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
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猫在厕所里干嘛,就是莫名心虚,不敢出去面对边桥。
可再心虚,也不可能下半辈子就在厕所过了,该上楼还得上楼。
苟小河等心情平静点儿,嘴上也不那么麻,捏着手机偷偷去开门。
他都有点儿怕又跟上回一样,一拉开门跟边桥撞个正着。
结果一楼连个狗影都没有。
他松口气,去厨房接水喝,看见冰箱里那些酒精饮料,突然有点后悔。
还不如喝酒呢。
喝酒了再跟边桥亲嘴,肯定不能像现在一样紧张。
又在楼下坐了会儿心理建设,他还没忘把小水壶接满,顺便帮边桥带瓶饮料上楼。
进房门前,苟小河的心又开始蹦了,不知道边桥现在在干嘛,看见他会不会也很尴尬。
一寸寸的拧开门把手,他先探半个脑袋进去,结果预想中的尴尬场面根本没出现。
——房间灯光大亮,投影仪播着周星驰的喜剧,边桥靠在椅子里打游戏,还戴着耳麦在跟别人连语音,鼠标键盘操作得丝滑无比,苟小河开门的动静他都没听见。
“后面有人。”边桥玩得一本投入,眼睛都没往门口转一下,淡淡的指挥,“开团。”
“汪!”还是狗小盒颠颠的跑过来,冲他摇摇尾巴。
苟小河半蹲下来搓搓狗,抬眼看了会儿边桥,心情突然有一丢丢复杂。
他真是只想找人亲亲嘴啊?
亲完就跟没事人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从边桥身后过去,走到阳台给心诚树浇浇水,再从阳台走回来,停在边桥身后看看电脑屏幕,小声清清嗓子。
“不急。”边桥根本听不见,手上还在操作,说话的声音十分平和,“没事,我在。”
这是跟谁玩啊?语气这么好。
苟小河瞪着他的后脑勺。
带他玩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一直到边桥这把打完,伸手要摘耳机时,苟小河心里一紧,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床沿上。
“吭。”他抬头盯着电影,又清了下嗓子。
边桥摘着耳机,终于扭头扫了他一眼。
“干嘛去了?”他看苟小河的目光也跟平时没有丝毫区别,可有可无的。问了句就重新回头,蹬开椅子站起来。
“我……”苟小河突然不明白自己刚才在厕所里紧张什么,张嘴磕巴一下。
见边桥拿过杯子,像是准备出去接水喝,他才想起自己还攥着瓶饮料。
“我吃点东西,顺便给你拿瓶水。”他抬手把瓶子递过去。
边桥扫他一眼,把杯子放回桌上,接过饮料喝了两口。
苟小河坐在床沿当啷两下腿,眼睛东转西转,又转到边桥脸上看他。
真没反应啊?
“看什么?”边桥突然问。
“嗯?”苟小河瞎晃荡的小腿立马停了,被边桥的视线一盯,他脸上又开始发紧,“没看。”
边桥好像都懒得跟他多说,直接脱鞋上床。
“灯关上。”他调调投影的音量,“困了。”
苟小河本来连今晚要不然继续打地铺都想到了,见边桥这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还是没忍住爬上了床。
他简直都要怀疑,刚才的亲嘴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边桥似乎郁俙是真的想睡觉,都没靠在床头再摁会儿手机,直接把杯子往身上一扯就躺倒。
还是背对着苟小河躺。
苟小河贴在床沿睡得板板正正,借着投影的光偏头看了他好几眼,不由的往中间蹭蹭。
“边桥。”边桥真对他没反应他又难受,从被子底下伸腿过去,踢边桥的脚后跟。
边桥不耐烦的蹬开他。
“你没觉得奇怪啊?”苟小河憋不住了,撑起上身靠过去,下巴越过边桥的肩膀,看他的脸。
边桥眼睛都闭上了,皱皱眉又睁开,盯着他:“奇什么怪?”
这距离让苟小河回忆起刚才亲嘴时扑到脸上的呼吸,嘴巴一麻,顿时有点儿开不了口。
“就是,”他抓抓耳朵,“你亲我不觉得别扭?”
“亲我”那两个字光念出来都烫嘴,苟小河咕哝着夹带过去,往后缩了缩。
这回边桥没有立刻回答,他跟苟小河对视两秒,才用胳膊挡开他,重新闭上眼。
“说了就是想亲个嘴,跟你又没关系。”他语气漠然,“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
苟小河撑在他胳膊上,心里说不来哪里怪怪的,想反驳,半天又憋不出来话。
枕在枕头上躺好,他瞪眼看了会儿天花板,感觉他和边桥的关系确实没因为那个亲嘴发生变化,就转身蹬一脚边桥的屁股,跟平时一样把脚脖架在他胯骨上,裹裹被子也闭眼睡了。
那天晚上过后,他和边桥谁都没再提起亲嘴的事,好像真的就生日事生日毕。
除了胡圆偶尔拿这事儿跟苟小河打岔,笑话他,让苟小河如果有一天真成基佬了,记得找他要一些教学小视频。
但是有一件跟边桥生日相关的事毕不了,并且让苟小河每天都很牵心。
“边桥。”他趴在窗台边上,忧心忡忡的观察心诚树,“它怎么也不见长呢?”
苟小河每天早上睁眼,晚上睡觉前,最首要的事儿就是照顾他和边桥的小树,植树节都过去了,全世界的花草树木都在春日里郁郁葱葱,他们的小树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叶子好像是长大了点儿,但就那一根独苗,毫无开枝散叶的迹象。
“我看别人养出来的树都可好看了,树叶都是心形的。”他对着手机上的卖家秀来回比较,“咱们家的也不是心形。”
“是不是你心不诚啊?”他满脸怀疑地看着边桥。
边桥刚洗完澡出来,头发半干不干的捋在脑后,散落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他撑在窗台上,曲起手指托了托小叶子,认真看了会儿。
“水浇多了吧。”他用拇指轻轻搓搓叶片,扭脸对苟小河说,“天天浇四五次,土都被你……往哪看呢?”
他朝苟小河嘘了道口哨。
“嗯?”苟小河正望着边桥的嘴发愣。
本来他在看边桥摸叶子,不知道为什么,边桥轻轻揉搓小叶子的手势和力度,看得他喉咙口缩缩着发痒,一听边桥说话,眼神就自动标到他嘴上了。
“你刚摸叶子好温柔。”他对边桥说,“像摸小狗。”
边桥眼神古怪地看他,低声骂了句“神经”,转身去吹头发。
“一脸又想亲嘴的表情。”走远好几步了,他又加了句。
苟小河趴在窗台上一愣,耳朵立马就发烫。
“什么‘又’啊!”他扯着嗓子喊,“谁‘又’了!”
第36章
快到四月份的时候, 苟小河的心诚树终于开始发芽长叶子了。
他激动得不行,给拍了八十多张照片,一天恨不得发三次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向来没什么水准, 不发边桥,偶尔发出来的都是些随手拍的小玩意,还被他修图修得没眼看。
这回他晒心诚树倒是不少人点赞, 连雪糕姐都在底下评论了句:???养活了?
苟小河给她回复:对!
雪糕姐:神奇
苟小河心想看来她对我的诚意心存质疑。
美美地晒完树,他端着小盆栽去找边桥。
开学后他和边桥照旧搬来老楼住,虽然现在他俩睡一张床,但边桥照旧把房间分得很明白。
这回他的理由是,上学跟假期不一样,天天下了晚自习回家都得刷题背书复习,两个人一起效率低, 让苟小河不到睡觉时间, 没事儿别往他屋里跑。
苟小河无所谓, 晚上能在一起睡就行,总比上个学期天天要强。
而且边桥说是这么说, 苟小河做题遇到琢磨不明白的就去问他, 总是来回跑两趟就赖在边桥书桌上不挪地儿了, 边桥也懒得真撵他。
“边桥!”苟小河还没进房间就喊, “我们去花鸟市场买个新花盆吧, 感觉现在的有点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