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不野
问清楚狗被截肢的原因,有个大爷气得直骂人:“人怎么能心狠到这个地步啊!养这么大的狗就因为被撞了,就撒手不管了!太狠心!”
“谁说不是呢!还好碰见我们方寻了,不然这狗可怎么办啊!”
方寻也觉得还好争光遇到自己了,不过更应该谢谢当初送争光来宠物医院的小女孩。没陪大家伙聊太久,他就起身带着争光遛弯去了。
才带争光遛了两圈,牧野那边都已经跑完六圈了。体力上,方寻确实跟牧野比不了,也难怪在床上的时候反抗不过人家。
方寻不禁往自己身上看看,在想要不要加强一下体力,没事也健个身,跑个步什么的。
不过这想法在遛着争光走第六圈的时候被方寻直接给否了,他弯腰清理掉争光在草坪里的排泄物后用湿巾擦了擦手,就坐在长椅上休息。光是走路都累,这要是运动起来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啊!
偏偏争光没玩尽兴,这会儿晃着尾巴想让方寻再带他玩会儿。
“别看我,我脚疼。”方寻指指前方又跑完一圈,正朝着自己跑来的牧野说,“你找他去,跟他跑几圈。”
争光转头看向牧野,冲他叫的同时兴奋得直跳脚。
把牵引绳给牧野,方寻直接看着一人一狗飞速地从眼前消失。他给牧野发个微信,说:【我走累了,先回家洗澡休息了。钥匙在门外地毯下压着,你自己开门进屋就行。】
牧野回:【好。】
等他带着争光回家时,方寻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也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以后给猫狗添粮,换水,又拿逗猫棒陪南波湾和为国玩上半天,牧野才抱着方寻闭眼睡觉。
这么多天了,方寻已经习惯被牧野紧紧贴着,抱着睡觉的感觉了。虽然睡得实诚,但是床的另一边陷下去,他会下意识地往后挪挪,让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地贴着牧野的胸膛。
第二天两个人都休息,方寻没定闹钟,牧野又给自己放了天假没下楼晨跑。墨迹到九点半从床上起来,方寻先让牧野去洗漱,自己多眯了十分钟才从床上下来去把自己拾掇干净。
今天要陪牧野去医院复查下耳朵,医院里看耳科的病人不像其他科那么多人,就算排队也没用太长的时间就排到了。
牧野的耳朵一直都是这家医院的耳科大夫给治的,医生对牧野耳朵的情况再了解不过。医生也清楚牧野的突发性耳聋很大部分来源于他的失眠,而他的失眠是压力和心理上的问题导致的。
现在睡眠情况改善了,耳朵的症状自然而然就得到了缓解。不过医生倒是建议牧野再观察一段时间,毕竟这种病容易反复,还是会有复发的风险。
而且就算治好了,听力也会较之前弱上一些,偶尔会伴有耳鸣的状态,但是总比治不好强。
“总之,你要保持现在的心情,每天别想那么多。”医生说,“想事想得太多就容易失眠,一失眠你耳朵就容易犯病。”
牧野点头,表示了解。
之后又同方寻去挂了治疗失眠的医生号,医生说的话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
但是牧野知道自己变好的原因是因为方寻,所以有时候他不敢想象自己离开方寻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医院出来以后方寻想去吃医院后身的鸡公煲,加上离得近就把车继续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两个人步行往那边走。走到门口牧野来了通电话,手机屏上闪着“文柏教练”四个字。
“你先接电话,我进屋把餐点了。”方寻拍拍牧野肩膀,撩开门帘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牧野接通电话刚叫了声“教练”,便听文柏教练笑着对自己称赞道:“我今天看了你三校联赛夺冠的视频,能看出来你现在状态不错。”
电话那端的文柏教练很高兴,他多余的话没说,直接对牧野表明这通电话来意,说:“牧野,既然你状态调整过来了,就回省队继续训练吧。”
第61章
牧野接完电话转身进餐馆那会儿鸡公煲正好上桌,冒着热气,他看见方寻没动筷子在等他,然后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口水。喉结顺着咽水的动作滑动,在牧野看来是很好看的曲线。
喝完水把瓶盖拧回去,方寻朝牧野招招手让他赶紧坐下吃饭,顺便递他一双筷子开了个玩笑:“大忙人回来了?怎么了?你教练找你什么事儿啊?”
牧野低头往嘴里扒口饭,才抿下嘴说:“教练说我可以回省队了。”
“这不好事儿吗?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方寻拿起桌上的醋想往鸡公煲里倒一圈,怕不牧野不吃酸,又问声,“你能吃醋吗?能的话我往里倒点。”
“倒吧,能吃。”牧野说完才回复方寻第一个问题,“要是回省队的话,我在那边有宿舍,不能天天回来。”
言外之意就是没法和方寻继续过这种同居的生活。
而且之前训练再猛,再想回省队,等这一天真的来了,牧野反而舍不得方寻回去了。
在方寻看来牧野失眠的症状刚刚改善,他有些担心牧野回省队宿舍之后会不会再次失眠。还有耳疾,要是复发了怎么办?
也难怪牧野心情不好,方寻听完整个人都有点发蔫。但也没招,他不可能跟牧野说别回去,毕竟牧野的前程更重要。
“只是不能天天回来,又不是不让你回来。”方寻用筷子敲了敲牧野的饭碗,说,“牧野,没有人会在你身边时刻陪着你,我也不能。但是我可以时刻想着你,而且不是说我们俩见不到面,这个天就塌了,你没法训练了,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放平心态吧,你以后想继续搞体育,我们两个肯定会过上经常见不到面的日子,习惯就好了。”
见牧野抿着嘴唇一声不吭,方寻将手掌覆在牧野的手背上,深吸口气继续说:“你就当提前习惯一下没我的生活。再说了,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你的重心确实应该放在训练和比赛上。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怕,不要想太多,你只要知道我永远在家等你就行。等你训练回来,等你比赛回来,最好再给我拿块奖牌。”
“什么赛前焦虑都给我扔一边去,你就当这些奖牌是为我拿的。”方寻把自己能想到,只要是能鼓励到牧野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眨了眨眼睛,他对牧野笑了下,“牧野,你知道?你那么耀眼,就是应该站上领奖台的。”
除了方寻,没人对牧野说过这些。
牧野喉咙都是哽咽的,他呼吸很重,所有的气息卡在胸腔让他必须很用力地吸气才能嘴里说出一句:“我知道了。”
他还知道自己整个人都被方寻的话点着了,浑身被火燎似的又热又烫。这种反应可能是因为感动,也可能是因为些别的,总之牧野突然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小时候喜欢玩音乐的时候牧野觉得架子鼓和吉他是他的一切,光是用手摸一下都会有种漫过胸腔的满足感。后来练上游泳被迫放弃音乐,他知道自己漫长的人生从此都会和“游泳”绑在一起。
离开宿舍自己搬出来住的那天,他趁着父母不在把锁在地下室的架子鼓和吉他偷偷搬了出来。就算这样,也只是把它们放在角落不敢再碰一下,无非是怕自己放弃音乐转练游泳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今天方寻的话突然就把牧野点醒了,他明白过来自己最怕的是无论失意,还是得意,都没有分享悲伤和喜悦的人。没人在家里等他,没人会在他成绩不理想的时候告诉他下次努力就可以了。
教练只会拉着他分析是哪了出了错,父母只会在电话里埋怨为什么游不进前三。没人理会他拼了命一样付出的辛苦,甚至没人知道长时间泡在水里,一到冬天他的腿也是会疼的。
但是现在和从前不一样,牧野身边有了方寻。方寻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只要方寻的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的付出是有意义的。他现在才知道泳道的终点不是奖牌,而是方寻。
如果说从前游泳是为了父母,那么现在游泳就是为了自己和方寻。他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最起码在方寻看来,是站在领奖台上可以发光发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