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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电人生

作者:白饭如霜 时间:2022-12-11 23:12:57 标签:白饭如霜

  我凑近去仔细听,蓝蓝的爸爸正讲到:“也算是好好的一对,蓝蓝也是,儿子都生了,计较人家摸样,男人是这样啦。”

  知音啊,我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然后蓝蓝妈就表示反对:“我的女儿,样子好,当然要挑个好的,当初我说了她别后悔的。不过现在这个不错,又有钱~~”

  我摇头叹气:头发长,见识短,人家是个同性恋啊。身为一个女人,难道你不应该恨同性恋吗?抢了你们的饭碗啊!

  幸好她又中肯的接到:“这个男的呢,就是有点古怪,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和蓝蓝一起呆多久,倒是一来就抱历历玩。”

  老头立马驳嘴:“爱屋及乌嘛,喜欢蓝蓝就喜欢她儿子啦。”

  听得我气死,喂,关历历是我儿子呢。长得很像我呀,真的很像我呀,虽然这对蓝蓝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在医院里的时候,每到探望时间,她就神情无限彷徨的站在一堆小孩中间,都两个月了还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

  正准备跳出去跟老头老太太理论一番,南美突然从卧室里风一般卷出来,一把把我拉进去,她说:“老关,有古怪。”

  南美口中所谓的古怪,并不是一个摸样好漂亮的姑娘从你十九楼空荡荡的窗户外一头扎进来抢你的面条吃,而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比如蓝蓝居然会写日记。

  我瞅着她手里那本黑色八开皮面的日记本发了一会儿呆,实话说心里痒痒的。这本日记本我很熟悉了,蓝蓝嫁给我两年,我每天都要和自己的阴暗心理天人交战一番,看,还是不看,一度成为我人生中最大的问题。后来我正确的估计了自己的道德修养水平,把监督工作交给了电锯。一旦发现我鬼鬼祟祟往卧室里跑,它第一时间在工具箱里发出巨大轰鸣声,警告我非礼勿视,否则轻则失血,重则断根。电锯的个性言出必行,家里谁也惹不起,所以我才保持了自己的君子风度,至今金身不破。

  这会电锯不在,在的是狄南美,无论是跟她谈道德还是谈天赋隐私权显然都是个笑话,所以我们悄悄蹲到杂物间的角落里去,把日记本翻了开来。

  XX年九月十五日

  婚礼。现在一切都平静了。关在洗澡。他很开心。一直唱歌。我,我很累。

  九月十九日

  蜜月结束了。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一个乡下。关说安静,好睡觉。我醒着,四天,前尘往事,真的就此了断了?

  九月二十七

  早上起来烤面包,刚插上电源,转头发现烤好的面包已经放到了桌上。我不记得自己放了原料进烤箱啊。是不是这几天想太多,太辛苦了?

  十月一日

  关拿了一种新出的避孕套回来,上面加了麻药的。他说要是上帝第八天还工作,就会制造这玩意出来,可以解救一半的日本男人不要自杀。麻药可以持久~~~

  (看到这里,南美问我,可不可以送她两个这种。我很愚蠢的问她要来干什么,她居然说拿去朋友厨房杀蟑螂~~)

  十月十三日

  N来找我。送上昂贵新婚礼物。退回。一夜无睡。半夜关起来到洗手间,他对着洗衣机讲话:结婚了大家不能开派对,是不是很闷。我是很闷啊。不过关什么时候开过派对吗?结婚典礼上他认识的人都不超过三个。

  (南美同情的看着我:“哪三个?”我屈手指给她看:“我自己,我老板,蓝蓝。”南美震惊:“你居然有工作的!”口气居然很崇拜的样子~~~我怀疑她讽刺我~~~还有,N是谁,诺曼?当时就有一腿?心好痛)

  十月十七日

  好热。N又来。我大哭。很恨他。回家路上遇到关。他在后叫我,我转身许久找不到他。这样的丈夫~~~

  啪的一声南美合上本子,我抬头看她:“怎么了?喂,我挺得住。”

  她摇头示意我禁声。指指我的肩膀。我转脸一看,千千我的手机站在上面,来电指示灯亮个不停。它还很不满的小声教训我:“身处敌境啊,你可不可以敏感一点?我响了好久了。”

  真罗嗦。拿过它按下接听键,竟然是录音笔:“快点来东郊殡仪馆,快,我打公用电话呢,那谁,太婆,你不敲门行不,我还没说完,喂,你别昏倒啊~~~”

  恋恋不舍的把日记本放回原位,我和南美准备溜出去了。哎,电子锁,开门哪。它不理会我们,这么快就觉悟了?要锁我们起来将功赎罪?结果不是的,巴比骂骂咧咧的从我口袋里跑出来上去吧唧了它一口,门立时三刻欢蹦乱跳就开了。牙刷小姐极为愤世嫉俗的说:“男人,哼~~”

  我汗都出来了。

  打了个车赶到东郊,诺大一个城市,只有一个殡仪馆,不出半小时,我们已经站到了正门,门里静悄悄的。隐约传来的音乐颇为耳熟,仔细一听,居然是 “总有一天等到你。”

  这个行业好,市场成熟,开发彻底,不用培育,竞争度低。从来没听说过殡仪馆有营销部的,更不用花大价钱上时尚杂志做广告-----黑底精良的内页上摆一金色骨灰盒,配一行字:宾至如归。

  走进去,正想找找我的录音笔在哪里,南美已经甩开步子就往右手一排独立平房去了。我跟上,只见录音笔站在平房进门的槛上左顾右盼,一看到我们掉头就往里面跑。

  跟上,跑过一个长长的,阴森森的走廊,两边好多门都关着,好象有一阵阵的凉气从里面冒出来。只听到录音笔滴滴答答的跳跃声和我的脚步声。南美窜那么快,却非常之轻巧。我想我是不是该给家里的电器买些鞋子回去啊,最近运动量好象都挺大的,就不知道买什么码数好。

  走廊尽头,转弯,上二楼,什么年代了,楼梯还是木的,嘎吱嘎吱响。绕了三次才上到楼层,别说一只小电器还跑得挺快。我喘着气问:“这,这是哪里啊。”

  录音笔在左手第一个房间门口嘎地停下来,门上三个硕大的红字:停尸房。

  我后背的寒毛嗖的一声全部立起来,弯腰拿起录音笔,我不知怎么就压低嗓子问它:“来这干吗呀?”它红灯一亮,回放半个小时前的一段对话:

  男子声音:你确定在这里。(听得出来,这是诺曼)

  另一个男人:肯定。我早上亲自来看过的。就是你要找的那个。

  男子:“我一个人上去。二楼停尸房右手三号对吧。你把车开远一点。”

  录音笔把回放关掉,开始罗罗嗦嗦告诉我,它如何趴在那辆车的后面动都不敢动,经历了在市区龟速行驶时被人抓现行的危险和出郊区后飙到一百八十公里的生死一线。这辆车如何先送蓝蓝去上班,两个人还在车厢里接吻(我差点把它的耳机拔出来丢掉,它说我应该冷静的面对现实)。然后就在四海大厦下面接了另一个男人上车,其样子之丑陋实在应该在公众区自杀以告慰天下育龄妇女。然后就到了这里,它给我们打电话还吓昏一个老太婆,醒过来非要说它鬼上身,也不想想人家是电器来的,上个鬼啊上。我打断它问怎么只录这点,它说之前也有和蓝蓝的对话,怕我受不了刺激已经直接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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