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
我明显的愣了下,想着他的逻辑和我果然不在一个平面上,语气不善的:“只是现在开始把你当朋友,想了解下你!”
他回我说:“你可以查看我们医院的网站!我的基本资料那里很全!”我瞪了他一眼,说:“你爱说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你不知道问人年龄是不礼貌的行为么?“
“你又不是女人!“
“可我依然介意我自己变老啊!“
我看着他的温和的笑脸,忍不住问他:“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还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他明显的对我的提问有些不满,撇了一下嘴对我说:“我有对你好过么?”
我被他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想着说些什么可以气他一下。听到他又接着说:“感情的事是情非得已,我也只是很自私的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并不想得到什么结果。”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闷闷的难过。他是怕我走了就永远说不出口了吧!这两天都是怀着这个心思在陪我的么?该有多难过?
他起身,摇了下头对我说:“你可别摆这么个脸给我看!”
他转身要走,我大声喊住了他:“张奕宁!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他回头看我,给了我个大大的笑脸,说:“看在你这么坚强的份上,我破例让你男朋友进来看你!”
我兴奋的问他:“真的么?”抱着他的胳膊开心的摇了起来。
他看着他的胳膊,我立马放了下来。听他说到:“看到你的开心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真是不好受啊!”
我瞬间呆若木鸡,这种被噎住的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前一句还说的我心花怒放,下一秒就能让我尴尬窘迫,好言好语从来没超过两句。明明很关心我!明明是在做好事!明明有颗玻璃心!却总是嘴硬心软!
我盯着他的背影默默出神,难道这就是他?在坚硬的外壳下有颗柔软的心?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了大杨杨。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的头发因为不用打理,依旧利索,剩下没有一处是往常的样子。脸色是带着疲倦的惨白、眼里通红布满了血丝、嘴巴干裂、衣服全是褶皱……
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过,以往的神采奕奕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狼狈与消沉,他步伐不稳的快步走到我的面前,脸上是满满的泪水,嘴角却弯起了很大的弧度。我第一次觉得哭中带笑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
他伸出手,把我的泪抹掉,我用没有扎针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反手握住了我的,一点一点的轻按、摩挲,最后捏紧。我也捏了下他的手,说:“没事了!”
他点点头,坐在我的身旁,只是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觉得心里像是有无数的针在穿刺着我,每一下都留下满满的酸涩。他的眼睛有些空洞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很难想象他这两天内心所受的煎熬,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我找着话题想说些什么,问他:“我是因为化疗药中毒的么?”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嗯!正常在人体内的血药浓度是小于0.25,你是稀释了10倍还80多。”
我笑着说:“这说明我生命力顽强啊!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他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咧了咧嘴,笑着说:“嗯!都挺过来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张奕宁说一会儿再化验下血,如果正常了就可以出去了。你现在还难受么?”
我点了点头,说:“嗯!难受!肠胃感觉像被火烧着。嘴里全是泡,说话都疼!”
他拍了下我的手,说:“那就安静点,别说话了。”
“不!我想和你说话!”
他起身,嘴贴在了我的额头,说:“乖!听话!”
“你回家睡一觉吧!我看着你这样心里难过!”
他又吻了下我的额头,说:“好!你睡了我就走。”
我只能闭眼,即使不困也让自己睡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似梦非梦,再次醒来时,我又回到了原来的病房。
妈妈在我身旁的陪护床上沉沉的睡着。她的头发凌乱、额头锁紧、紧紧的抓着被,像是在做着不好的梦。我伸手把他的额头舒展开来,给她重新盖了下被,她好像是累极了,只是转了个身就又睡了。
我重新的趟回到床上,眼睛盯着病房的天花板,了无睡意。从来不觉最平常一呼一吸也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从来不觉得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那么的激昂振奋;从来不觉得眼前的熟悉的一切是那么的安宁祥和。
不知是感恩这个世界的美好、感慨于劫后的重生、还是感动于这静默的夜,抑或是身体传来隐隐的疼痛,让我的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滑落,毫无声息。
从来都没此刻这么努力的想要活着,想要努力的大笑、努力的大哭、努力的感受,即使将来要面对悲苦、坎坷、伤痛,但却有我所期待着的未知和精彩……
“叮……”
我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消息。我拿起手机连忙换成了震动,看了眼屏幕,里面有好多条未读信息。有诺诺、毛毛的问候短信,还有大杨杨的三条信息。他不是知道我这边的一切状况么?怎么还会给我短信?
我打开看第一条:“醒了么?”我看时间应该是我刚睡着2个小时左右。
后面的一条:“醒了给我信息!”
刚刚的一条是:“还没醒?”
我的心里暖暖的,驱散了我所有的复杂情绪,只剩下安宁。我回他:“刚醒!你怎么没睡?”
他很快回过来:“睡了又醒!”
他是担心我,睡不踏实吧。我想安慰他,可却说不出口简单安慰他的话,觉得即使说了也无济于事。该怎么做才能平复他的心伤?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他的恐惧,我仔细的想着,又听到短信的震动声。
“怎么了?在干嘛?”
我回他:“我在想要什么时候把第一次给你!”
我想象着他惊呆的表情,忍不住紧紧抓着被‘咯咯’笑了起来。他会给我回些什么?是说‘出院的时候’还是说‘你想什么时候?’我把手机攥到手里,期待不已。
“你有需求?”
我看到这几个字,瞬间惊呆了……这是什么啊?是说我很饥渴么!我只是想他走出要失去我的阴霾;我只是想缓和下他失落的情绪;我只是有一点不想留有遗憾的小心思而已。
我没有回他,满脸通红的趴在被子里,不想钻出来,仿佛这种密闭的空间能很好的藏住我的所有的想法、挡住暗中紧紧盯着我的一双有神的眼睛,也同样遮盖住我的伪装与害羞。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生气了?”
我回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