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咎
“走吧,该回村子了。”柳叔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拉了一把哲伯。
“小许老板,你可以回村子,也可以留在红房子休息。”闵九爷将双手拢进袖子里,带着笑看他。
许为溪想起柳叔的话,摇了摇头:“医生爷爷去哪我去哪。”
闻言,闵九爷挑了挑眉,摸了下下巴:“倒是和哲伯亲近得很。”
哲伯充耳不闻,背过身直朝着前堂走去。许为溪跟在他身后,而柳叔则在两人的后面。
许为溪依旧按捺不住好奇心,故意放慢了脚步,等柳叔跟上来的时候,方才小声地询问身边的柳叔:“为什么医生爷爷不喜欢红房子的老板啊?”
“……你好奇这个作甚?”
“因为医生爷爷和他们看起来确实不一样哦,还说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许为溪的目光往哲伯那边瞥了瞥,恍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尽管压低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依旧很明显。
柳叔倒是没想着要遮掩什么,反正是哲伯开的这个头,索性就说了,也免得许为溪问来问去的。
“原来还有个大老板的,大老板是在山路上捡到哲伯的,就是你说的医生爷爷。哲伯会看病,厉害得很,大老板身患奇病,哲伯就一直想办法救他,但是最终还是救不活,大老板死前就留了遗言,让哲伯护着九爷。就是那个看起来老一点的老板。”柳叔踱着步子幽幽说道,“这一护就是几十年啊。”
“不要在人身后嚼耳根。”闵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们,目光最后落在许为溪身上,“小娃娃别好奇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许云淮在车里坐了快五分钟了,再往前开一点点就可以看到许家的老宅群了。
他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室上包裹在袋子里的信封,伸手覆在眼上,几秒后,重新发动车子,往许家老宅开去。
许是因为许为溪失踪,大家都专心在寻找上,以往热闹,灯火明亮的楼群,此刻暗了许多。
许云淮将车停进了侧门车库里,又停了片刻,拿起信封从大门处绕了下,轻手轻脚地走进家里。
“云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屋里灯光昏沉,许云淮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沙发上有人,直到人开口后,才发现那是自个儿的爹,许裕福。
许云淮僵在原地,背挺得笔直,而后将那封信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他抽了抽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味儿,再走几步便踢到了个空玻璃瓶子。
“爸,你怎么到我这来了……”许裕福平时都是和那几位长辈一起,住在最里的宅子里的,突然出现在自个儿房子里,许云淮的心腾然悬了一下。
许裕福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撒酒气,嘴里嘟囔道:“没事,就是来休息会儿。”
许云淮捡起地上的酒瓶子放到茶几上,思索了片刻,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人身上,而后上了楼。
他看看手里的信封,脚步停在原地,而后下了楼。
“云淮啊……要出门啊?”许裕福闷哼着问道,似是被人的动作闹醒了。
许云淮放轻了脚步,喟叹了声:“啊,去帮忙找表侄。”
“去吧……去吧……”许裕福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仿佛还说了什么,但许云淮听不清楚了。
“啊,您也别老在沙发上睡着,得着凉。”说完这句后,许云淮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家了。
过了一会儿,许裕福掀开蒙住半张脸的衣服,慢慢地坐起身,望着摆在茶几上的酒瓶子:“真是不省心的孩子啊,干点什么不好呢。”
许云淮开着车离开了许家老宅处,度假村那边现在肯定重重监控,去不了,这信封里的东西不能让警方发现。
许云淮能够想到的,更好的地方只剩下一个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临海市有一个商业酒会,那个人一定会去参加。
现在距离酒会散场还剩下一个小时,赶到酒会处只要十来分钟,一切都刚刚好。
许云淮朝着酒会的地方开着,浑然不知身后跟了辆极其低调的黑色大众。
副驾驶上,管家老潘低声朝身边的司机道了句:“跟上。”
到了地方,许云淮扫了眼灯火通明,极致豪华的酒店,提起了精神,从手套箱里取出一份邀请函,便往停车库的方向开,经过安保亭的时候,将手里的邀请函递给了人。
安保看了眼邀请函,将道闸打开:“闵先生,请进。”
这会儿已经没有往里面开的车子了,整个底下车库只有忽闪忽暗的灯光,许云淮揉了揉眉心,往两边查看着,目光往前移动,终于看到了自己寻找半天的车牌号。
许云淮松了口气,将车子停到距离目标车子不远的地方。他从后座上拿起备用的西服外套穿上,把装在袋子里的信封塞进内侧口袋里。他打开车门,往四处看了看,如果贴着边和柱子走,再借用一些车子做掩体,就可以躲过监控了。
许云淮小心翼翼地朝那辆车移动着,半天终于到了车边,他从口袋里取出那个袋子,借用袋子当手套,将信封小心翼翼地卡在车窗的位置上。
做完这一切后,许云淮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到了酒店内部,但他没有去酒会现场,而是选择待在厕所里,他需要等,再等一会儿。
许云淮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表,直到时间显示距离酒会结束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许云淮从隔间里出来,他狠狠地揉搓了下自己的脸,又抄了点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个酒喝多了试图泼水清醒的醉汉。
许云淮叹了口气,避开人群,歪歪倒倒地往酒店外走去。
“您慢走。”迎宾看着客人出来,习惯性的鞠了一躬,许云淮摆了摆手,便朝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
安保人员看着人的面色,加上走不稳的脚步,善意地问道:“闵先生,要不要帮您叫个代驾?”
“不……不用,我,我能开走!”许云淮甩了甩头,手插在口袋里,一副酒气上头的样子。
“酒驾是犯法的,您还是叫个代驾吧。”安保人员再次提醒了一声,看这样子并不想让人直接进去拿车。
许云淮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还是得摆出醉醺醺的模样,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知道了,我叫个代驾……就你事多。”
好在代驾的司机就在附近,很快便赶到了。因为时间紧急,许云淮直接将钥匙丢给了司机,便往后座上坐去。
“随便开到哪,在临海兜一圈也行。”
“啊?”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看了人一眼,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喝醉了的。
“别问那么多,快开。”许云淮催促道。
司机摸了摸脑门,也许是个第一次来临海的人,有钱不赚干嘛呢,人要转转就转转吧。
司机发动车子,将车缓缓地开出了地下车库,在经过安保亭的时候,许云淮目光往窗外一瞥,而后别开了脸。
虽是商业酒会,但裴醉玉一向不喝酒,只是端着酒杯装模作样呆了一会儿,就换成了果汁,所以比起身边几位喝得脸色通红的老板,他整个人倒是无事。
“几位老板,我车就在前面,就不陪了啊。”裴醉玉朝几个老板拱了拱手,便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但他的目光依然在第一时间,就被后车窗上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虽然求人办事的也多,但这样直接塞车窗的还是第一次见,裴醉玉好奇地拿起信封想要看看是哪个老板求助。
信封口被胶粘的纹丝无缝,裴醉玉翻到了另一边,上面书写着一行字。
——许裕福老板亲启
感情是个请人帮忙,结果塞错车了的。只不过许裕福老爷子今天没有来啊,但既然东西放在了自己这里,那就帮到底吧。
裴醉玉把信封放到副驾驶位置上,朝许家老宅开去。
因着之前送过一次许为溪,裴醉玉凭着记忆,一路开到了最里的老宅庭院。
虽夜已深,但管家还站在门口。裴醉玉记得这位老先生姓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