认真看着他:“我知道。”
要不是两只手都没法动弹,余宴川恨不得一拳把他揍飞。
“你就不能挑挑时候吗?我现在只想睡觉。”他说得咬牙切齿。
谭栩对他的态度混不在意,手指在他的喉结上按了按,把余宴川后面一句辱骂按了回去。
“是林予的车。”他说。
余宴川愣住了。
谭栩手里暧昧的撩拨没停,顺着胸膛一路滑下去,语气却像在和谭鸣洽谈生意一样淡然冷静:“他今天来金紫广场,说顺路载我来,我推脱不开,他就是用那辆黑色531来接的我。”
“我……认识他吗?”余宴川语塞许久,最后问。
他设想过许多情况,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路人。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谭栩的同学,三番两次跟踪他,这人不是闲就是脑子有问题。
谭栩把摇摇欲坠的领带拽下来,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刚刚适应黑暗的双眼再次被剥夺了视线,他转了转头,恍惚里错觉有一瞬的失重。
耳边传来谭栩的低语:“所以你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开着车跟你到了楼下,一整场暴雨都没走。”
余宴川脑子里乱七八糟像被轰炸后的垃圾堆,前两天他还把目标锁定在健身教练小周身上,怎么现在就变成林予了?
他暂时无法把疑点串联在一起,也无暇去顾及其他事情,谭栩所触碰之处滚烫,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注意到这辆车很久了?那他在暴雨之前就盯上你了吧。”谭栩撕开一个新的安全套包装。
余宴川听着这声音就犯怵:“不来了,先睡觉——你怎么说话酸溜溜的,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
他一边骂一边惦记着小周,要是睡一觉起来肯定会把这事情忘记,偏偏两只手还被皮带绕在一起,他干脆转过头直接喊了一声:“siri,给何明天发消息,让他把小周约出来。”
谭栩扳正他的脸。
余宴川看不到他,但谭栩的声音听上去怒气冲冲:“你是一点都不困是吧?”
第11章 机场
余宴川转天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谭栩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仰躺在床上,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沙发上挪进卧室的,谭栩也不像是会好心把他搬过来的样子。
明明就差两岁,谭栩甚至能精力充沛地回学校上课。
在床边摸了一圈没有找到手机,他把散落在脸旁的碎发一股脑捋到后面,走到了昨晚战况惨烈的沙发边。
余宴川从缝隙里找到手机,打开看到有无数条未读消息。
交代给siri的任务确实完成得很完美,但他忘记交代时间地点,何明天连发了七条消息问他什么情况。
剩下几条是余长羽在凌晨发来的。
先是一张截图,上面是他的航班信息,显示飞机将在今天中午一点二十到达安城。
余长羽:要不要来机场接我?
他看了眼表,正午十二点半,余长羽差不多都快入境了。
余宴川第一次这样着急忙慌地出门,边给余长羽的工作助理打电话边在车载屏上调出导航,从小区开出去时还准备顺便买点早饭,但这个时间正赶上午饭,没几个早点摊还营业。
余长羽的助理接电话很快,在听到他问有没有去接她老板时,用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余先生在登机之前说已经通知过您去接了。”
余宴川猛踩油门。
谭栩也并非全无良心,在他把车开出内环后才打了电话来,让他记得起床,冰箱里有几个包子,别把自己饿死。
余宴川把车窗开到最大,风呼啸着卷进来,听上去像在从悬崖上自由落体:“让你早点发个消息真是为难你了?”
谭栩说得理直气壮:“我以为你自己能看到。”
上了快速路后一路顺畅,余宴川从扶手盒里拿出墨镜戴好,压着限速驶过。
谭栩犹疑片刻,还是问道:“你开车出去了?”
猎猎风声代替余宴川回答了他。
但谭栩说:“你今天不是限号吗?”
墨镜掉到鼻尖上,余宴川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僵硬地驶过了一个电子摄像头。
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总不能把车停在机场等明天再跑一趟开回来,这一晚上的停车费已经和罚款不相上下了。
余宴川硬着头皮,在一点二十之前赶到机场。
余长羽的航班延误了十分钟,他在出口处站定,终于得空回复何明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