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咎
钱忠民从边上的书里抽出来一张折叠的地图,摊开后里面正是利川省的行政地图和地形图。他拿起一支笔,在临山市圈画了一下。
“临山市下的县级市和城镇,几乎都在东南方向的平原地带,往西去是大面积的山区。”
钱忠民的笔往北部划去:“再加上这些周边市区,形成一个三面包围式的调查。”
“现在相关市区的公安局、派出所都已经收到了消息,调查从今晚0点开始。在调查期间,总队这边会收集每个市区支队、大队的信息,整合后传递给临山市支队。”钱忠民将笔收好放置到一边,“小梁同志,你以及你所带领的人,由临山市支队来安排。”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明白。”来的路上,梁亭松就已经看过利川省的地图了,考虑到之前和付局、柏支队长的对话,自己估计了下调查的区域,现在的计划和估算中的没有太大差别。
具体的行动,还是要看临山市支队,总队这边毕竟是指导帮助为主。
“嗯,那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回临山市,我就不多啰嗦了。”钱忠民笑着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朝门的方向走去,伸手打开了门。
祝城看人这一副模样,连忙拍了拍梁亭松的胳膊,快步走出了门:“钱总队,再见!”
“好,那我就不送了。”钱忠民停在门口,笑着朝两人点头示意,而后拉上了门。
“金远河知道该怎么做,他嘴上说不在意,但如果把越南佬惹火了,他哪都去不了。”闵可宇靠着门,往上方的某处望去,这会儿透着光的只有月色,“这地方有够难闻的。”
“难闻都是你们造的。”谢图南闷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的脸上戴着两层厚厚的口罩,臭味没有排除多少,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他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握着一边的铁栏杆,举起手电筒往里面照去。一堆干柴茅草上,躺着两个人,光落到人脸上的时候,人影蠕动了一下。
“你们就不能把人整干净一点吗?养鸡养鸭都比这里干净。”谢图南骂了一声,放下了手电筒,绕到另外一个铁栏杆前,在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反胃了。
这边的茅草堆上躺着一个几乎算不上是人的东西了,肉体上爬着蛆虫,而角落里一个女人环抱着双腿,全身发抖着盯着草堆上的东西。
“这是死了吧这?”谢图南往闵可宇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就不怕这里的都染上病吗?”
“我又不碰她们。”闵可宇不屑地笑了一声,“再说了,关在这里的都是有原因的,不听话,总想跑,那就吃点教训。一两具尸体算什么,你往里面走,还有更漂亮的东西。”
谢图南瞪了他一眼,因为闵可宇说要挑几个不错的货,让他送去越南那边,所以他才会跟人来这个地下圈场,现下是有点后悔了,人精神有问题,他跟着附和什么。
谢图南往前走着,尽头处向两边延伸出道,谢图南按着习惯往右手边走去,手电筒往两边扫过,每一个牢笼里或多或少得都关着几个女孩。
有的在看到光亮的时候,会抓着栏杆,向他伸出手求救,有的则一脸麻木茫然,纹丝不动,仿佛被丢弃的布偶一般。
在这条道的尽头,隐约有一个人形。谢图南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凉气,他抬着手电筒往那人形上照着。
蓝色的衣服……像是警察的装扮。
光不断往上移动,直到定格在人形的脸上,那竟然是骸骨!
“很漂亮的杰作对不对?”闵可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越靠越近,直到越过他走向那具骸骨。
谢图南紧皱着眉,强忍着反胃跟了上去:“是警察?”
“啊……是,很久之前,这里被几个碍事的警察找到过,乔装打扮还真有那么回事,可惜的是他们暴露了,那些警察就跑了,不过我们还是抓到了这个女人。”闵可宇伸手抚摸着骸骨,目光紧盯着头骨上的两处空洞。
不知为何,谢图南从他的目光里察觉到一丝不可理喻的感伤,像闵可宇这种疯子也会有这样的情感表现么?
谢图南还在发怔,闵可宇已经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往回走。谢图南瞥了眼他的背影,而后用手电筒往那套警服上照去,衣服胸前的编号开头的两位数字,谢图南见过很多遍,是庆州市局的。
“安息吧。”谢图南小声说了句,而后转身跟着闵可宇走了。
“随便挑几个还算健全的送去就行了,越南佬不缺女人,这些货送过去就是玩的,要求不用太高。”闵可宇一边走着一边敲两边的栏杆,刺耳的声响刺激得牢笼里的女人们不住哀嚎。
谢图南现下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便摆了摆手:“那就这几个吧。”
大晚上在这里呆久了,总觉得会招邪。
“九爷,查过了,没有什么异样。”红房子厅堂里,几个保镖站成一排,其中一人面向着坐在椅子上的闵九爷鞠躬道。
闵九爷端着茶碗,另一手捏着盖,轻轻地从茶水上掠过,抿了口,而后将茶碗放到一边。
“电脑呢?他平时就捣鼓一些网络上的东西。”闵九爷扫了眼面前的保镖。
“也没有,电脑里存储都是一些简单的交易资料数据。”
“哼,谅他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终究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当初要是闵元吉没把他留下来,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闵九爷哼了一声,无比轻蔑地说道。
现下闵元吉驾鹤西去多年,他在这里掌着大全,想摁住闵可宇,就像摁死蚂蚁那么简单。
闵九爷现下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他朝着面前的保镖们摆了摆手:“行了,都忙去吧,留两个在这就可以了。不要忘了这两天把线引进许家的国内交易链里。”
“收到。”几位保镖一齐鞠了一躬,而后退出厅堂。
闵九爷站起身,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到天井下,仰头看了看,而后收回视线,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多带他出去转转吧。”吃完了晚饭,柳叔搁院里洗东西的时候,闵伯走进了进来,瞅了瞅紧闭的后屋门,几秒后,走到柳叔身边说道。
柳叔把洗净的碗放到一边,偏头看着他:“咋?”
“不是什么坏事。”闵伯坐到地上,悠悠着道。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还得看九爷的意思呢,还有闵可宇,人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柳叔摇了摇头,继续洗自己的碗。
闵伯盘着腿回道:“事情都成差不多了,九爷无所谓他往哪去玩,至于闵可宇,他应该不会阻止你带着孩子出去。”
柳叔手上的动作一顿,半晌问道:“那你呢?”
“受人所托,万死难辞。”闵伯一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来,他伸手弹了弹衣上的灰尘,背着手往外走去,口里还唱着方言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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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人的意义》一章里面,曾经提到过任维烈的爱人因为九三案失踪,下落不明。
第164章 回头是岸
Se tu sarai in pericolo
——《Per Te Ci Sarò》
翌日 临山市刑侦支队处——
“各区县的派出所民警会进行街道楼房的摸排调查,支队的任务区域是环山的这几个县。”曲勋支队长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笔在临山市的地图上圈画。
支队的几个分组组长围站在会议桌边,梁亭松和祝城站在曲勋两侧,“想必大家都清楚,这些地方的人员成分复杂,尤其是这些靠近县城的山里,村庄隐蔽,地势复杂。发现情况及时联系,不要擅自行动!听清楚了吗?”
“明白!”
“小祝,任务分配。”
曲勋握着笔的手轻轻抬了一下,祝城立刻站定:“一组前往听山县,二组前往金鞍县,三组前往凤启县,我所带领的第四组和梁组长的人员一同前往梵林县。”
“嗯,就按小祝安排的来。”曲勋站直了身,偏过身看向梁亭松,“亭松,梵林县是这几个县城里,范围最大、人员最复杂的地方,多加小心,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