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咎
闵九爷说完后,便抬手让保镖切断了联络,他闭眼缓了会儿,而后睁开眼看向保镖,恶狠狠道:“给我查查闵可宇最近在做什么。”
后半夜虽然只是下了小雨,但对于山路来说,还是遭殃的,好在柳叔对各条路都熟,选了个泥泞最少的道,带许为溪走。
只要是出了村,到哪都是新鲜的,许为溪一路上揪揪狗尾巴草,摸摸树叶,跟在柳叔后面倒也不嫌累。
两人边走边歇,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总算到了县城集市上。
“柳叔啊,好久没来摆摊子啦。”有人远远地便朝柳叔招手喊道,“边上这孩子谁家的呀?”
“朋友家的孩子,在这住几天。”柳叔朝人点点头,笑着回道,而后领着许为溪走到自己常摆摊的地方。柳叔把扁担袋子搁在面前,扁担抽到一边摆着,盘腿只等着人来买,倒也不吆喝。
许为溪一开始还能坐得住,不一会儿就东看看西望望,想走了。
柳叔一眼便知晓孩子心思,他朝街道两头看去,随后从口袋里摸出张二十丢给人,朝着街边的一家饮品店指了指:“去那买点饮料喝吧,喝完就回来,别跑别地,我可找不到你。”
那家饮品店刚巧四面都是玻璃,柳叔摆摊的摊子也能看到店里的场景,嘱咐归嘱咐,看是不能少的。
许为溪拿了钱如获至宝,嘴上答应着,人已经往饮品店跑去了。看着许为溪抱着奶茶坐在店里的凳子上时,柳叔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头找哲伯问问有什么能把人记忆唤起来的,好好一孩子给打针打傻了,真是遭罪了。
正想着,一个人走到了瘫前:“四斤藕多少钱,不要泥切成段的。”
柳叔闻言抬头看向来人,顿了两秒,笑道:“一斤八块钱,泥不去,只切一半。”
“这藕新鲜不?”这人蹲下身,伸手去摸袋子里的藕。
柳叔蹲下身,将其中一节藕拖出来给人看:“新鲜得紧,你手里摸得是新摘的。你是要嫌贵,这个是前几天摘的,也是好的,你瞅瞅。”
这人看了眼柳叔手里的藕,又看了看柳叔:“这藕您自个儿留着吧,我手里这个藕,要是切片了能放多久啊?”
“一看您就是不大常买菜的,这藕切片了肯定是放不久的,最多一天两天?”
这人挑了挑眉:“这么快啊?那不切片做什么菜好呢?”
“藕鲜得很,不过我倒是建议啊你可以拿回去,顺着青椒炒,或者焖。”柳叔说着从袋子里抽出一节新鲜莲藕,“那您要还是不要。”
这人思索片刻,站起身:“给我包两斤吧,我回去自个儿切。”
“成嘞。”柳叔将藕拿到面前,伸手掰了一点,丢进秤杆盘里。
“老板,这最近城管不少,你搁这路边摆摊小心点哦,别给人城管连人带摊子带走了。”这人看着柳叔推砝码道,“别压秤啊。”
“那肯定不会的。来,您的藕。”柳叔笑着点头,将藕放进袋里装好递给人,接过人手里的钱,“我给您找零。”
“柳爷爷我喝完啦!”
柳叔一怔,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就见着许为溪已经从店里出来了,正朝他这里走来。
买藕人顺着看过去,而后丢下了一句:“生活这么辛苦,不用找零了。”便转身离开了。
许为溪走到柳叔身边,看着袋子里被掰了些的藕,又看向离开的客人,几秒后撇了撇嘴:“柳爷爷卖菜都不喊我。”
“那不是你去买喝的了吗?”柳叔将钱收进口袋里,伸手捏了捏人的脸,“你在这安静坐着就行了。”
“哦……”许为溪曲腿坐在人身边,歪头枕在膝盖上,看向街边的方向。
平平无奇的旅馆里,买藕人拎着东西走进自己的客房里,他将藕丢在桌子上,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随后走到卫生间里处理掉脸上的人皮面具。
床头摆着一个大本子和几支笔,上面写画了一些东西。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往床头一靠,将本子拿到手里,用嘴咬开笔帽,凭着记忆在本上写着。
客房门忽然被敲响,他下意识地一合本子,抬声问道:“有什么事?”
“任维烈先生,您先前和厨房定的午餐到了。”
第162章 抵达利川
Non ha fine
——《Per Te Ci Sarò》
任维烈松了口气,将本子放到枕头下压好,而后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取过午餐。
将东西搁在桌上后,他拎着那袋子藕走进卫生间里,用水把淤泥冲洗掉。随后咬着一截生藕,走出来。
店家做的午餐菜都是一些极具利川省特色的辛辣菜,无论吃几次,任维烈都无法习惯这个味道。
他嚼着藕,用筷子抄起一根还站着辣椒的肉丝,停了半晌还是没能入口。
只是生藕也不能吃太多,任维烈从行李箱里翻出瓶矿泉水灌了几口后,重新坐回了床边,继续完成刚刚没有完成的。
“当然,这笔钱只是一个启动项。”闵可宇坐在沙发上,双手平叠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电脑。
与他通话的人看起来像是二十都没有,小孩子一般的女孩,但闵可宇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
“Cách đây không lâu, anh cũng nói như vậy, và rồi tôi thấy tiền ba phút sau thời gian đã đồng ý.(不久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超出了约定时间三分钟,我才见到这笔钱。)”女孩歪靠着软垫,双腿交叠,一只脚高高翘起,百无聊赖地回复闵可宇的话。
边上跪着一个垂着头的女仆,手里高托着盛满水果的金盘子。
闵可宇闻言轻笑道:“珍珠小姐,钱从Z国转到越南也是需要时间的,毕竟是不小的金额,你要允许机器延迟。”
女孩看着通话视频里闵可宇的脸顿时感到不快,立刻放下腿坐直了身:“Đừng dạy t ôi một bài học giọng nói trưởng thành, chỉ có chú tôi mới được gọi tên tôi.(收起你的一副大人腔调,我的名字只有舅舅可以喊。)”
女孩的这一下动作,刚好将人脖子上的锁骨链露了出来,纯黑的丝带缀着英文字母饰品排列成的名字,Kim Pearl——金珍珠。
“好的,金小姐。”小孩子逗一逗可以,但不能耗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闵可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么金小姐,如果金先生在的话,请喊他过来。”
金珍珠嫌弃地看了眼闵可宇,往房间的一角看去:“Chú, ông già này đang tìm chú.(舅舅,这个老男人找你。)”
“Pearl, đừng nói những t ừ thô lỗ.(珍珠,不可以说粗鲁的话。)”男人拿起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而后从操作台端了两只杯子走过来,将其中一个盛满牛奶的杯子递给金珍珠,“Nếu chú muốn làm việc, con nên đi chỗ khác chơi trước. Mẹ sẽ tới để đi cùng con vào giờ trà chiều.(舅舅处理点事,你先去别处玩会,下午茶的时候我会来陪你。)”
“Tôi biết.(知道啦。)”金珍珠站起身,接过人手里的杯子喝完后,离开了房间。
直到听到关门声后,闵可宇才开口:“李沥……阿不,应该称呼你为金先生,别来无恙。”
金远河托着电脑走到操作台处坐下,面无表情地看向闵可宇:“闵老板也是,想来到实现你愿望的日子快到了,看着十分精神呢。”
“金先生说笑了,再怎么样,也比不过金先生在越南的生活,有滋有味啊……”闵可宇意味深长地说道。
金远河哼笑了一声,喝了口红茶回道:“若是没有闵老板当初的协助,我自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日子,有家不能回,长居异国。”
“我只是怜惜金先生这样的人才,比起坐牢,长居异国也没有什么坏处。”闵可宇并不恼怒,他清楚金远河嘴上是那么说,心里未必真那么想,毕竟被越南富豪认领为干儿子绝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拜托你的事情,完成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