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不野
“他是把我弄伤了,但你也伤了他,就当扯平了。”方寻把牧野拉到身边,他手握住牧野手腕的力道非常大,明显是怕牧野冲动再上前去和那个男生动手。
其实有人来闹事的场面方寻见多了,以前救不活的猫猫狗狗,经常有主人认为是他和苏武能力不行。闹得最严重那回,宠物医院里的大小仪器,甚至连窗户都被砸了。
当时方寻气不过,也确实还手了,估摸是两个人互殴的时候都下了狠手,最后人谁都没落着好,光住院就住了好几天。
倒不是打一次架就把方寻给打怕了,主要是宠物医院里的看病仪器非常贵。所以后来和苏武商量好了,无论两个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能在工作场所闹事。
再说了,工作嘛,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况且今天受委屈的人不是方寻,而是那只被从楼上摔下去的猫和抱它来医治的女孩。
嘴角的伤方寻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是牧野,他不想因为自己让牧野和别人动手。
可能是出于不想拖别人淌混水的心理,也可能是觉得牧野身份特殊。毕竟运动员打架会被禁赛,哪怕牧野现在不在省队方寻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牧野脸色依旧不好,但他很听方寻的话。像甩开脏东西一样将闹事的男生甩到一边,他嘴里冷冷吐出个:“滚。”
男生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不如不牧野,再纠缠下去明显会落个单方面被虐的下场,所以头都没回,他便匆匆忙忙离开医院。
一个没闹大但不是很愉快的插曲让屋内的气氛很不好,是乔菲率先开口打破此刻的僵局,揽着女孩的肩膀扶她坐了下来。
美容师也过去安慰两句,苏武和方寻依旧忙着为猫检查。临去检查室之前方寻捏了下牧野肩膀,让他坐着等自己下班。
牧野虽然什么都没说,人也是安静坐在一边,可他心里不太舒服。在他看来方寻刚刚制止他动手的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好像犯错误的人是他一样。
明明是为方寻出头,到头来被严声呵斥,被冷眼看着的都是自己。闹事的人反而没被凶,就那么灰溜溜地跑了,牧野怎么想怎么憋屈。
检查室里的猫有些棘手,除了摔断腿以外猫还伴有胸腔出血的状态。这种情况肯定不容乐观,猫能不能挺过来都是个未知数。
方寻在手术室准备给猫手术,苏武那边先和女孩说清楚猫现在的情况,女孩的需求也是希望可以救活猫咪。
虽然这只橘猫是她捡来的,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可它是陪伴她度过很多个难熬夜晚的家人。
这类手术对方寻来说难度不算太高,术后三到七天是危险期,就看猫能不能挺过来了。
彻底忙完外面的太阳已经徐徐下落,晚霞染透半个天空,方寻伸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也打算下班。
换好衣服出来叫牧野回家,牧野仍是一声未吭,一张臭脸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人不高兴,在闹脾气。
方寻以为牧野还在气那个闹事的男生,便抬起胳膊肘在牧野腹上轻轻怼下,劝了一嘴:“行了,别气了!人家都被你踹跑了,别和他计较了!”
牧野用手紧了紧肩膀的单肩包,抿着嘴低头看方寻一眼。现在屋里没别人,只有他和方寻两个人。
“他不值得我生气。”牧野说,“方寻哥,我在气你。”
这话说的让方寻有点儿犯懵。
方寻“啊?”了一声,抬头问:“我怎么你了?”
仔细回想下,方寻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更没找到自己让牧野如此生气的点。
牧野只是说:“你全程都在拦着我。”
“不拦着你你得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啊?”方寻不认为自己拦着牧野打人是种错误。
他这话问完,又听见牧野说:“可错的是他,你当时的表情好像错都在我身上一样。我不舒服,我觉得你在向着他。”
牧野这几句话是真把方寻整不会了,他头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脑回路可以如此清奇。
好在方寻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把牧野拽出宠物医院,又将人带进车里边开车,边和牧野讲道理:“我没有向着他,当时他单方面被虐,万一把人闹进医院,医药费你赔不赔?”
“我可以赔。”牧野转头看向方寻,字字清晰地说,“他弄伤你就是不行,而且你让我住手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凶。”
“所以,你是因为我凶了你才生气的?”方寻问出口的时候没憋住笑都乐出声了,他直接伸手揉了把牧野的脑袋,问,“你逗不逗啊?就因为这个把你气这样?我那也不是凶你,我就是怕事情闹大所以才严肃了一些。”
“你为我出头,我怎么可能凶你啊?谢你还来不及呢!”方寻跟哄小孩似的让牧野消消气,见牧野脸色不那么差了继续说,“而且你再怎么说也是个运动员,运动员不该随便和别人打架你不知道吗?”
“牧野,我知道你现在年轻,为人处事多少冲动了一点,但是下次动手前我希望你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方寻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算不算在操没用的心,但有些道理他想让牧野知道。
不可否认方寻的话是有道理的,又听出来他在为自己考虑,牧野心情转变很快,由阴变晴仅仅用了一秒而已。但他依然不认为为了方寻而冲动,是件错事。
不过这些话牧野憋在心里没说,只是轻轻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
只有四个字的回应,让方寻以为牧野还在生气。他瞄牧野一眼,故意把语气放得很轻,开玩笑似的打趣一嘴:“你知道什么了啊?”
“知道你是为我好,是在关心我。”牧野边说边反思,他忽然发觉自己很像恃宠而骄的小狗,因为方寻对他太好,所以微微严厉一些便来了脾气。
总之把事说开了就好,后来想到两个人都没吃晚饭,方寻在路过夜市时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打算和牧野去夜市凑合一口。
方寻很久没来夜市了,刚搬到这里不久的牧野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俩人几乎从头吃到尾,牧野跟着放肆了一把,他平时不怎么吃油炸食品,今天也是吃了不少。
吃饱了上车往家开的时候已经七点多钟,终于到家那会儿方寻刚在楼下看见自家窗户就开始犯困。再怎么说也是个感冒患者,他到家了可得好好歇歇。
等电梯的期间看出来方寻满脸都是疲倦,牧野轻声嘱咐:“回家别忘了吃药,躺床上了别玩手机,早点睡。”
“好的,牧大夫。”方寻揉着脖子笑了下,进电梯后顺便说了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牧野点点头,视线又落在方寻依旧淤紫的嘴角,他皱眉问:“你家有去淤青的药吗?”
这个还真没有,方寻摇摇头,说:“嘴上的伤过几天就好了,不上药也没事。”
牧野刚想说不行,电梯“叮咚”一声到达十三楼,方寻先牧野一步跨出电梯拿着钥匙在开门。牧野在方寻将钥匙插进锁孔前攥住他的手,微微用下力气便把方寻拉到身边。
接着牧野同样拿出钥匙去开门,再将手掌贴到方寻的背上把人带进房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他转身对方寻说:“我有药,能去淤青。”
说完把方寻往沙发一按,牧野动身到里屋拿药箱。找到药后让方寻坐好,牧野将两人距离拉近,抬手用涂抹药物的食指轻轻触碰方寻的嘴角。
方寻嘴角这一拳挨得实诚,牧野的手刚碰到伤口他便下意识地咧嘴倒吸一口气,整个人向后躲的同时皱眉说:“还挺疼,要不然就这样吧,我也没那么娇气,估计睡两觉就好了。”
“别躲。”牧野坚持要帮方寻上药,他稍微向前挪了下,修长的手臂试图将方寻拉过来点。
偏偏方寻坐没坐相,一条腿支着隔开牧野。见牧野不帮他上药就不罢休的架势,他笑着抬脚踢踢牧野的腿,假装要把人踢远。
快进入六月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方寻今天上边长袖卫衣下边短裤,他腿刚抬起来贴到牧野的那一刻,小腿便被牧野用力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