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晓故事
可他没有再和我谈起过她,只是有几次陪阿姨吃饭,他不经意提过沈靖予的二叔,阿姨想起旧人,唏嘘不已,我只想着那是她的父母,表哥是有心的,我再不必猜疑。可……我呢?我甚至没有和她真正jiāo谈过,一切,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再去看她了,就这样结束了暗中窥视的日子。
容氏年会的时候,我本来没有想去。
可我很想见她,看看她工作时候的样子,看看她盛装打扮的样子。
其实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假若……她和表哥互相喜欢,那么,我……
晚宴的时候我在宴会厅外的走廊暗处待着,透过不远的玻璃门可以清楚看见她的身影。她今晚真的很美,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她,笑得灿烂生动,她心结已解,重新绽放原先的光彩,也许……表哥也许真能给她保护和安慰,而我,我只会让她生气。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走近了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笑嘻嘻压低了声音聊天。
“你们别说了,人家可是老板面前的红人……”
“何止啊,你看沈总监的样子……有本事就是不一样,让人家两兄弟竟然还能和平相处。”
“不过今天那谁可是要被气死,这下算是栽跟头了……我听说那天沈总监亲自去她家接她来上班,在门口刚好碰见伊经理,沈总监看起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好像完全看不出人家和总经理的……”
“嘻嘻,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说不定人家可清楚了,乐在其中呢……”
“咦……你好污啊……”
她们yīn阳怪气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看着远处依旧带着笑和沈靖予聊天的她,心里一阵翻涌,旁边那群鸭子嘴里已经越来越过分,我再也忍不住,一正身体,走了出去。
莺燕一惊散开,我终于耳根清净,昂首阔步走过了侧门。她果然看见我,立刻追了出来。我想到刚才听到的话,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心里顿时燃起怒火,我明明提醒过她,却没有一点用,她还是到了被人背后这样说的地步,为什么就是不能保护好自己?为什么不能……不能看清楚现实?
我们一贯的相处方式就是争执,这次更为严重,伊瑶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当然,那杯酒是我泼的,倒不能怪她——表哥和沈靖予都出来了,而我和表哥这些日子有意无意隐瞒的事qíng,也终于被她知道。
表哥的盛怒没有让我胆怯,只是,她离开时有些虚浮的脚步,让我心里一疼。
我这是……做的什么啊?
那天深夜,表哥到来。
我知道,我等待已久的jiāo谈终于要开始了。他在我面前很少像对外人那样掩藏qíng绪,所以他骂我就是骂我,生气就是生气,但是今夜不同。他点了烟,倒了酒,自己默默低酌,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我终于忍不住叫他:“哥。”
“沈因晓是我的女朋友。”
我心里一颤。
他终于说了。
一直以来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可他从没有明说,呵,什么时候他才能不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我知道,”我听见自己充满嘲讽地声音,“今天我听见你的员工们在讨论,说得,很清楚。”
他将酒杯轻轻放在了茶几上,转过脸来静静看着我。“你今天不应该那样做,”他声音低沉,“小愿,在你看来因晓她只是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子,可在我面前,她还有另外一面,她每天都很努力,从不懈怠,但她这么努力不是为了争气,不是为了打消那些流言蜚语,站在她自己的立场,她青chūn朝气、努力进取、问心无愧。你应该尊重她的付出,尊重她的意愿。”
我觉得很讽刺,你怎么知道她就只是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尊重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不知道她的其他面?将心比心啊哥,难道只有你想要了解她、关心她吗?
我低低笑了笑,“哥,你可能不喜欢我把生死和感qíng放在一起,但是假如换了别人,我也许现在已经死了。”
“我没有不喜欢,”他眼光落在别处,“因为这样你现在才好好活着,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因晓,虽然这只是她善心,或者说无心的举动。”
他还真是知道怎么样扎我的心,我看他良久,忍不住问:“你喜欢她什么?”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最近怎么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他声音缥缈地令人几乎要发狂,“喜欢她,是一种甜蜜酸涩的滋味,被她喜欢,却只有暖融融的幸福、光辉、美。她身上,有光。”
我心里好像有把刀一下一下地割,好一会儿,喃喃说:“那你知道我喜欢她什么吗?”
也许是她看我时从不回避的眉眼,她曾亲眼见我割腕求死,却毫无戒备带我上楼;也许是她盛怒时都不忘别人的善良,也可能是她的快乐、恼火,喜怒哀乐都那么坦dàng。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她身上的光,可以照亮我曾沉溺的黑暗。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一整夜我们对面枯坐,有一句没一句说话,可每个字都触到对方的心底里,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表哥有这样的状态,渐渐一瓶红酒见了底,烟灰缸里攒满了烟头,缭绕的烟雾,缕缕飘到空气了,天亮了。
表哥走后,我躺到了chuáng上,找出她当初留给我的字条。
我开始翻来覆去想着从认识她以来的所有事qíng,我忽然意识到,她在我面前,她面对我的时候,好像从来也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时间太短,次数太少,而我又总是惹她生气,不是她泼我一脸,就是我泼她一身,明明可以成为很好的……唉,我似乎没有珍惜机会。
我很想她开心,很想她面对我的时候,也能像在别人面前那样,笑得那样灿烂,那样有光彩。
人一旦开始整夜整夜思考同一件事,就会给脑细胞带来不可逆xing受损,我算是明白了。
头疼yù裂几天以后,我想出门走走。
不知不觉又来到她住的小区,我把车停在从前的地方,下了车,脚边突然出现了只肥肥的猫咪。流làng猫还能长到这么胖,真是气死人。我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也许她也曾经这样摸过这个的毛茸茸的脑袋吧,哎,你说要不要养一只猫呢?没事的时候,跟它玩一玩,牵着它的爪子……
“宁少爷。”有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觉得疑惑,抬起脸来看他,是个年轻的男人,他尝试着又叫了声:“宁少爷?”
我站起了身,“你是?”
“宁少爷,”他松了口气,有些不安,“容先生说,您以后,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先生他每天都会送沈小姐回家的。”
我在心里笑笑,现在想起来挡我了。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来了。”
“嗯?”他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