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的锅铲
他是男人,不管是不是生病,总是应该要有男人该有的担当。
☆、第四十九章
齐程在发病之前, 只能勉强算是一个生活态度积极的人,准确来说, 他有点懒。
家务是肯定不可能做的, 读书的时候也从来不预习复习,做完当天的作业后更是连一个字都不肯多写。
所以他现在看着迟稚涵得意洋洋递给他的计划表, 整个人都散发着我不愿意的气场。
“你照着计划表上的日程安排做, 我就放你回画室。”迟稚涵开始威逼利诱。
那天之后的气氛太过暧昧,迟稚涵忙着害羞忙着降温, 对于画室里的危险物品,蛮横的直接用了命令的口吻——她让齐程把画架搬了下来在楼下画画, 横竖房间大成这样, 他一个人在角落画画根本不会有人打扰。
齐程当时正忙着傻笑, 等反应过来他的画架和工具都已经被他自己搬了下来。
算一算,他已经有三天没有上过楼了。
虽然他至今没猜透迟稚涵不允许他进画室的原因。
***
“我起不来。”从计划的第一行开始,他就开始排斥。
让他在早上九点起床和不进画室这两者之间选择, 他其实应该会选择不进画室。
“晚上早点睡就能起来了。”迟稚涵嘴里叼着鱿鱼丝,说话含含糊糊的。
“晚上我也睡不着。”十一点上床这种事情……除了生病必须得躺着, 他应该只在读书的时候做过。
“我抱着你睡。”迟稚涵手里正在打发鸡蛋面糊,吃完一条鱿鱼丝之后两手都没有空,只能歪头, 示意齐程投喂。
齐程放下计划表,撕了一条放到她嘴里,眉心微微皱着。
“不要叼着吃。”叼着这东西,口齿不清却豪迈的说要抱着他睡, 这种气氛真的……太不浪漫了。
结果这位豪迈的女人这时候倒是空出了一只手,沾了点面糊,点了一下他的鼻子。
然后笑嘻嘻的抿着梨涡,用下巴指了指牛奶罐:“帮我开牛奶。”
“我不要太甜。”齐程打开牛奶罐,在迟稚涵的示意下倒了一百毫升,在她让他帮忙加糖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只愿意加一半。
“我已经减量了,加一半会发不起来!”迟稚涵瞪他。
接着很无语的看着齐程委委屈屈的倒入剩下的白砂糖,鼻尖上的白色面糊一闪一闪的。
在吃上面,齐程真的很烦。
昨天晚上在她的微博上面翻到了她某一天录制的无油脆皮老式蛋糕,今天一睁眼就说要吃。
想想自己一直在干着拿人家工资,吃人家豆腐这样的事情的迟稚涵心很虚的答应了。
但是他一直在边上纠结着面粉不要多,喜欢喝牛奶,不要太甜,这样皮会不会不脆的话。
好烦……
想把他丢到烤箱里拷……
“为什么一定要照着计划表?”那位很烦的人安静了几秒钟又找到了新的问题。
“因为资料上说,规律的生活作息有利于治疗抑郁症。”迟稚涵抬头,提醒他,“你后天要开始减药了。”
搅拌机搅拌面糊的时候,会四处溅开,迟稚涵怕弄到地上,所以打开搅拌机后就开始专心的干活。
留下齐程一个人站在边上,低着头一研究那张计划表。
工作画画时间只定了四个小时,肯定是不够的……
齐程皱皱眉头。
早上起床后,下一个日程就是一个半小时的锻炼时间,虽然他最近体力慢慢恢复已经重新开始慢跑,但是一个半小时,好久……
齐程又皱皱眉。
中午还要午睡……
而且十一点睡就没有了夜宵……
哪哪都不满意……
眉头皱的死紧,又找不到不照着做的理由。
于是他决定就这样拿着计划表站在这里,沉默的抗议向来是他最拿手的。
……
可是迟稚涵好忙。
搅拌完面糊之后开始筛面粉,然后又低着头开始搅拌。
用橡皮铲搅拌动作大了一点,齐程怕妨碍到她,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又开始预热烤箱,把面糊挤到裱花袋里,一个个的挤好,在上面放上蔓越莓干。
齐程喜欢吃这种酸甜的东西,所以迟稚涵放的多了一点,抬头瞄了一眼那个摆明了在沉默抗议的男人,满意的看到他吞了口口水。
“要不要加杏仁片?”放到烤箱之前,迟稚涵问了一句。
看到齐程点头,她捏了一点点杏仁片弄碎,每个上面加了一些。
“坚果油脂含量多,只能加一点点了”有点惋惜。
他那天突发的胰腺炎,真的导致他多了很多不能吃的东西,而且大部分都是终生的。
齐程其实已经有点忘记他刚才在抗议什么了,在迟稚涵忙忙碌碌的为他做脆皮蛋糕的时候,在她刻意多加了好多蔓越莓的时候,在她皱着眉头惋惜他以后不能吃太多坚果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变暖。
其实……也没什么。
他看着那张计划表开始动摇。
“早点起床,我可以给你做早饭。”迟稚涵关上烤箱的门,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跟他聊聊正事,“我研究了好多少油的早饭菜谱,可以一个个做给你吃。”
本来就动摇的齐程立场变得更加不坚定。
“我在做你私厨之前,都睡得很早,到了这里之后每天睡那么晚早上却还要起床准备食材,一直都睡不够。”夜猫子迟稚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给予了最后一击。
果然齐程愣了一下,迅速的答应了。
他一直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件事,之前三餐的时间表是所有私厨通用的,齐宁按照他的作息排的,迟稚涵来了之后一直严格按照这个时间,从来没有抱怨过。
所以他以为,她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应该早点说。”齐程很懊恼,为了自己的粗心和自私。
好不容易拐了齐程上钩的迟稚涵洋洋得意的笑容才做了一半,就被齐程的自责弄得收了回去。
哭笑不得。
拿了张餐巾纸跪在吧台椅上,伸长了手把之前黏在齐程鼻子上的面糊擦掉。
他真的是,只要是她往他身上擦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自己擦掉。
上次挤奶油一时兴起在他额头上弄了个圆点,一直到他上床了都还在。
问了他,说是舍不得。
他就是,整个人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让她觉得心疼。
“我很担心你的撤药反应。”迟稚涵声音放轻,看着齐程的脸。
他脸色比刚开始好了很多,而且也圆润了一些,眼底不再灰蒙蒙的,所以琥珀色的眼瞳变得更加清澈。
安静的看着她的样子,美好的让她会觉得慌。
她也是个安全感缺失的人,尤其是对待太美好的东西,总觉得会稍纵即逝,就像她的父母。
齐程的减药风险本来就大,却可能还要面对失去爷爷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