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
作者:康塞日记
时间:2022-12-15 01:15:27
标签:ABO 狗血 情投意合 青梅竹马
今天的时机并不好,如若不是时间催人,他也不愿意挑这么个时候,太仓促,也挺没排面,配不上段顺,但也不会有更好的时机了。
关于手术,他并不是没有最坏的心理准备,假使结果不理想,日后要立碑,他得提前拥有在段顺的名字旁边篆刻自己名字的资格,他需要这个名分,往后年年岁岁,世事变迁,他想要有一个角落堂堂正正刻下过他们相爱的痕迹。
求婚的事他只瞒着段顺。
周少言一直知道他有此计划,萌小龙是刚刚转院途中他叮嘱周少言去办事的时候允许告知的,温青莲和小球也是刚刚得知,各自震惊地在他身上锤了好几下。
他姑是泄愤,为他瞒了这么久,他弟是纯粹为“求婚”这件事兴奋,吱哇乱叫说要去告诉爸爸这个好消息,被他拎回来以后不高兴,拿小拳头擂了他手臂两下。一老一少的悲喜并不相通,哭累了笑累了被一起送到了去空着的病房休息。
甚至千里之外的段叔也知道了,行动前,他特地去问的。
段叔从小看着他长大,即使不是段顺的父亲,作为他很重要的一位长辈,也该知道这件事儿。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叙叙旧,早上那通电话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第二次该周到些了,然而还是没有寒暄,他像一个毛头小子,电话一接通,急哄哄地就表明了来意。
电话那头还没说话,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冲击。
确实也是难以接受吧,这两天,这个老人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温励驰明白,所以说完以后并没有急着要一个答案,他很安静地在等,用绝对谦恭的态度。
虽然段叔同不同意他都势在必行,但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可以得到所有的祝福。
良久,段叔开了口,没有表明具体态度,只说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
这意思,不反对不就是支持,支持不就是祝福!
温励驰捏紧了手机,低声说了谢谢,一句还不够,他反复说了很多句,最后段叔都烦了,咳了两声,先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他立刻着手准备起来。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携带着工具在路上,高律师的法务团队也在路上,甚至,就连证婚人,家族里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大伯父也已在来的路上了。
他没有时间准备太好的环境,但所有环节,该给段顺的仪式至少一个也没缺。
拿到戒指以后,温励驰又往回赶,楼梯口,迎面和周少言碰上了。他边问人都到了吗,边大步往病房赶,萌小龙从大屋给他带来了正装和皮鞋,他抽空换了衣服,不用趿拉着拖鞋,走路简直是脚下带风。
周少言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像以往每次汇报工作那样严肃,语气里还隐隐带着兴奋:“法务已经就位,民政局工作人员也已经就位,温伯伯行动不便坐着轮椅来的,但我看了路况,通行无阻,萌小龙已经去迎接了,十分钟内肯定能到病房。”
“好。”温励驰眼底带笑,点了点头。
两个人快步跑到病房门口,走廊里分立着有两拨人,林林总总有十几个人吧,穿着各单位的制服,都提着不少东西,全是结婚用的器材。见他出现,大家纷纷骚动起来,各个脸色都带着点儿紧张,像厉兵秣马良久,将军挥剑向前,马上就能跟着上战场的士兵。
看大家蠢蠢欲动的样子,温励驰立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关于这次行动,他很着急,急得就快嘴巴起泡上火了,他做足了准备,但结婚毕竟只是他和段顺两个人的私事,他觉得段顺一定不会喜欢在大队人马的注视下思考要不要答应他的求婚,他衷心希望段顺能发自心底地说一句愿意,前提是,绝不能是被形势逼出来的,声儿大了,他怕被病房里的段顺察觉到。
几乎是立刻,众人齐齐安静了下来,温励驰无声跟他们点头示意原地等待,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压下门把手悄悄进了病房。
病床摇得很高,段顺正靠坐在上头,举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调电视频道,见他进来,立马把遥控器丢开了,露出个喜出望外的笑容。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再差了,苍白,憔悴,但在朝温励驰笑的时候,或许是真像人家说的“爱意养人”,容貌奇迹般地愈加秾丽俊秀。
温励驰也冲他笑笑,段顺心情还不错,他觉得这是个好预兆。可等回身关好门,再转过头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变脸似的,段顺不太高兴地盯着他,没什么怒意地埋怨:“为什么去这么久,我就要手术了,你还到外面乱跑。我一直在等你,你都不想多和我待会儿吗?”
“错了,错了。”温励驰完全承受这份责备,尽管他才出去五分钟而已,这点时间甚至都不够上厕所穿脱裤子的。
他甜蜜地蹭过去,顺手把手上那瓶矿泉水放到床头柜边缘,然后挨着段顺在病床边坐下,去吻段顺的脸颊。
段顺一被他亲住,立马柔顺安静了下来,闭上眼睛抖着长睫也啄吻起他。
这么亲了一会儿嘴,温励驰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在床头柜上凌厉地逡巡了一下,悄悄伸出食指毫不犹豫地戳了一下水瓶。
“啪——”一声,瓶子落地,咕噜噜滚到了床底下,段顺受惊地“唔”了一声,但并没停下,也没说想看看什么情况,只是缩了缩肩膀,然后就继续专注地缠着温励驰的舌尖吸吮。
温励驰却不让了,把他轻轻推开,轻声说:“我看看什么东西掉了。”然后从床上下去,半蹲着俯身去察看床底下的动静。
那一听就是塑料瓶的声音,段顺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嘴唇粉红粉红的,有湿润的光泽,颇不满地嘟囔:“就是瓶水,有什么好捡的。”
话是这么说,温励驰坚持,他不情不愿地,也探着个头也去看了。
身子刚倾斜过去,温励驰倏地抬起了头,是个要起身的姿势,却并没有真的站起来,而是突然单膝下跪,直起腰的同时,左手从比较低的一个位置托起一个酒红色的戒指盒,右手则顺势打开了戒指盒。
里头是两枚男士铂金钻戒。
段顺的笑容陡然消失,瞳孔一瞬间肉眼可见的缩得很小。
温励驰含着忐忑不安的笑容张了张嘴,“时间太紧了,只能拿婚戒来顶一下求婚戒指,宝宝,我……”
他想说我以后会再补上的,话还没说完,被打断了:“别,你别……”
别什么呢?
温励驰的思维停顿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段顺生日的那个深夜,那时候的段顺也是如此惊弓之鸟,他每次想要却不能要,都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惊恐模样。
他预料到段顺可能会不高兴,但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反应,在他亮出戒指的那一刻,段顺的双脚在床上蹬了蹬,整个人往远离他的地方缩去,并且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似乎是担心会有人围观,怕和他的感情暴露在大众视野中。
面对爱人的求婚,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反而竟然是某种恐惧的色彩。
这个开场可够糟糕的,惊愕过后,温励驰马上冷静下来。
“不怕啊,没人看见。”他把戒指盒合拢藏进口袋,然后迅速站了起来,试图向段顺靠近,“我什么也不干,你别怕,来,到我怀里来,我自作主张吓到你了对吗?我错了,别离我那么远……”
段顺的脸色很白,牙关咬得很紧,温励驰的戒指就像一个高瓦数的放射灯,把他整个人从皮肉到骨头照得剔透,体无完肤。他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脏水,他连公开都不敢,怎么敢答应温励驰的求婚?
温励驰是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北方经济的头把交椅,那么多人盯着他,试图攀附或者拽他下神坛,他怎么能娶一个有性方面污点的beta?
段顺心里说着绝不,一抬头,望着温励驰心有余悸却勉强微笑的脸,心尖却酸了酸。
他家少爷这样好的爱人,求婚的时候收获的应该是对方喜悦的泪水和一句我愿意,再怎么样,也不能是这样果断而难堪的拒绝啊。
温励驰只是想让他开心,只是爱他。想和爱人步入婚姻殿堂是天经地义的愿望,他受苦就算了,温励驰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