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意
等到茶社,俩人也另选了一桌。看着甄凯楠和史宁在不远处聊天。
“他俩怎么这么多话要说?”彭海难得细心一回,问何意,“你故意躲开的是不是?”
何意松了口气,心想谢天谢地,终于不是自己当电灯泡了。
“你终于看出来了。”何意长叹一口气,咕咚一下趴在了桌子上,“你不觉得他俩很配吗?”
彭海却傻乎乎的嘿嘿笑:“我以为老大要追你呢。”
“你好傻。宿舍里一共三个弯的,你拉郎都能拉错人。”何意道,“老大去年帮我纯粹是因为同情舍友,他怕我误会,还专门跟我说了。”
彭海一脸震惊:“我去?不可能吧?他明明……”
“可怜啊,兄弟!”何意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彭海的脑袋,“还好,有个比我还傻的,我多少痛快一点儿了。”
两个灯泡喝了会儿茶,见那边俩人聊得热火朝天,偷偷结账先溜了。半路上,彭海被妹子抓了壮丁去当劳力了,何意不习惯群体活动,便买了点小吃,自己回到了酒店,翻出课本在阳台上看书。
晚上,班级群里有人吆喝去坐船看小镇夜景,另一拨人约着泡温泉。
何意看着热闹的群聊,忽然生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自怜情绪。
他知道这样的情绪纯属矫情,如果他此时下楼加入,别人必定不会排斥他,无论是坐船还是泡温泉,只要主动加入,就总能在人群里占一块地方。可是下去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又似乎有些难。
因为他不出现,也不会有人在意。成双成对,成群结伙的各种组合里,他是透明而多余的……
小时候如此,高中的时候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何意把手机静音,放在一边,打开阳台的小灯继续阅读。
晚上十点,走廊里逐渐热闹起来,何意手里的书刚好看完一半,他把书页折起,放在了一旁,又看了眼手机。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看样是半小时前,分别来自甄凯楠和史宁。
何意却再不想掺和进别人的感情了,于是将两通电话略过,洗澡上床,早早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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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晏臻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刚刚吃过晚饭的时候,他甚至急躁地在家里发了通火。
梁老师莫名其妙,瞅着他问:“你吃炮仗了啊?”
贺晏臻又气又委屈,心想吃炮仗倒是好了,他是吃醋。
这时候安排春游,想也知道是甄凯楠的奸计。要不然谁家班级春游安排在星期二?A大的老师也是不靠谱,这种事情都能批准!
而且在外过夜,那一定是住酒店吧!何意万一跟甄凯楠住一块,晚上喝点酒,那岂不是要羊入虎口?甄凯楠这个老贼!
他越想越急躁,几次想要给何意打电话,号码都拨出去了,临了又匆匆挂断。
实在没做好准备……而且,何意也答应过自己不谈恋爱。
贺晏臻心里有点小小的纠结,又想,何意已经跟自己接过吻了,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晚上还有三套卷子要写,他神思不宁,拖拖拉拉半天,一直到半夜都没写完。直到闹钟咔嚓一下,走过12点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拿起手机打了出去。
何意那边几乎是秒接,声音里带着倦意:“喂?”
“学长,”贺晏臻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清了清嗓子问,“你睡了啊?”
何意睡得早,刚刚是起夜后正好看到来电,顺手就接了。
“等会儿。”何意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关上门,这才问,“我已经睡一觉了,你怎么打电话了?还没睡吗?”
“没有。”贺晏臻低声说,“卡点呢,祝你生日快乐!”
何意怔了下,随后笑了:“谢谢。”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小镇上的灯光都已经灭了,黑黢黢的夜里一切趋于平静,何意抬头,发现这里能看见星星,多而亮,洒满了夜空。
手机听筒那段传来轻缓但稳重的呼吸声。
何意便这样举着手机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说:“我小时候,见过一个音乐盒……”
何意小时候在家里看到过一个。
那是一个旋转木马的原木色小盒子,被米忠军放在公文包里。何意无意中发现,以为是米忠军要奖励自己考了全班第一,于是接连几天都激动地睡不着。
他那阵子在家里也比以前活泼了一些,不再躲在屋里,而是频频地给父母端茶倒水,连刷碗都要故意大喊一声。可是米忠军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何意眼看着一天天过去,春节过去了,寒假结束了,后来他的生日也过去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也没出现在自己的枕边。
“……我其实从小就攒钱,偶尔在书店里看到这种小东西,也会停下了看一会儿,但是没有过自己带回家的想法。没想到成年后,反而有人把这个带给我。”何意笑了笑,“这也算弥补了我童年的缺憾。”
贺晏臻心疼地不得了,听到后面才稍稍宽慰一些,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是谁送的?”
何意道:“信纸上写着呢。”
贺晏臻“啊”了一声,心想自己没写名字啊?
“上面写了甄凯楠。”何意说,“此地无银三百两,知道吧。说不是谁,就一定是谁。”
贺晏臻:“!!!”
“怎么可能是他!”贺晏臻顿时急了,在那边叫道,“明明是我,是我买的!”
“哦?”何意轻轻笑了下:“是你吗?”
贺晏臻:“……”
“谢谢。”何意安静地趴在阳台上,脸颊贴着凉丝丝的栏杆,笑道,“我很喜欢。”
贺晏臻刚刚喊完就知道自己被套路了,恼羞成怒地哼哼了两声,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长,”他开着卧室的窗户,探头朝外看着,“今天有星星啊!”
何意:“是啊!”
贺晏臻:“你许个愿吧,今天过生日,许愿会灵的。”
何意抬眼望着夜空,远处有几声虫鸣彼此起落。
何意想到了那个冬夜里的虫鸣,不禁道:“那我就许愿,你能顺利考上A大吧。”
贺晏臻笑起来:“让你为自己许个愿望。”
“这就是为自己许的。”何意压抑了一晚的情绪徐徐漫上来,他低声解释,“你考上A大,就有人来陪我了。”
然而话一出口,便心生懊悔,觉得后半句轻佻又失态。
“我是说……”何意急忙解释。
“我会的。”贺晏臻却打断了他,声音低哑温柔,“还有一个多月,你等我。”
第30章
何意一直到睡觉, 都没有从刚刚的对话中缓过来。
他知道贺晏臻对自己有想法,那是一种很直白的,因生命原始冲动而激发的欲望。就像青春期时男孩第一次看片子, 在荷尔蒙的支配下, 他们会不可避免地对片中主角投以种种幻想。
何意对贺晏臻而言便是这种幻想的载体。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激发了贺晏臻的这种念头,当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太晚了。贺晏臻的眼神和言语无一不是带着情绪的, 这种滚烫的欲念交织成一张网, 何意被裹缚其中,如同一个猎物。
然而何意对贺晏臻又始终纵容。梁老师让他脱离了窘况, 给了他关怀体贴,贺晏臻则让他体会到了明确的成就感、信任感以及亲密感。
何意对贺家的感情不仅仅是感恩, 还有一种珍视,以及浅薄的保护欲。
在这些复杂的情绪里,何意无法定义他跟贺晏臻的关系。
他只知道保持的距离, 等着贺晏臻的激情期褪去,找到了精神相契的恋人,一切便会恢复正常。
但今晚,自己多少有点越线了,主动提出陪伴的请求,以后会不会让对方为难?
何意发现自己有点患得患失,但心底更多的是雀跃和满足感。他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睡着时又安慰自己, 算了,就当生日这天的任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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