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
“或者是,有往这边发展的计划……”
“说重点。”霍绥敲了敲桌子。
苏花朝也不和他绕弯,摆明来意,“晚五最近收到了一个投资,是一家海外公司,名字……我记不太清了,出手很阔绰,大方的我都有点怀疑是你的公司了。”
霍绥:“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苏花朝说,“你帮我问问,是谁的公司。”
霍绥没有犹豫,说好。
他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他敲了下桌子,“回书房了。”苏花朝点了点头,起身把碗筷给收拾了。
霍绥往书房走了几步,手刚握上门锁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她:“那家公司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苏花朝想了想,犹豫:“石油?”
她回顾了一下,斩钉截铁道:“是做石油的。”
说完,两个人身上像是被电流呲了一下,都呆愣在了原地。
霍绥:“别多想,或许不是他也不一定。”
苏花朝扯了个笑,讥诮道:“连你也开始做这种心理暗示了?”
“你先别多想,或许真的不是他。”
苏花朝忍不住加大了声音:“怎么可能不是他?”
美国。石油。投资晚五。
苏花朝不得不把这些联系到那个人身上。
——苏启正。
那个给了她生命又教会她抛弃的人。
霍绥收回放在门锁上的手,作势要往她那边走。
苏花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往玄关处走,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慌忙的穿上雪地靴,打开大门。电梯上正显示上楼,她连按了好几次下楼。
霍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拉住苏花朝的手,呵斥:“你冷静一点。”
苏花朝拨出电话,那边似乎是已经睡了,有窸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语气含糊带着睡意,“花朝,怎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
“苏启正是不是回来了?”
陈清月浑身一怔,“谁和你说的?”
果然,他回来了。
苏花朝说:“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不信他没有联系过你。”
霍绥还穿着家居服,拖鞋都没有换掉,双手拉着苏花朝的肩,“你现在给他打电话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要找到他和他理论?”
“我要他离我远一点!”她冲他大吼。
霍绥:“他毕竟是你爸!”
他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
苏花朝捏着手机,正准备抬腿进去的瞬间,看到里面站着的两个人,立马收回了腿,站在原地,不动了。
手机那头,陈清月的声音响起:“花朝啊,你爸也是为了你好。”
苏花朝嗫嚅:“我不需要。”
她的动作十分的慢,像是慢镜头切换一般,慢慢的、慢慢的把手机从耳边挪下,按断通话,想要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她放了好几下,都没放进去。
最后,还是霍绥上前,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握住她的手,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电梯里的人也有点的发懵,但两个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好歹,也是反应了过来。
从里面走了出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再次下降。
楼道内,安静的只听到彼此间的呼吸。
还是霍绥先说话打招呼的,“伯父,好久不见。”
苏启正落在苏花朝身上的视线恍然回神,“啊,是霍绥啊,好久不见。”
霍绥往后退了半步,站在苏花朝的身边,提醒她:“花朝。”
苏花朝恍然回神:“你怎么在这儿?”她语气淡淡。
苏启正手有些许的无措,不知该放在哪儿。
莫绍棠这会儿开口了,说:“爸,带花朝到屋里坐坐吧。”
爸……
莫绍棠竟然叫苏启正,爸?
苏花朝和霍绥,不是不震惊的。
苏花朝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早就在美国成家立业了。
都一样。
和陈清月是一样的人。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呢?
苏启正被莫绍棠提醒,连忙说:“花朝,进来坐坐。”
苏花朝冷笑了一声,“不了。”
霍绥在苏启正和莫绍棠二人之间扫了几眼,随即,说:“我没穿衣服。”是对苏花朝说的。
苏花朝的眼神很平静,是一种冷到平静的感觉。
她说:“回家吧。”转身,动作干净利落。
霍绥点了下头,跟她一起回去。
站在二人身后的苏启正叫住她,“花朝,爸爸回来了,不和爸爸说几句话吗?”
苏花朝的身子,很明显的僵了一下。
他竟还可耻的称自己为……爸爸……
这个词,他扪心自问,配吗?
她声线平缓,一字一句慢慢道:“我父亲在霍宅,是霍家当家的霍孟勉,现在这个点儿他大概已经上床休息了,请问你是谁?”
隔着门框,她位于室内,周身是暖烘烘的高温,而从楼道里传来的冷风阵阵。
冻的人直打寒颤。
苏启正的脸耷拉了下来,声音哀怨,“花朝,你还记恨着我。”
苏花朝扶着门把,“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说完,她“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门外,苏启正伸手扶额,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直了。
莫绍棠连忙扶住他,低声:“爸,她……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您给她点时间好吗?”
苏启正摇了摇头,无不痛苦道:“她还是不能原谅我,还是不能原谅我。”
“怎么可能啊?她是您的亲生女儿,你们血脉相连,她怎么可能没有原谅你。”莫绍棠扶着他开门、进屋,到了屋里,沉声道:“小妹她……其实人很好的,爸,您给我点时间让我处理一下好吗?”
风声呼啸而过。
带上了对面的门。
苏花朝颤抖着的身子,透露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焦躁、激动、难以遏制的茫然。
她沿着门板缓缓的坐了下去。
双眼无神的看着某处发呆。
那时夜晚宁静,自安然。
而她容颜姣好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那一抹怅然。
霍绥蹲在她的面前,伸手轻挽着她脸上的碎发至耳后,压低声音,说:“花朝。”
苏花朝眨了眨眼,嘴角抿了一下。
“很难受吗?”
她摇头。相比于难受,更多的是,难以接受。
苏启正出现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她其实从没有想过会和苏启正再见面的,她以为这一生,她会记住他,牢记自己的生父曾对她有多好,而今远隔重洋,成为了国外的一个传奇大亨。每年她会寄一些东西给他,没有寄件人的姓名,让他以为只是家乡的某位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