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
路越凛撩开林方歧湿漉漉的额发,将他脸上的冷汗拂去,林方歧眼角泛红,呼吸频率变得有些急促。
“还痛吗?”路越凛轻声问。
林方歧却还在回味那个吻,他抓住路越凛的衣领不松手。
唇上被咬破了,口舌里有血的味道,路越凛倾身,延续了之前的吻,只是这回两人都温柔许多。
“你真是只狗崽。”路越凛松开林方歧时轻轻骂他。
折腾这么久,身上增添了好几处咬痕,林方歧只听好话不听骂,路越凛一开口,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路越凛奈何不得,哑然失笑。
两人入院的频率太高,前后脚都往医院走了一遭,林方歧陪路越凛守一夜,这下角色调换,变成了路越凛守着林方歧。
一通周折,林方歧精神疲累,痛感减弱的同时,安眠的成分也在发挥作用,他时不时睁开眼看一下路越凛,又慢慢将眼睛闭上,几次之后,路越凛知道他在看自己。
“我今晚不走,睡吧。”路越凛不经意将手搭在床栏上,手指垂落,指腹压着林方歧的手背。
手指悬吊在空中,林方歧似有所觉,他轻声道:“痒。”
“嗯?”路越凛看他。
林方歧闭着眼,手往上一握,抓住了路越凛的指尖。
他没有再睁开眼,路越凛也没有缩回手。
中途护士掀开床帘查看情况时,被两人交握的手吸引了视线,她扬扬眉,查看完情况后径直退了出去,还将床帘贴心地拉了回去。
路越凛第二天要返回所里,伤假结束了,椅子实在不是个安睡的好地方,路越凛生扛了一会儿,趴在床栏上休息。
输液输得林方歧尿急,待他转醒时,右手手背上的吊针已经被取走,左手被路越凛反抓着,路越凛睡着了。
林方歧忍耐了十分钟,但人有三急,实在忍受不了,他挣了挣手指,明明已经足够小心,但路越凛还是被吵醒。
路越凛抬起头,他脸上还残留着睡意。
“嗯?”
“我要上厕所。”林方歧终于把手挣出去,他掀开被子,路越凛跟着站了起来。
“一起吧。”
林方歧转头看他,上下把人扫视一通。
“我上厕所不需要人陪。”林方歧道。
“我也要去。”路越凛说。
两人互相陪同地上了个厕所,林方歧感觉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了,虽然隐隐还有痛感,但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林方歧看着床位旁的木椅,边走边道:“回去吧。”
“回哪儿?”路越凛问。
“你家。”
路越凛瞄了眼林方歧的脸色,把人摁回了床上。
“歇一晚。”路越凛说。
“我没问题了。”林方歧道。
“明早八点能醒吗?”路越凛问。
“嗯?”
“如果你明天早上确认没问题了,我再带你走。”
“为什么非得八点?”
“上班。”路越凛说:“上班之前把你送回去。”
“那现在就走。”林方歧道。
路越凛按着他的肩膀,另只手将被子盖在了林方歧身上。
“快睡。”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摸出手机。
“你睡不睡?”林方歧问。
路越凛抬眼,看见林方歧往另一侧挪了挪,狭窄的床位留出一道空来。
他没言语,但路越凛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没你的厚脸皮。”路越凛说。
林方歧先是不解,而后才反应过来路越凛是在说自己监护监上|床的行为,他冲天翻了个白眼,身体又挪回去。
他气愤不已,路越凛也配睡床?
看他憋闷的表情,路越凛无声笑了笑,他重新抓握住林方歧的手,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林方歧不太配合。
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任由路越凛拉着。
林方歧到底是个病患,嘴上说着没事,身体的反应是最直接的,他再度睡了过去,路越凛却了无睡意,看着林方歧的侧脸出神。
纠结来纠结去,他还是做了最错误的选择。
路越凛把一切挑明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后续应该如何处理。
他的决定太过随心。
林文博把林方歧托付给他,是想让路越凛看管着,希望林方歧这段时间不要惹出什么岔子,最好管束管束,但林文博大抵没想到,路越凛会成为那个最大的岔子。
该如何向林文博交代?路越凛不清楚,但路已经走到这儿,没有再返回的机会。
路越凛也不愿意返回。
他慢慢松开林方歧的手想出去抽根烟平复心绪,但林方歧抓得很紧,两人身量都高,手掌也宽大,林方歧握力不小,拽着路越凛的力道让他根本无法轻松脱出,路越凛尝试几秒,放弃了。
林方歧似有所感,他动了动,由原先平躺的姿势换成了侧睡,将脸正对着路越凛。
他脸上有两颗小痣,一颗在唇下,一颗在眼旁,路越凛叼着没点燃的烟,借浅淡的香烟味道缓解吻上去的欲|望。
第48章 那你放开我
林方歧这一觉睡得很实,中途没有再醒来,睡到七点半的时候,他醒了,路越凛趴在床沿上,林方歧动了动发僵的身体,看向墙上的时钟。
这个时间点儿,急诊还没什么人声,但仪器作响的低频还是在持续,经由一晚,林方歧都快习惯这声音了。
林方歧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路越凛以一个极其拧巴的姿势睡着,他脑袋挨在床沿上,胳膊被压着,大高个儿窝在椅子上实在有些憋屈,林方歧背靠着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路越凛。
就是因为遭过这份罪,林方歧才知道监护有多难受,但路越凛一言不发地扛下来了。
他现在没病没痛一身轻松,终于来得及把昨晚的兵荒马乱复盘一通。
林方歧扶额,回忆起昨晚的模样,也幸亏路越凛没一把将他撂下,换个脾气差点的,估计当街就得揍人。
痛快地把路越凛骂了一顿,林方歧身心舒畅,他低头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点路越凛翘起的头发。
那一缕翘高的头发不太安分,怎么压也压不塌,林方歧玩得不亦乐乎,却没注意到玩|弄的对象何时醒了。
路越凛叹了口气,林方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到八点了吗?”路越凛头也没抬,压着声音问。
“没有。”林方歧说:“你上来睡吧,我把位置换给你。”
路越凛没吭声,林方歧就要往另一侧下床,腕上的力道却忽地一重。
“好了吗?”路越凛又问了句。
林方歧盯着他黑黝黝的发顶,愣了下,“嗯?”
“什么好了吗?”
“你。”路越凛道。
“啊,你问我啊,”林方歧感受了一下,没觉得哪儿有问题了,早起神清气爽,他甚至能去跑个半马。“我没事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嗯。”路越凛沉沉应,林方歧听出他声音中夹带着的浓重倦意。
“你也不至于这么要脸吧?”林方歧道:“我都说了我可以把位置让给你了,又不是我俩一起睡,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越凛还是没松手,林方歧眨眨眼,行吧,反正也不是他受难,路越凛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林方歧又躺回了床上,只是现在毫无睡意,他只能盯着路越凛发呆。
路越凛一直没松手,他修剪得过分短的指甲看上去甲型很好,林方歧继续用手指小心戳弄着路越凛。
他不太清楚这样做的动机,大概是犯贱撩闲,他就想碰一碰,动一动,揪揪老虎胡须,摸摸老虎屁股。
好歹……表白了诶。
林方歧觉得昨晚话赶话,当时完全没有扭捏婉转的情绪,他甚至没来得及紧张,更没来得及产生多余的想法,现在一切都告一段落,反而让他有空生起一点儿细微的情绪了。
“手不想要,我就把它剁了。”路越凛大概被闹得烦了,暗暗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