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
夏天的余热还没有走完,阳乐和老大的公司上市了,老大来我们市来谈合同的时候看了看我,看到儿子的时候他很奇怪,那种反应好像有些怅然若失,又好像对什么放下了心,然后他开始哄骗儿子叫他哥哥,我和陈翼相视一眼都是满头黑线,我手里拿着儿子玩的玩具熊,就是狠狠地给了老大一下,没想到他就势倒地,等儿子靠近他问他怎么样的时候,他居然四不要脸的装作要哭状把头靠在儿子怀里悲惨道:“大人们好可怕,你妈妈好凶。”然后我们就很戏剧性的看着儿子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不哭啊,不哭啊,我保护你。”我好笑的看着他们俩的闹剧,皮笑肉不笑的叫道:“儿子,你保护谁啊。”然后我就看见儿子缩了缩脖子,小手不断地要推开老大的头,嘴里还奶声奶气的道:“我听妈妈的话,我要保护妈妈,伯伯是坏人,目的是博取我们大家的同情。”一时笑声漫延。
午饭是老大和陈翼一起准备的,话说老大练得一手好厨艺的历史可不简单,记得初中时我们一群周日总爱一家一家轮流着蹭饭,老大的嘴又刁,时常说这家的饭不香那家的菜醋放多了,久而久之,本来各家的元老们很爱我们去串门,但由于老大的嘴贱结果弄的家家元老们都开始嫌弃我们了,不过想来也是,要是自己满心欢心的去买菜辛辛苦苦的去做一上午饭,最后被一黄毛小儿说自己的菜这个不成功那个失败,可气的是说到最后没有一个入小辈的嘴,那就罪不可恕了,结果很必然的就没有哪家肯让我们蹭饭了,没办法,刚好高二那年暑假老大的奶奶被接去自己家了,老大不想回家,很苦命的只能自己做饭了,刚开始的前两天总能看见老大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有大大小小的水泡,我们家的元老们就告诫我们不要和老大玩,说老大好像是起天花了,还不顾老大抗议送他去了医院,一查才知道,那是被炒菜时的花生油炸到的,很是滑稽,后来各家元老心疼他,便时常让我们去叫他到自己家吃饭,某日,弟弟骑车带我去老大奶奶家叫他来我们家吃饭,结果就看见那副很诡异的画面,被学校众人称作冷面书生的老大,围着大大的口罩,身上围着一件长袖的围裙,脖子上严严的围着一条粉色的毛巾,左手拿着锅盖右手拿着锅铲,眼神凶狠的看着已经冒烟的不粘锅,然后就只记得笑的很是放肆的弟弟和我。
后来也没见老大做饭了,中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的手艺,只记得爷爷过世后的一个周末,我发烧,弟弟在爸爸家,老大好巧不巧的来了,给我下了一碗面条,我那时病着,脑袋有些发昏吧,捧着面眼泪就一颗一颗的往下掉,透过面条冒着的热气,泪眼朦胧的就对老大说:“老大,你要是能给我做一辈子饭那该有多好啊。”之后就能时常吃到老大做的饭菜了,我那时惊叹他是个天才,他依旧很酷的对我说:“不就做饭么,还能比走路还难。”然后众人都被石化了。
现在看着他在厨房熟练的跺着萝卜,一根根的细丝儿均匀的从他的刀下展现,调笑着说:“严函,你将来一定是个很好的老公人选。”他一顿差点切到手,然后故作夸张的说现在的女的都不会做饭,要是将来娶了个不会做饭的女的,那我不是要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了么,你老大我呢,是个有谋略、有见识、有远见、有预知力的人,还很大度,所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啊!阿门!”我和陈翼笑的不行,陈翼笑的不住的发颤拿着锅铲的手不断地抖着,碰的锅咚咚的响,我好半天才做呕吐状道:“老大,您知道您还有什么让人好佩服么?”他举着菜刀托着下巴做沉思状道:“难道我身上还有我没有察觉到的优点。”我和陈翼实在受不了了道:“你之前的优点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你很不要脸,我是看出来了。”老大作势就挥着菜刀追出来了,儿子看到下一跳,挡在我跟前拦着老大,陈翼也挥着锅铲和严函斗在了一起,一时乱的不可开交。最后我们不得不嚼着烧焦的土豆块,还一边相互指责着对方,儿子则是恨恨的瞪着老大道:“听我的话,我带你去我房间玩多好,非要去厨房捣乱,弄得饭这么难吃,厨房是你玩的地方么?”我们顿时又是一顿喷饭。
好想时光能停留在这样的日子里,下午陈翼出门办事,我和老大领着儿子到公园里玩,初秋时节傍晚以不再是那么热,儿子很兴奋的在前面跑去和公园其他的小朋友玩,老大拖着我坐在一棵很大很大的合欢树下,我们看着孩子很开心的玩在一起很久,突然老大发话说:“景秋,你、你、你现在过得幸福么?”我愣了一会儿然后很安静的笑了了,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严函,我过的很幸福、很安定,我这一辈子,不,是我活到现在觉得最安定、安心的时候了,我不会时时刻刻怕着了。”严函先是很认真的看着我,然后默默地转头看向远方,然后很认真的问我说:“我可以抱一抱你么?”
我呆了呆,然后嘴开始咧开,咧的大大的,站起身张开双手,严函起身很严肃的紧紧抱着我,半响,我感觉有热热的泪水顺着我的脖子一滴滴的流下,流到衣服里粘粘的很难受,但我却不敢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儿子突然冲过来抱着我们,嚷嚷道:“妈妈我也要抱抱。”严函赶忙松开我,低着头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旁边有走来的家长和小朋友,突然其中一个指着儿子道:“这小朋友是你们的女儿吧?”我笑着的脸突然僵住,不好意思指着严函道:“这是我哥哥,我儿子是长的有点像女孩子。”对方家长的脸一时很尴尬,然后再尴尬的说几句就走了,严函突然也像我郑重道:“我也该走了,明天还要谈事儿,知道你好,我便很放心了。”说着抱了抱儿子,儿子很惊讶的道:“伯伯,你哭过么?”严函一时有些发愣,很快又反映过来道:“因为你妈妈说有你们很幸福啊。”然后很果断的离开了。
晚上,陈翼帮儿子洗澡,我去帮他们拿睡衣,刚折回来站在门口,就听到儿子脆脆的声音道:“爸爸,今天伯伯下午在公园的时候抱了好长时间妈妈,他还哭了呢。”里面突然停了莲蓬头喷水的声音,好一会儿,儿子不高兴的道:“爸爸,你怎么不帮我洗了?”然后又恢复如初,陈翼的声音响起道:“那你怎么不去把他们分开,你不知道你妈妈只能你和我才能抱么?”儿子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冲上去了啊,我问他问什么哭了。”陈翼道:“他哭了?他怎么跟你说的。”儿子道:“嗯,哭过,好像很伤心,他说因为妈妈说妈妈有我和你她觉得很幸福。”
晚上,我把儿子哄睡着了,轻手轻脚的回卧室,刚上床,陈翼突然猛地抱起我的腰,死命的吻我,好久才平静下来,忽的我的泪就簌簌的下来了,陈翼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然后极轻的说了声:“景秋,我爱你。”梦里忽然记起,那年百舸在秋后落了一地的梧桐树叶的林荫道边偷偷握住我的手,那时心里漫出来的甜蜜满足是那样的清晰,那时懵懵懂懂,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却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和要和他结婚、在一起生活,根本就是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