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改我方案试试?
而且那份预算计划书,可以说是相当丧心病狂,Y·H能得到的那点利润, 其实和义务劳动没什么区别,说难听点, 最多能包义工们一个基本吃住。
江颂就是拿准了孟周舍不下这个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他反而能心安理得一些,大家以各自利益为前提,生意就是生意, 不扯人情账,一码归一码。
孟周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 正要签上自己的名字,江颂却不急不缓的开了口,“在确定合作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加要求。”
孟周停下笔, 抬起头,“您说。”
江颂说,“贵公司有些设计师似乎风评不太好, 个人觉得很多时候人品比工作能力更重要, 您觉得呢?”
孟周只用了两秒钟,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人精和人精聊天, 稍点一下就透, 有些话说开了反而难堪。
他又开始疑心这位小江总到底和自家徒弟的关系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
孟周笑了笑, 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江总对我们公司挺了解。”
江颂亦是笑笑,“调查一下合作伙伴的基本状况,也在情理之中,您理解。”
“理解。”孟周将文件递还,“公司内部的事情,我原本就打算好好处理一下,那就等您这边工程部来对接了。”
江颂,“合作愉快。”
孟周,“合作愉快。”
孟周前脚刚走没多久,江愿用“我只是意思一下”的方式敲了敲门,闯进办公室,往江颂对面的沙发里一瘫,所有气质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可以啊小老弟,标都不招,内定。”
江颂翻开笔记本电脑,手指飞速落在键盘上,漫不经心的说,“还有比YH更合适的公司吗?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江愿白了他一眼,“我有说不合适么?就是想问问你,这么干有没有点私心啊?”
江颂倒也坦诚,“有,不多,如果孟周不愿意吃这个亏,我会立刻换掉。”
江愿的表情很微妙,像是满意,又带着一点小小的嫌弃,“那可是你家软绵绵的老师,手还挺黑。”
江颂,“他那种性格的人,不会愿意接受谁的施舍,万一知道了,搞不好还要闹脾气。”
江愿啧啧两声,“瞧这话说的……不过吧,这个决策确实还不错,给朵小红花。”
江颂面不改色心不跳,宠辱不惊,“楼盘定位的人群是白领和精英,让刚获奖的新锐设计师来操刀,是最好的噱头。”
“说的好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能拿奖一样。”
“他有那个实力。”
江愿觉得这个小老弟,大概是没救了。
她挪了挪屁股,成功让北京瘫的姿势变得更加颓靡,“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黑眼圈这么重?没睡觉?”
江颂正觉着脑子隐隐发胀,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被人抓着强迫算命,算了大半宿。”
*
孟周坐在副驾驶,摇下窗户,任风灌进车里吹的发丝凌乱。
“本来身体就不好,着了风明天又喊头疼。”
开车的男人气度不凡,下巴上刻意留着些胡茬,微微上翘的唇角似乎永远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疼我也不喊就是了。”孟周看都不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男人失笑,眼底尽是纵容,“你这人…怎么玩玩就扬沙子。”
孟周不吱声。
男人自顾自的说,“还是觉得沾了小徒弟的光?”
孟周蔫蔫的,“是啊…多少有一点吧。”
“是叫阮眠吧?年纪轻轻,以后前途无量。”
孟周收起的尾巴立马重新开屏,“那是,也不看谁教出来的。”
男人见他神色松散了许多,趁机摇上窗户,把那颗乱糟糟的脑袋关进车里,“你成天愁着中心经理位置空缺,为什么不让他试试?”
孟周一听这话,又想摇窗户吹风冷静冷静了。
其实这个念头早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不知道纠缠了多少遍,可他知道,那个倒霉徒儿八成会一人血书以死相逼。
“……有些人天生不是做领导的料,让他当个自由自在的设计师也好,那些条条框框,会耽误他的。”
“你倒是疼他。”
“哟,这是什么东西倒了,这么酸。”
*
下午,孟周召集全公司的设计师,在办公区开了一个不怎么正规的集体会议,宣布合作消息,并且告诉他们,参不参与完全自愿,但是一旦决定加入,就再没有撂挑子这一说。
这些都是在Y·H最潦倒时还肯留下来共进退的人,即使这个项目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他也有信心大多数人会挺他。
并不是一味的卖情怀,这种大型项目工期又短又急,工地对接繁杂,最磨练人,整个流程跟下来,新手成熟手,熟手成老手,也算是对职业发展有益无害。
在听到“晋元集团”四个字时,阮眠差点让一口水呛死。
与此同时,几道知情者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他。
阮眠压低了声音,面目狰狞,“都看我干什么?跟我没关系,我两个礼拜没跟他联系过了。”
严瑾拆台拆的分毫不留情面,“你昨晚才给人家打过电话。”
阮眠,“???”
严瑾,“自己翻通话记录。”
阮眠满脸写着你莫诓我,掏出手机划了几下,眼睛骤然瞪大,“我靠!我给他打电话说什么了?”
严瑾,“……问他你家门锁的密码。”
阮眠简直不可置信,“我是傻逼吗!”
严瑾,“……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阮眠,“他说什么了!?”
严瑾,“说了密码,然后我就给你扔进去,就走了。”
阮眠,“扔哪了???”
严瑾,“沙发上,难不成还要伺候你沐浴更衣就寝?”
某些摸不准是梦还是现实的事情在脑海里渐渐清晰,阮眠双手抱头,额头猛地撞在了桌面上,砰的一声,吓了正要结束会议的孟周好大一跳。
“怎么了这是?”
阮眠依旧埋着头,“……我想静静。”
他这么一静,就静了一个多钟头,埋在桌上魂不守舍自言自语,时而崩溃,时而……崩溃。
耿湾湾看的忧心忡忡,一度要打120,被冯宇拦了下来,建议直接送去雷电法王那电一电,效果来的更快。
阮眠随手抓了个腰枕,直接命中其头颅,再次颓然趴下。
趁人群散开各自去忙,耿湾湾戳了戳师父的胳膊,悄声问,“你和江颂到底怎么了啊?”
阮眠身子一僵,“没怎么。”
耿湾湾,“不可能啊,你每一个毛孔都写着不对劲,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我可是你的心腹大臣啊,别抠。”
“既然你这么闲……”阮眠吐了口气,直起身子,“不如跟我说说,对这个项目有什么打算?”
耿湾湾闭上嘴,眼睛滴溜溜的转。
“十栋楼,六种户型,这种批量设计怎么把握与人之间的喜好差异?预算,材料,施工,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出设计还要加样板间施工,有没有很慌?”
耿湾湾老实的点点头,“有。”
“对接,交付,其他精装楼盘出现过哪些问题,这些问题我们该怎么规避?”
耿湾湾开始瑟瑟发抖,“……不知道。”
阮眠勃然大怒,“那还不去查资料!成天就知道听八卦!这么好的成长机会别错过了!”
耿湾湾不死心,“稍微透露一下都不行?”
阮眠拎起靠枕又要梆人,一直扔在一边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江愿。
刚冷静下来的耿湾湾又激动了,冲他无声的做着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