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的锅铲
所以她这几天,担心的几个晚上没办法睡好。
关心则乱,她甚至会自私的想要不然这药就一直吃下去,只要齐程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得找赵医生那位徒弟聊聊了。
她真的太喜欢齐程了,每一天都能变得更喜欢。
从告白到现在一个月都不到,她就已经产生如果齐程出现什么三长两短,她这一辈子可能也就毁了的危险想法。
所以这一次,她前所未有的投入,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做回那个一直正能量的治疗工具,然后很无奈的发现,以前齐家人犯的错误,她都有些想再犯一遍的冲动。
比如,把齐程当成易碎玻璃这样供着……
比如,治疗要是真的那么难过,要不就不治了,她一直贴着他,他应该找不到机会独处自杀。
直到昨天赵医生邮件里提醒让她关注下齐程的头痛症状是否减弱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不但不知道齐程最近有头痛的症状,齐程大部分服用药物后的身体副作用,都没有跟她提过。
一个字都没有。
齐程不舒服的时候,就只是安静,选择去画画,或者拿一本大部头的书。
他的皮肤因为常年室内生活,本来就白的有些病态,普通的病痛在他脸上也很难看出端倪。
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迟稚涵仍然无法彻底掌握他的病痛。
他的好转,并没有达到迟稚涵想象中的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的程度,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从来没提。
包括昨天半夜他睡不着进了卫生间吐了很久。
他也一个字都没提。
早上还为了这个脆皮蛋糕,显得情绪高昂。
甚至安慰她这个健康人,撤药反应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只是有可能会拉肚子。”他眉眼带着笑,摸摸她的头。
然后在迟稚涵小猫一样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看着玻璃窗的倒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迟稚涵这两天,神经绷得太紧了。
每次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心疼和担心。
他并不喜欢这样,但是也知道,这样是人之常情。
他们之间感情越深,这样的情绪就越无法消除。
而他一直担心的,迟稚涵的笑容迟早会因为他的病慢慢消失的猜测,也正一点点的变成真实。
无计可施。
这就像是他生命中的恶性循环,他渴望被关心,但是身边每一个关心他的人,都会慢慢的变得沉默,因为太关心他,也因为太心疼他。
而他,就又会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一个一直给身边人带来悲伤的人,活着的价值是什么?
迟稚涵抬头的时候他还在看玻璃窗的倒影,眉头没来得及展平,眼里的悲伤也没来得及收回。
所以眼底的那抹灰色又一次被迟稚涵看到,他这段日子藏的很好的,关于求生意志丧失的灰色。
“我不喜欢苦情戏。”迟稚涵阻止了齐程想要避开的眼神,“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一定会天天哭给你看。”
说完之后,眼眶就立刻开始变红。
齐程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迟稚涵在他面前一秒变脸。
“你什么都不说,我反而会怕。”迟稚涵眼眶越来越红。
她被吓着了,之前木炭和安眠药的阴影,还有齐程刚才以为她没看到,一闪而逝的了无生趣的表情。
她以为最起码,他应该没有那么想死了。
就算这几天的检测报告那个数值又一动不动了,她也仍然乐观。
“你这两天的开心都是装的?”最后这句问出来的时候,眼泪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语速开始变快,脑子也渐渐地开始跟不上,“有意思么?我什么都跟你说,来了例假肚子痛还让你帮忙揉,结果你自己头痛不说,半夜三更去卫生间吐不说,连画室里藏着木炭和安眠药这种事情,也一直瞒着我。”
“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的看护,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是不在乎我!”
“你根本就不爱我!”
然后打了一个嗝。
后面那两句绝对是自己最近小说看太多的结果……
但是她是不是一不小心把安眠药的事情说出来了……
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男人,迟稚涵咬嘴唇。
她也是吼出来之后才发现,她更在意的,是齐程的隐瞒。
在她眼里,人生的大部分坎坷都是可以熬过去的,生命本身很顽强,时间总是能治愈很多表面的伤口,而那些深可见骨的,会在顽强的生命中痛成习惯。
齐程的病痛,药物反应和求生意识,在她看来,都是可以熬过去的,尤其,他们是两个人在熬。
可她,真的无法忍受他的隐瞒。
所以,她只是在吼出来之后慌乱的看了一眼监控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她发现她并不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只是齐程发呆的时间似乎有点久。
“你……没事吧?”拽了拽他的衣角。
“你不让我进画室,是因为木炭和安眠药?”他终于知道那天下午她在楼梯下面坐着的原因是什么了,难怪她当时的表情会那么严肃。
她知道他头痛,知道他想自杀,也知道他半夜去卫生间吐。
他不说,她也就憋着。
她这样的个性,居然也憋了那么多天。
所以才会神经越绷越紧。
“我胃不舒服,昨天吐过之后很空。”所以他早上才会想吃脆皮蛋糕,说的时候并不知道做蛋糕需要那么长时间。
等到现在,胃已经空的开始翻绞,烤箱里飘出来的香味居然让他有点想吐。
他忍住了,没说。
“但是现在闻到烤箱的味道,更不舒服了。”这次,他说了。
迟稚涵愣了一下。
“蛋花粥?”她记得他上次生病挺爱吃这个的。
齐程想了下:“不想吃有味道的。”
“玉米糊?我给你加一勺牛奶?”迟稚涵已经转身开始翻冰箱。
齐程又想了下,点点头:“好。”
“我都说了,你不会觉得压力大么?”看着迟稚涵又开始在厨房忙东忙西,齐程问。
迟稚涵搅拌的动作停了下,似乎也在思考。
然后摇摇头:“不会,现在感情正浓,你说什么我听着都觉得幸福。”
“……”齐程脸红了一下。
“而且,亲人生病,最痛苦的其实是无能为力。”迟稚涵低头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刘海盖过半张脸,整个人很柔和,“你提了要求,反而会让人放心。”
加了半勺牛奶,把温热的玉米糊递给他。
“就像你如果早点说,就不用空着肚子等那么久。”迟稚涵皱着眉头看着齐程吃了一口,然后似乎忍了一下,又想继续吃,“还是想吐就先不要硬塞。”
“不是。”齐程摇头,“有点东西在胃里,才能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