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
次日,放学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把办公桌腾出来让我写字,本是放学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都爱看热闹的惯性,所有人都围着,平复心境,静下心来,纸笔,至右向左的一纵行一纵行的行书写道:<<始得西山宴游记>>
自余为戮人,居是州,恒惴栗。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而起,起而归。以为凡是州之山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止。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然后知是山之特出,不与培*(土娄)为类。悠悠乎与灏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慢慢的写着,慢慢的沉下心来,周边的声音也渐渐寂静下来,写完最后一个字,搁笔,抬头看向数学老头微微笑道:“老师,写完了,恭喜乔迁啦,没什么送您的,就只有这个了,要等干了啊。”数学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我,拍拍我的头道:“很好啦,很好啦,这一副字拿出去估计没人相信是个小姑娘写的,倒像是好几十岁人写的字呢。”我那时一瞬间特别的心酸,几十岁人,呵呵,我的心境已经几十岁了么。周围不断的有评论的声音,我见数学老头的注意全在字上,就说道:“老师,我先走了。”数学老头很不高兴,非要拉我去他家吃饭,本来一件小事,折腾的我好些天坐立难安,小赵和老大周末来学校看我时就是见到,我被一群老师围在桌子中间写大字,脸上痛苦的表情好像写着放过我吧,看到老大他们那一瞬就莫名其妙的哭了,抽噎的不行。我伤心的哭着,他们三个没心没肺的居然笑了起来,然后我的形象啊,唉!
☆、一直清醒
谢谢大家一直关注着我的故事,说起来很不好意思,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故事的存在,因为故事很散落、一般只有安静、沉定的人才会喜欢吧,再加上本人又十分懒散,所以苦了那些喜欢我故事的人了。
时间久远的事想起来除了开心、好笑,还会觉得年华易逝的感觉,那些天在云南的时间很有意思,很值得回味,很多年后我们三人一起喝茶聊天却依旧很怀念那个夜晚。
时间在不知不觉的过着,我怀孕时蓉蓉很快也要结婚了,到场时发现百舸也在,我的座位好巧不巧的就安排在他旁边,我没有尴尬,很自然的和蒋帅他们说话,他很默然的帮我布菜,专心的挑出我爱吃的鸡块拨出撒在菜上的香菜,一时很是心酸,还麻痹自己说那是胃酸,酒宴没结束我就离了席,打了电话跟蓉蓉说我是孕妇,孕妇需要休息,还没挂下电话,就看见百舸默默的站在我的身旁,收了电话我转身就走,不想酒店玻璃门外大雨磅礴而至,百舸依旧站在我的身边,我疲惫不堪的转身面对着百舸一字一句道:“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他低着头不说话,半晌他猛地握住我的手,眼神很凶狠的看着门外慢慢的道:“景秋,我活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放弃,从我出生起我被迫放弃和父母在一起,后面不得以放弃和外祖父住一起,再后来不得已放弃原先的学校,好不容易认识了你和柳翔蒋帅他们又被迫选择不喜欢的专业,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数都数的清,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应该要怎么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现在的什么都没有,可是你却要我出国,我好不容易和父母达成共识,只要我在美国呆六年,帮他们和我父亲的公司合作,我就可以抽身,之后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那三年不见你说和你分手,我是怕、怕你不等我,我不知道对你伤害这么大,我真的放不了手。”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觉得好像是被老天戏弄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我看着屏幕上赫然写着“翼公”的字一闪一闪,心里慢慢平静,依旧盯着玻璃门外没有减弱的雨势,浅浅的说道:“百舸,我喜欢过你,真的喜欢过,最喜欢你的时候你走开了,那年我嘴上说着希望你去美国,其实心里一遍遍的说着不要走,我以为你会问我,但是你没有,那年,我想下定决心等你的时候,你跟我说让我放手,我很难过和父母抛弃我时一样难过,那时的我真的很累,我告诉自己说以后不会再这样去喜欢一个人,我告诉自己以后只能选择爱我的绝不会选择我爱的,我也以为我能做的到,后来我遇到了程翼,他很好,很成熟、我和他在一起感觉很平静很安全,他就好像一个父亲一个朋友一个爱人一般的陪着我,和你相比我觉得我要的就是一个家,但是你给不了我,你明白么?”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的我们表面看着并不激动,至少我是,虽然心依旧疼着,一时都没了言语,厅内一片喜气腾腾,玻璃门外雨声阵阵,忽然被百舸捉着的手被上出现温热的感觉,我低头一看是水泽,一滴、两滴、三滴……那是眼泪,我知道。
“景秋”背后出现柳翔的叫声,我慢慢的回过头,低声对他说:“我有些饿了,咱们回去吧。”坚决的慢慢走开,我的余光看到百舸的手颓然的落下,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对我来说。
喜宴结束的时候,陈翼终于来了牵着我的手带我先行离开,回去的路上我故作疲倦的闭眼没有说话,陈翼以为我睡着了,调小了轻音乐的声音放慢了车行驶的速度,不知从哪儿取来毯子替我盖上,低低的说了一句:“看到他真的让你这么累么?”渐渐的我意识模糊起来,醒来时,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在我床边,我诧异的看着碗里的荷包蛋,不信任的问:“你买的?”他一时很是气愤,好像是被人问候了八辈祖宗似的侮辱,我顿时就眼红了,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落,在他刚想骂人的前一秒吻住了他的嘴,朦胧中看见他呆呆的表情,看见他眼中黑瞳中倒映的自己,满足的笑了。好多年后他总回忆说:“景秋,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总是扮演的角色是帅气的,而我却是那个傻瓜一样的角色。”不是设问句,不是疑问句,只是陈述的口气。
以前总是问自己甘心还是不甘心和百舸越走越远,最后很满足的和陈翼平淡的过着日子,后来某天我和他走在香山一地枫叶的红色上,看着梦境中的场景,看着陈翼大手握着我微凉的冻的冰凉的苍白小手,感慨道:“老公,遇到你就好像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那时陈翼突然一顿,木木的跟定了桩似,然后我就看见他嘴角的弧度不断加深,猛的抱起我疯狂的转圈,走过的路人有怕被我们撞到的绕过,有远处不断朝我们拍照的,让我们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个美好的事物,每个人都是微笑的,好像那一时的我们都定格了,在我的记忆里,漫天的红叶不断地打着旋的下落,不断地、不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