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人生
操场上的摩托骑士们本来已经把满学校的人都给镇住了,大家都在悄悄咪咪的跑路,这一句话说出来,就特别刺耳。我心里跳天指地的念叨:“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一边紧步疾走。结果听到脑后娇滴滴一声:“站住。”
听声音,这是个小女孩子,嫩到能滴出水来。然后我听到蓝蓝在一边说:“老关,麻烦你莫要形容人家声音嫩得可以滴出水来啊,都两年了,换个比喻词可以不?”
干笑了两声,我们一起摆出无辜的脸色,转过头去。
只见停在摩托阵最中间的一辆车上,骑士身前,坐了个好漂亮的小姑娘。大约也是五岁左右,穿清紫色的雪纺小裙子,眉目如画,向人凝睇时候,隐约已是淹然百媚,此时向我们三个土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对历历一勾手:“来。”
我赶紧把儿子抱住,男子汉大丈夫,人家要你来你就来,多没面子,让她多叫几声再说。
结果青出于蓝,历历一瞪眼,对那小姑娘坐着的摩托车招招手:“摩托车,你来。”
然后我眼前一花,忽的一声,那辆摩托车窜过前排数位兄弟,急速冲来,又噶然停下,历历笑嘻嘻伸手去摸车头:“乖哦乖哦。”
车上的小女孩子花容失色,看看我们,看看摩托车,好象明白了什么。低头一口咬在身后骑士的手指上,咬了半天松嘴,怒气冲冲的说:“脱手套。”那人真的把手套除了,再咬,那扇贝般的小牙齿看来也不是吃素的,渐渐看到血丝渗出来。越来越多,小女孩还不放过,头一摆一摆的,居然做起了撕扯运动。那骑士疼得微微颤抖,不过还是一声不吭。我顿时怒发冲冠。这是谁家小孩那么狠毒心肠。不打怎么长得成人?把历历放下,我就开始挽袖子。
不等我挽完,我老婆更冲动,已经扑上去了,要说每天买菜拖地练出来的力量不是假的,一只手伸出去,轻轻就把小女孩从车子上提了起来,拎在空中,跟平时买鱼一样晃了两下,蓝蓝厉声问她:“你这小孩怎么这样?你是狗吗?狗都不乱咬人。”
谁知那位被解救于危难之中的骑士一点都不知道知恩图报,居然从摩托车上一跃而下,凶神般赶过来推蓝蓝,我大叫一声,就要上前奋勇护妻,可是今天做什么事都好象慢了半拍,我妻蓝蓝杏眼一瞪,另一只手往那大汉身上一推,一阵蓝光闪过,他直端端就往后栽了下去,晕倒之前还跟那小女孩辩白一句:“小姐,车子是自己开过来的。”
奇怪了,我们家从未涉足江湖,蓝蓝什么时候练成九天十地金光霹雳掌的?防狼笔这时候点头哈腰的从蓝蓝袖子口露出头来跟我打招呼:“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早上电压稍微调高一点,忘记调回去了。”
悬挂在蓝蓝的魔掌之下,小女孩小嘴一扁,脸慢慢涨红,眼看就要哭了出来,当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蓝蓝乃是何等人物,从来都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一不二法门,当年怀历历的时候,胎教读物都是“斯巴达军事训练手册全编。”住我们家小区的邻居经常可以看到蓝蓝坐个电瓶车,手里挥舞着一根塑料棒子一往无前,奋力追赶着鬼哭狼嚎的关历历同学,喊出的口号比法西斯都狠,基本上毫无谈判余地。如今这小女孩子虽然爱娇,还不够蓝蓝看的。在空中胡乱抖了一阵,厉声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我看着纳闷,虽然说防狼笔神威惊人,随便就电翻了一个,可是根据我看电影得到的常识,接下来应该那一大帮子都会蜂拥而上才对,为什么大家都蹲在摩托车上,个个抱起了膀子,有的还对我大点其头,好象表示赞许,似乎惟恐我们不知道他们决定不趟这混水一样。
小女孩子被蓝蓝摇得眼睛翻白,喊声如雷闹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孤立无援,只好委委屈屈的说:“以后不敢了。”蓝蓝冷笑一声,我和历历不约而同往后一缩,动都不敢乱动,听得老婆一字一顿说道:“认错才是好孩子,要不要阿姨买冰棒给你吃?”
半小时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和这位出行派头奇大的小公主就蹲到了花菲菲小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旁边,一人手里拿一支冰棒,吃得津津有味。而在我们不远处,那几十位摩托车酷哥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们,把交通堵得一塌糊涂,如此冰棒观摩阵容前所未见,引来大批路人围观,以我对国人兴趣爱好的长久研究和深刻了解,不出二十分钟,周围所有路道都会被闻风而来的群众彻底堵死,大家万头簇动,虽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不过也没有一个人舍得走。正在想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家里的冰箱通过历历身上带的通讯系统问蓝蓝:“今天家里吃什么菜?我要不要通知净菜公司送上来?”蓝蓝一看表:“哎呀,都十一点多了,不用,老关你带儿子回家,我去买菜。”
回家,买菜,说得容易啊。看看这周围无数人头黑压压一片,光那种看热闹的炽烈眼神就可以让空气上升两摄氏度。就算关东西我是天赋奇才,要学会铁掌水上漂那一套也不是这会工夫的事呀。正犯愁间,忽然听到身边的小女孩子脆生生叫了一声:“爸爸。”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摆出无辜眼神,向蓝蓝望去:“不关我的事~~~”
她横了我一眼,表情悲天悯人:“关你事才好呢,老关你也没白当男人,人家叫自己爸爸啊。”
放下心来,转头一看,咦,什么时候人群中居然闪出了一条大道?那些摩托车骑士簇拥着一辆极漂亮的莲花车缓缓开进来,绿底白色的车门无声打开,有个男子声音冷冷的穿来:“阿衡,快点过来。你看你成何体统。”
阿衡手里举着那个冰棒,看了看我们,轻轻走过去了,蓝蓝随便招了招手,一边已经和冰箱开始讨论今天中午的菜色,兼且以在野评论家的姿态对最近的物价问题发表了颇具真知灼见的长篇演说,比如:“最近杀猪的就业情况不是很景气啊,你看猪肉那么贵,而且毛都没理干净就上了案!”。还有:“化肥降价了吧?以前买的菜心里好歹还有两条活虫子,现在全是死的!”我们家冰箱真是好样的,虽然日被一训,不但没有撂过挑子,还学会了享受其中乐趣,不时要录音机做一个随军报道留存,要不是阿三以离家出走作为威胁,本来冰箱还想在家里摄制“主妇经济天天谈”这个常规节目,覆盖新闻联播播出的。
既然人家爸爸来了,我们还是走吧,别让人家扭住了说我们欺负小孩。抱起历历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儿子真乖啊,趴在我肩膀上笑嘻嘻的吃冰棒,眼睛四处看,忽然对我说:“爸爸,人家扔掉了妈妈买的冰棒。”
真的,阿衡刚走近那辆车,就有只大手从一边伸过来,从她手里拿过冰棒,望空一丢,阿衡错愕的一抬头,已经被轻轻放进了车里,绝尘而去。我一家三口站在那里,实话说颇不是滋味。良久,历历紧紧揽住我的脖子,怪懂事的安慰我们说:“我爱吃妈妈买的冰棒。”蓝蓝的嘴角象征性的牵了牵,伸手过来,准确的抓住我的脉门,手下劲力微吐,阴森森的说:“去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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