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
李擎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背后骤然传来一声怒斥:“你在做什么?”
“这就是你叫我出去的目的?把我引开,好一把火烧了这里?”周引的母亲走到李擎面前,脸色冷若寒霜,李擎垂在一侧的手臂动了动,眼皮抬了抬,只差一点他就做到了。
只差一点,功亏一篑。
周引的母亲毫不留情地训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故意纵火要被判刑的,为了你们愚蠢无知不堪一击的爱情搭上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李擎轻笑一声,重复道:“愚蠢无知吗?”
“还不够愚蠢吗?你们每天都在干什么?周引学也不上了,每晚都出去找你,哪个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
“阿姨,你可能不太了解他,”李擎抬头,注视眼前这位向来亲切和蔼的长辈,“你带他走吧,离开这个地方,这是他的愿望,他不想看见你痛苦难过。”
夜风微拂过脸颊,空气中花香盈动。
良久,李擎听到了回答,“可以,我答应你,但我有个要求,你们别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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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一点 (写得那么隐晦应该不会锁吧_(:з」∠)_
第43章 自由
李擎扯了扯嘴角,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类似讥诮或轻蔑等无礼的表情,尤其在面对一位他一直很尊敬的长辈,可并不代表他要接受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正色道:“我不能答应这个交换条件。”
“那你觉得,周引会同意吗?”
李擎漠然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的手心很凉,他发现直到这一刻仍没有把握,不能确定他在周引心里到底占据多重的分量。
有可能为了他忤逆自己的母亲吗?
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离开吗?
李擎知道那个答案,他稳住鼻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周引做这种选择,他牺牲的够多了,您不能干涉他要跟谁来往。”
“我的确不该干涉,但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跟一个目无法纪、行事极端的人来往,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我很失望。”
每一句话都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剜去他所有强装的从容与镇定。
李擎用力捏了捏拳头,羞愧、难堪让他将近无地自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会放手的,您拦不住我们。”
这晚李擎比平时晚了近半小时进家门,他在楼下徘徊很久,没想好该不该让周引知道今晚的事,也不敢猜测周引会做何种选择。夜里风大,一件校服外套不足以御寒,李擎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看星光黯淡的夜空。
那时他尚不清楚,他的人生中还有很多个无法参透的夜晚,需要靠同样孤独的夜空聊以慰藉。
用钥匙开了门,周引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一副刚从床上起来没睡醒的困倦模样。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再看向他,似乎在问怎么会那么晚。
“有点事回来晚了,你快回去睡,被子盖好。”李擎脱掉外套,搓了搓冻得毫无知觉的手,周引走过来向他索要一个拥抱,这是个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尽管习惯的养成只有几天。
李擎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拥抱,转为摸摸周引的头。他身上凉,周引睡衣单薄,避免过了寒气给他。
“乖乖回去睡,我去洗个澡。”李擎哄人和骗人都越发得心应手,周引打了个哈欠,揪了揪他衣服的一角——暗示意味极强的动作,李擎看了周引一眼,周引施施然地回了卧室。
李擎发觉自己越来越能看懂周引的某些眼神和举动,以及潜藏的深意。无论是说不了话的现在,还是以前,他觉得周引像某种矜持骄纵的宠物,想要什么从来不说,一个眼神、一个吻、一次触摸就是他能给到的最大程度的明示。
倘若不理解、倘若给不了他想要的,他便会毫无留恋地离开,得不到也不可惜不强求。
李擎有时回想起不久的以前,他有错过周引给的信号吗?有哪些喜欢的苗头、心动的预兆是他所忽略了的?
他将周引搂在怀里,把自己火热坚挺的东西一点一点送进他的体内,动作愈发的缓慢、温存。今夜没有雨,风被阻拦在外面,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抑或是四肢交缠身体相贴导致感知出了错,热得快化了的只有他们的皮肤。
在最紧要的关头,李擎仍能分出神来问周引:“以后有想好要去哪吗?”
怀里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动着,李擎继续说:“我去找你,我知道你不会想回来的,让我去找你。”
他抽出逞凶的器具,将周引翻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周引睁着眼睛,面颊一片湿润,李擎用指腹替他拭去泪水,动作和声音都是轻柔的,“抱歉,又弄疼你了?”
“周引,你喜欢我吗?想跟我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李擎低声询问,语气很温和,犹如情人间的床笫私语。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稍被冷落的昂扬硕大的东西,正以不可抗拒之势重新破开空虚的入口,发出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李擎好像并不期待那个答案,他的眼睛很亮,呼吸很喘,没有比现在他们正做的事更好的确认方式,他的心里生出一点点自信,“你喜欢我的,对吧。”
这一点渺茫的希望让他产生幻想,“你走了不代表我们就此结束,你舍不得我的,对吧。”
周引闭上眼睛,感受身体被填满的充实,也感受内心被撕裂的痛楚。
第二天早上,李擎醒来看到周引趴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支笔,在烟盒撕开的空白处艰难地写字。
李擎愣了愣,随即笑道:“我藏在枕头下的烟被你发现了。”
周引斜睨他一眼,李擎解释道:“我只抽过一两次,不太适应,就没抽了,你在写什么?”李擎单手支起半边身体,凑过去看周引写在烟盒上的内容。
那是一个地址,具体到楼栋和门牌号。
李擎心跳得很快,他的视线没离开过烟盒上的字,“这是你们以后的住址?”
周引点点头。
“写完了吗?给我,我看一下就能记住。”李擎去抢巴掌大的烟盒纸,周引笑得两眼弯弯,李擎快速记下那一行地址,然后转头看着周引,周引主动亲了亲他,从额头、鼻梁到嘴唇,爱意满溢而不可止。
李擎攥紧手里的烟盒纸,承诺道:“我会去找你的。”
周引回到家,母亲就在客厅里坐着,见他回来便道:“你郑叔跟我说你物色好房子了,这两天收拾一下,尽快搬吧。”
周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揉了揉太阳穴,神色很疲惫,“小引,我一直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干涉你跟谁交朋友。但你现在来往的那个男孩,你了解他多少?”
“在爱里面太过盲从、偏执都不会有好结果,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以为你会引以为戒。”
周引由茫然到明晰,他听明白母亲的言外之意,脸上没有太大波澜,声音很平静,“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母亲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想从中找出勉强、不满或违抗。良久,周引听到母亲的叹息,母亲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别太难过,从你想走的那天起,你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有什么抵得过时间和距离。”
周引想,母亲说得对,他早就知道会有分开的这一天。他没有母亲想得那么长远,时间和距离都不是他的考虑因素,他只是认为,爱情应该在最盛大的那一刻结束,他接受不了它的枯萎和衰败。
如果爱注定会走向消亡,他宁愿在他最幸福、最爱这个人的时候,亲手结束这一切。
走的那天天气很好,郑文良开车送他们。在这个家住了十多年,最后打包带走的行李塞不满一个后备箱。
周引坐在副驾,母亲在后座休息,昨晚客厅的灯一直没关,母亲在灯下枯坐发呆,一整晚都没睡。
郑文良抽完一根烟上了车,随口说道:“昨晚忙酒吧的事,天亮才睡,不抽根烟提提神等会儿要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