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协议结婚后怀崽了
“不……不用按了。”明越别开视线,孰不知这个动作立马将泛红的耳廓暴露出来。
楼时景神色微变,这才想起大少爷的脚踝是敏感地带。
指腹下的皮肤因受伤红肿的缘故而隐隐发烫,他垂眸凝视片刻,旋即起身:“我去找老板娘拿些冰块给你敷一敷。”
——再按下去就出事了……
这个季节的水果以柑橘为主,楼时景去前台取冰块时正好遇到一位老翁挑着两筐绿得发亮的橘子吆喝着路过,他叫住老者,问道:“老人家,您这橘子酸吗?”
老者脸上堆满了褶子:“我们家的橘园没有一只酸橘子!”
楼时景转身就走。
“哎等等!”老头被他的态度搞懵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这有酸的……”
楼时景提着一袋酸得掉牙的橘子和一杯冰块回到房间,明越一鼓作气吃了三个下肚,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酸涩的柑橘气息。
由于明越负伤在身,未来几日都将卧床休养,前往香格里拉的计划也只能暂时延后。
他的妊娠反应还没结束,每天能吃进肚的东西少之又少,身体愈发消瘦。
今夜繁星璀璨,明越坐在摇椅里欣赏月色,双腿搭在脚蹬上,闲适惬意。
来到云南已经有半个月了,淤积在心间的不快似乎已经消散了不少,除了每日例行呕吐之外,其余时间里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怀有身孕。
但是不得不承认,肚子正在一天天地变大。
夜风吹拂而来,撩动着及肩的长发。大少爷有半张脸隐没在光里,让人难辨喜怒。
楼时景放好洗澡水之后便来抱他,浴缸里打满了泡沫,湿润的空气中漂浮着极浅的兰花香气,对明越的妊娠反应没有太大的刺激。
楼时景的袖管卷至肘间,小臂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他把明越放在凳子上,耐心地替他解衣扣。
褪去外套,便只剩一件薄薄的卫衣了。
他正准备替大少爷脱掉卫衣,却被对方扣住了手腕。
楼时景以为他在拒绝自己,立马解释道:“我不做别的。”
明越的面色没有多大变化,两人凝视许久后,他忽然拉着楼时景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
“十一周了。”他缓缓开口,嗓音清浅。
楼时景微怔,直到掌心触及一处凸起时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宝宝今天正好满十一周,有草莓那么大了。
所有器官均已初现雏形,甚至开始发育出生/殖/器。
如今它已不再是胚胎,而是医学上的「胎儿」了,距离预产期整好还有203天。
——这些,楼时景都记在心里。
明越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入他的掌心,连同腹部微隆的形状,一并刻在沸腾的血液里。
浴室里落针可闻,潮湿温热的气息将他二人紧紧包裹着,似乎增添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几分钟之后,明越再次开口:“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楼时景眸光翕动,覆在对方肚皮上的手条件反射般紧握成拳。
很快,明越又道:“如果……如果你不讨厌它,我就把它生下来。”话说至此,他微微扬唇,勾出一抹苦涩的笑,“生或不生,我都不可能百分百活着离开手术室。既然是我的肉,就让它来到这个世界,体味一下人情冷暖吧。”
楼时景脑海里瞬间空白一片,过了好半晌才僵硬地抬头,眼眶里有藏不住的震愕。
他张了张口,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内迸出,异常喑哑:“你说什么?”
明越顿觉耳廓如有火在炙烤,忍了又忍才按耐住踹他冲动,冷哼一声:“没什么!”说完褪下卫衣蹬掉裤子,像条泥鳅般滑进浴缸里。
楼时景蹲在浴缸边,凝神注视着他:“想好了?”
明越低头,两手搓着泡沫,小声嘀咕道:“从来到大理那日就开始想,想了这么多天,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不接受它,生下以后我来养,反正咱们三年之后就没关系了。”
溢于眼底的喜色陡然消散,高挺眉骨之下的双眸又变得幽邃似海。
男人合了合眼,语调略显深沉:“我几时说过不养?既然是我的血脉,那么我这一辈子都有抚养的义务和权利。”
微顿,又道:“怀孕很辛苦的,你吃得消吗?”
明越抬头,眼里充斥着怒火,忍无可忍之下他掬起一捧带着泡沫的水泼在对方胸前:“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有多娇气啊,你怎么老是觉得我这不行那不行的!”
楼时景怕他情绪过激动了胎气,赶忙安抚道:“我说话口无遮拦,明大少爷别和我一般计较。”
明越冷哼一声:“给我洗澡!”
楼时景道:“好。”
压抑了多日的事情得以解决,连空气都变得鲜活了不少。
明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倚靠着,两手搭在浴缸边缘,颇显闲适。
他微微仰头,露出漂亮的脖颈。
雪肤被热气蒸成初荷之色,让那颗附着在左侧锁骨上的小痣愈发惹眼。
“你……嗯……你摸我腰做什么!”
“别捏我的脚踝!”
“这里我自己会洗!混蛋!”
“走开,我不要你洗了!”
……
临睡之前,明越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当初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如今可以尽数挑明。
姐弟俩聊了很久,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特别温柔,每一个字都如同春雨润泽着万物。楼时景坐在床头静默不语,即使明越没有开免提,他也能清楚听见对面的声音。
明穗再次同弟弟确认:“你当真考虑好了吗?越往后胎儿就越大,而且胎儿五个月以后离开孕育体就能独立存活,如果那时再打掉,就……”
“我考虑好了。”明越开口,打断了即将落入耳内的残忍话语,“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只是到时候恐怕要麻烦姐姐帮我安排一下手术的事儿了。”
明穗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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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的脚伤恢复速度较缓,在客栈百无聊赖地待了几天,最终决定启程返回渝城。
如今孩子已经有十一周了,他们需要尽快办理孕产档案,以便记录后续的产检信息,从而判断父子情况正常与否。
建档及其繁复,需要测量体重、血压、血液检查、尿常规、胎心、宫高及腹围等,而其中血液检测需要空腹进行,头一晚十点以后就得禁食水。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的身体异常,楼时景凌晨四点就开始提供叫醒服务:“越越,该起床去医院了。”
明越睡得正香甜,甫一被叫醒,难免会有起床气。
他坐在床头一动不动,长发有些凌乱,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怒意瞪向楼时景。
楼时景捏了捏他的面颊,细声哄道:“每天前往圣娅就诊的人很多,我们去晚了会与她们遇见。”
明越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不情不愿地脱掉睡衣,随即接过楼时景为他挑好的衣物更换妥善。
洗漱之后,两人出发前往圣娅。
此时天还未亮,街道上冷冷清清,只偶尔能看见几辆的士载着夜归的客人匆忙行驶。
明越上车之后开始补觉,直到坐在检验科的大厅时才彻底清醒。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浓,带着几分凛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由于昨天有提前预约,检验科主任在值班室睡了一宿,这会儿正穿着白大褂、手持几支真空采血管坐在明越的对面。
主任在明越的左臂上绑好止血带,然后用碘伏进行两次消毒,紧接着撕开一次性静脉采血针的包装袋。
尖利的针头被灯光照耀着,隐隐冒着寒光。
明越呼吸一滞,身体绷得紧紧的,不知做了多少次吞咽的动作。
主任用指腹压了压他肘间的静脉血管,说道:“放松点,别紧张。”
“我没紧张。”明越狡辩道。
主任抬头,视线沿着口罩边缘落在他脸上:“你抖得这么厉害,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扎穿你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