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话
“……”
李绪又想一走了之了,因为窦遥呼吸太浑浊了,特别影响他的思考和判断。
他转身想爬上岸,结果脚底下没站稳直接趴到岸边,窦遥俯身扶他,从背后压着他,姿势简直不堪入目。
“李绪!窦遥?你们在哪啊。”
好死不死迟钦这时找过来。这人总这么不合时宜,该读书的时候非要早恋,该恋爱的时候又保持单身,也难怪席雯一直就不肯跟他好。
李绪没预料到,吓了一跳,匆忙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藏起来,只能屏住呼吸藏到了水下。
“……你——”
窦遥还没来得及把他扯出来,迟钦就出现了。
“欸怎么就你一个,李绪呢?”
幸亏周围够暗,水下有人也看不清。迟钦四处张望,窦遥默了片刻,往室内指了指:“里面。”
“哈?他不是跟你一起出来的?”
“在卫生间。”
“喔,喝多了果然尿多。”
窦遥平声:“帮我拿条毛巾行么,我的掉进池里了。”
迟钦看过去,只见水面上漂浮着一条可怜的白毛巾,皱得一比。
“行啊。”
窦遥腿不方便嘛,所以迟钦根本没多想就转身进去了。
李绪憋气最多能憋一分钟。他沉在水下一开始没睁眼,后来快半分钟的时候勉强睁开,看到眼前某样隆起的东西,又头昏脑涨地闭上。
等迟钦走了窦遥伸手把人拉出来,发现李绪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李绪却猛地转身,边往岸上走边低声骂他:“……别他妈笑了。”
“?”
“傻逼。”李绪头也不回,捡起水里的湿毛巾就往后一扔:“把下面围上再出来。”
额头上的刘海湿成一绺一绺,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他尽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走得再镇定一点。
-
关系算是有了进步。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窦遥脸色平静,心里却好像度过了五年多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尽管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接了个吻而已。
但他的确没白等。起码李绪真的回来了,并且他们俩之间有些东西还没变。
回到室内,雷雷居然在桑拿房打呼噜。
“……你还真是不挑地方。”迟钦啪地拍了他一巴掌,“醒醒啊哥们儿,再睡你就熟了。”
庞雷雷似梦非梦地睁了睁眼,看见是迟钦又撇撇嘴,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李绪没坐多久就站起来。
“哎你不再蒸一会儿啊?”迟钦喊,“这不才刚进来。”
“热,”他顶着一张冰山脸,“去买喝的。”
“给我们带两听可乐!”
“没钱。”
“靠……”
出去兜了一圈差点迷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之前那个自动贩卖机。
但他远远地看到旁边某个熟悉的人影。
?
这么快就好了?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每个人恢复时间不同,李绪又不清楚窦遥要多久。他双手插兜绷紧眼皮,把表情调整成冷酷模式。
窦遥在打电话。
距离不远不近,李绪能听到只言片语。
“嘉屹在房间听听力,太晚了我让他留下住一晚。”
“我的车抛锚了,不能送他。”
“嗯……好……我知道,明天一早我直接送他回学校。”
结束这通突然又令人头疼的电话,他沉默片刻,又把手机拿起来,发了条语音。
“嘉屹,”他低声说,“给你妈妈发条短信报平安,下次不要这样。”
走廊没有灯,夜色朦胧包裹着窦遥。他握着手机背靠着栏杆,有种很沉寂却也很温柔的气质。李绪看不见他的五官,但也可以通过这种说话的语气,想象出他现在的表情。
之前喝下去的那些酒终于开始返劲了,李绪感觉自己喉咙干哑酸涩。
大约一分钟后,窦遥察觉身后似乎有人走开,但回过头却谁也没有看到。
进去找到迟钦等人,他们说李绪困了,上楼睡觉去了。窦遥往楼梯口望了一眼,没说话。
才晚上十点多。
李绪躺在客房里发呆。
今天这一天像坐过山车,先是拜师失败,然后坐窦遥的车来了这,跟老同学一起吃饭、喝酒,泡温泉,跟窦遥说了一些话,还接了两次吻,每一次的时间都很长。
很多事在梦里都没想过。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他出神了很久,周遭也没什么多余动静,卫生间的花洒莫名其妙在滴水,静悄悄又冷清。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听到迟钦他们上楼的声音。
又过了一阵子,手机持续震动。
他没接,懒得动,管对方是谁也不想接。
结果客房的座机直接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好多年没听过,吓得李绪一激灵,皱紧眉头压着火从床上爬起来。
“睡了?”
“……”是窦遥。
想把人抓过来揍一顿,心里那股酸涩却又无端冒头,导致李绪没说话,想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窦遥问:“我外套在不在你那里。”
他偏头扫了眼:“……明天还你。”
“嗯。”窦遥又问,“你有没有苹果的充电线。”
“没有,找迟钦去。”
“安卓的呢。”
“……找茬是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说:“是找借口想见你。”
李绪僵了一瞬,心跳漏拍。
骂人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好几圈,最终变成了安静再安静,招架不住。
窦遥说:“那我过去了。”
“不要!”
“嗯?”
“窦遥我问你,”李绪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开口显得比较自然,干脆就硬邦邦地直接问了,“这五年你有过别的男朋友吗?”
“……”
“比如那个叫嘉屹的。”
窦遥顿了几秒,低声问:“你是不是听到我打电话了?”
“。”
李绪别开脸看向窗外,一脑袋的火。
“他去参加篮球赛,让我帮忙瞒他父母。我拿他当亲弟弟。”
“……”
什么鬼弟弟,什么烂借口。
李绪抓了一下头发,站在床边摸烟盒,没摸到,低声骂了两句脏话。
窦遥忽然叫他:“李绪。”
“干嘛?”他满脸烦躁。
“你在吃醋。”
李绪猛地静止,垂眸动了动唇,又把听筒从左手生硬地换到右手。
“姓窦的你他妈再敢胡说八道一句……”
声调还是冷的,但表情就不一定了。
电话里安静一小会。
窦遥低低地说:“快点跟阿姨谈,我等不及了。”
李绪弯腰从外套里摸烟,摸到了抽出一根咬住,烦闷又羞耻地敛眸:“知道了。”
他很少答应别人什么事,但只要答应了,就会不计后果地去拼命。
第54章 谁教你欲擒故纵的
翌日清晨,席雯最先发现李绪不对劲。
“你昨晚做贼去了?”
眼圈发黑有血丝,头发还乱糟糟地支棱着,没什么精气神的模样。
下楼李绪还是一脸起床气,谁都没敢惹他。窦遥最后到餐厅,进来就看到某人没什么表情地坐在角落,双手插在裤袋里,绷眼皮看着窗外。
迟钦躲在李绪后面,朝窦遥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窦遥过来,云淡风轻地揉了揉这一头杂乱的头毛:“没睡好?”
“……”李绪躲开狠狠抓了下头发,“再动一下手给你砍了。”
何止是没睡好,根本就是没睡着。
又他妈失眠了。说什么等不及,害得他半夜还在思考怎么跟他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