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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你怎么把我书签夹扔了?”
“顺手拿的。”
“下次扔的时候注意点。”
“避开眼睛了。”
“不是,我让你扔准点,”喻樰顿了顿,“瞎了算我的。”
“哦,好。”
操!赵成虎这堆炮仗又被点炸了,恶狠狠瞪着那两个文弱的小白脸。易时也在看他,只不过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眼中的漠然像是在看一颗尘土。
“妈的,老子一定要告你们!小白脸、杂种、狗娘养的……”
易时站了起来,揉揉手腕,意思不言而喻。喻樰抬手挡了下,让他等会儿再去,拿着刚刚自己随手记录的关键词继续问:“你们踩好点了,是哪家幼儿园?”
“放屁!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喻樰放下水笔,拿着小本子走过去,站在赵成虎面前,态度和表情都很亲和友善:“那换个问题,咱们聊聊你们绑小孩儿的具体时间?”
赵成虎才不想和他聊,甚至都不想看见他的脸。打两次交道,他算是码清楚了,这俩臭警察都不是好东西,笑的那个专挖坑,不笑的那个专动手,配合得倒是挺默契。
最要命的是说到点子上,他们和秃老鬼商定的计划的确是对幼儿园下手,还是有钱人才上得起的贵族幼儿园,个个家底殷实,要个几百万几千万的赎金都不在话下。
之前不小心供出庞刀子的藏身处已经让赵成虎懊悔不已,要是再从他的嘴里泄露庞刀子接下来的具体计划,那他真是要成了卑鄙无耻、出卖兄弟的“叛徒”了。
因此赵成虎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要说,张嘴就骂人,大不了吃点皮肉之苦。小白脸狠是狠,赵成虎也摸出门道了,次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谅他们也不敢真的把嫌疑人给搞残了。
“我再问一遍,绑架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赵成虎瞪着喻樰,打定主意咬死不说。
见他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喻樰不急也不恼,细长的丹凤眼挑一眼墙上的种,问易时:“有烟吗?”
易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喻樰,谁知喻樰摇头,对赵成虎努努嘴:“给他。”
易时扔了一根烟丢到赵成虎面前。
“?”赵成虎不知道他们俩卖的什么关子,警惕盯着对方,眼睛却控制不住往那根烟上瞄。他是个老烟枪,进来这么多天连个烟屁股都见不到,一点烟味儿都馋得不行了。眼下就有一根摆在面前,还是好烟,更是把他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抽吧。”喻樰摸出钥匙,解放了赵成虎铐在桌面上的右手。
赵成虎越发小心,动都不敢动,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一根烟就想收买你爷爷了?”
“还不至于。”喻樰的语气暗含惋惜之意,“别多想,只是看你可怜罢了。”
赵成虎骂一句脏话,一把将桌上的烟捞起放进嘴里,更加气势汹汹:“火呢?!”
易时感觉他皮又痒了,打算给他下点猛料。他的手刚掐住赵成虎的后颈,喻樰挡了下:“给他。”
“……”易时放开赵成虎,打火机扔给赵成虎,退后一步靠在墙边。
赵成虎迫不及待点上火,狠狠吸一口,眉眼舒展开,一副刚刚吸了毒的快活样。他对着喻樰呵呵一笑,有嘲讽也有调笑:“谢了啊警官。我可不可怜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反正你们接下来有的忙了。”
从刚刚开始,喻樰和蔼的微笑就没退下去,他看着赵成虎吞云吐雾的模样,轻轻摇头:“其实我有点搞不懂,庞刀子是帮你挡过子弹还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都到了这个份上,落到这步田地,你还不肯松口?”
“嘁,你们这些虚伪的警察怎么会懂?”赵成虎吐出一口青烟,正色道,“这是道义!是义气!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有过命的交情!”
“哦,这样,”喻樰恍然大悟,“有点桃园结义和水泊梁山的味儿了。”
赵成虎懒得理他,烟叼着慢慢抽,这俩警察估计拿他没辙了,今天解过烟瘾,晚上能睡个好觉。
“草莽土匪都兴拜关二爷,看来这话不错。不过……你为庞刀子这么两肋插刀,他可不一定会对你义薄云天。”喻樰靠着审讯桌,微微一笑,“赵成虎,你不会真的指望庞刀子会来救你吧?”
闻言,赵成虎的脸色渐渐沉下。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一腔热血冷却之后,他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了。他和庞刀子又不是亲生兄弟,再怎么过命也都隔着一层关系。本来就是蛇鼠一窝临时凑起来的一个犯罪团伙,这下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了落荒而逃都来不及,谁能顾得上彼此?
他不说对庞刀子十分了解,起码七分是有的。庞刀子只要没落网,就能想办法离开国内,之前两人在狱中聊过,庞刀子有个老表在金三角“发家致富”,赚得盆满钵满,还有一支小规模的私人军队,到时候去投奔老表,什么国内刑警,国际刑警都不放在眼里。
而他在离开之前,要干把大的,狠狠捞一笔钱,这样到了东南亚下半辈子就不愁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越是要命的关头越要自保,快活日子近在眼前,换位思考一下,被抓的是庞刀子,赵成虎也要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得赌命来救这个“好兄弟”。
思考数天之后,在某个下午,赵成虎一觉醒来,望着看守所灰扑扑的墙,不得不承认“仔细掂量”之后的结果:不会的,庞刀子不会来救他的。怪就怪他命不好,再仔细小心一点,肯定不会着了这些死条子的道。
“呵呵,老子压根就没指望他来救,进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他妈管得着吗?”赵成虎嚣张道。
虽然已经心灰意冷,未来也没什么可期,但在警方面前,赵成虎依旧嘴硬,不肯放下姿态好好合作。在他的想法里,警匪是一辈子的对头、敌人,哪怕自己活不了,也不可能帮着警方去抓庞刀子。别问,问就是“人固有一死,只求重于泰山”。
“你啊……空有一身虎胆,比起庞刀子,还是欠缺一些头脑。”喻樰叹气,推了推眼镜,“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抓到吗?”
提起这茬赵成虎一肚子火无处可发,只能捏紧拳头:“还不是你们这些死警察阴老子!”
“我们阴你?”喻樰笑出声,笑过之后唇角渐渐抹平,“你被谁阴了都码不准,现在还蒙在鼓里,的确是头脑不够用。”
一直默默叼着烟的易时眼皮跳了下,不动声色静候喻樰接下来的话。
赵成虎愣了愣,怒骂:“要不是你们人多,我会落网吗?!老子以为就几个人,呼啦钻出来两队!还他妈留一个守着门,老子不是王八,玩什么瓮中捉鳖?!”
喻樰顺着他的话:“嗯,你说的对,我们人多,搞两队人追你收买的村民,还安插一个守在门口专门逮你。被守株待兔的滋味爽吗?”
赵成虎满嘴粗鄙脏话,骂骂咧咧连烟都忘了抽。
而易时早就将烟拿下,盯着赵成虎,眉头动了动:上钩了。
喻樰摊开手:“兵不厌诈嘛,我们有什么办法,你们藏得太好了啊。这次如果不是你主动暴露的话,我们真的抓不到。”
他冲易时扬了扬下巴:“易时,咱们找他们多久了?”
“一个月。”
“你说实话,这伙人是不是咱们入行以来遇到的最难抓的?”
“嗯。”
“那么能躲,山都翻了好几座了吧?”
“对。成安山还没翻完。”
易时像个捧哏,相当配合喻樰。赵成虎越听越自豪,心底更加唾弃警方的无能,春风得意昂着头:“哼哼,终于发现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人民公仆根本都是酒囊饭袋!要不是这次我大意了,不小心暴露行踪,你们还指望能在这里审我?要不是——”
他的嘲讽声戛然而止,脸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青走过一轮。喻樰始终保持着惬意微笑,只不过这笑容意味深长:“怎么,终于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