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照彩云
陆一鸣一句话都不想再说,啪的挂上了电话。他终日备受煎熬,终于等到王梅的电话,王梅告诉他,汪白妙转到了Y城少管所,交接资料上只写了Y城,但Y城一共有三个少管所,具体分配到哪一个她不清楚。陆一鸣心头滴血,Y城比C城离上海更远,他们之间几乎隔了半个中国。
他几乎立刻就跑去跟辅导员请假,撒谎说姐姐身体不好想要回家一趟。然而马上就要期中考试,教导员婉转的表达了期中考试的重要性,并告诉他如果她姐姐的病不是太严重的话,最后能等到考完试再请假。在那一刹那,他很想跟辅导员说陆丽娜得了绝症,马上就要不治而亡。话都到嘴边了,又觉得实在是不吉利,方才做罢。好不容易煎熬着考完了试,陆一鸣请好假,前脚刚出校园,后脚金丙相因到上海来录节目,跑来学校看他。
陆一鸣刚到Y城金丙相就追了过来。金丙相给陆一鸣打电话时,他刚出了机场,打上一辆车。金丙相问他,“你要先去哪一个少管所,我跟你一同去!”
陆一鸣觉得金哥远比姐姐通情达理,好沟通。他说:“去大兴,大兴比较近。”
“我来找你,你在少管所等着我!”
金丙相赶到大兴少管所的时候,看见陆一鸣垂头丧脑的坐在少管所的台阶上。Y城四季如春,冬天也不冷。陆一鸣的羽绒服和书包被他胡乱的抱在怀里,孤零零的样子,像个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汪白妙被迫转到Y城的事情,金丙相并不知情。十一陆丽娜硬要全家去上海看陆一鸣他本来是有异议的,但陆丽娜一腔热情,他也并没有坚持反驳。前几天陆丽娜跟他哭诉他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对陆一鸣来说,这可当真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他能理解陆丽娜这么做的心情,但不知道怎么的,却更体谅陆一鸣。也许是他在追爱的路上吃了太多苦头,所在在感情上不知不觉及站到了陆一鸣这边。
他慢慢走到陆一鸣身前站定,陆一鸣一定看到了他,却没有抬头。他问:“金哥,是姐姐派你来抓我回去的吗?”
“不是!我去上海出差,顺便想去看看你。谁知道那么巧,刚好你跑来Y城。”
陆一鸣终于抬头看他,“你的工作忙完了?”
“忙完了!”
“找不到白妙,我是不会回上海的!”
“好,我帮你一起找!”
“金哥~”
金丙相对他说:“不要太感动哟!今天太晚了,我们先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去另外两家!”
陆一鸣当然感动,心里对姐姐的那些埋怨的话到是一句也讲不出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又打车去了另外两家少管所,最后在希望区的少管所打听到了汪白妙。然而他并没有见到人。管理人员告诉他,一周前Y城发生五级地震,当时汪白妙他们在白云水库扩建工地劳动。地震发生时,有两个孩子在惊慌中落水,她离的最近,几乎本能就伸手去拉起来了一个,再去够另一个的时候,却被另一个拖下了水,虽然最后被救起来了,却因呛水而引发了肺部感染,目前还在住院。
陆一鸣一听汪白妙住了院,急忙问:“你们怎么能让她在工地干活!她在哪个医院?”
管理员瞥了他一眼,态度不善的说:“监狱和少管所都有自己的医疗体系,这是能随便能告诉你的!你要探视她,半个月过后再来吧!”
陆一鸣还要再说,金丙相一把拉住他,又是道歉,又是递烟,忙不迭的跟那个管理员说好话。那管理员接过金丙相递来的一条红塔山,这才脸色缓和了些。金丙相跟管理员打听了一些基本情况,拐了拐陆一鸣说:“现在见不到人的。不过这位叔叔说了,要是带句话什么的,他到是可以帮忙。”
陆一鸣愣了一下,把背后的书包扯过来,从里头拿出一摞信。原来国庆节后那一个月里,他写的大约二十封信全部都滞留在传达室里,无人问津。后来王梅从传达室里把他写给汪白妙的信都找出来打了个包裹寄还给了他。他把信递给那个管理员,低头顺目的说:“叔叔,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信转交汪白妙吧!”
管理员一脸为难,“这么多!”
金丙相忙从包里又抽出一条烟,看四下无人塞给那管理员。那管理员假意推辞了一番,把烟收好,说:“行吧!我明天就把这些信帮你捎给她!”收下了两条烟,他心情大好的说:“放心吧!她好的差不多了!这次算是英勇救人,说不定会有嘉奖和表扬的!”
晚上金丙相带陆一鸣去吃腊排火锅,吃的时候问他:“明天回上海吧?我给你订票。”
陆一鸣点点头。下午从少管所出来,虽然没见到汪白妙,但他很平静。金丙相心里原本担心他要待在这里一直等到能见到汪白妙为止,真是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回学校去。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吃饭,陆一鸣突然说:“金哥,从前在青山少管所的时候,白妙劳动课就做做彩灯,把一颗一颗的玻璃灯珠按进底座里。你看,就是这个……”说这,他伸手从毛衣里头拉出一截皮绳,皮绳上捆着一颗小小的玻璃灯珠。“这个是她送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按过的灯珠里最好看的一颗。她那双考试满分的手,因为按灯珠的关系,都长出了肌肉。好歹按灯珠还是坐着在室内完成的,可现在,他们竟然让她去修水库。那是农民工才干的活!这里肯定没有C城好,又没人照顾她,她一定吃苦头了!”
金丙相接不上话,放下筷子,抽张纸巾擦擦嘴,专心听他说话。
陆一鸣看着他,眼里全是恳求,“金哥,你能不能托人找找关系,等C城的少管所修好了,把她转回去,行吗?”
金丙相张口结舌,“一鸣,这是可能不太好办!”他看见陆一鸣眼底满是隐痛,吁出一口气,“让我打听一下,想想办法!金哥不能保证一定能办成哟!”
陆一鸣猛点头,“谢谢你,金哥!我知道让你夹在我跟我姐之间也挺为难的。你那么迁就她,还要帮我的忙,真的谢谢你!”
金丙相爱怜的摸摸他头发,“一鸣,你现在当以学业为重。只要你努力,将来一定能把白妙错过的都补偿回来。三四年现在对你们来说很长,但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却很短。会过去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陆一鸣返回学校没多久就收到了汪白妙的回信,信中竟然还有一张照片。照片是在医院拍的,虽然她坐在一簇常青藤前的长椅上,但穿的是病号服。白底的病号服,一道一道粉色的条纹。她瘦了很多,虽然在大日头地下,但脸色还是有些蜡黄。她的头发更短了,剪得像男孩子的头型,衬托的她更加消瘦头大。信里她简要描述了一下这几个月的事情,说自己弄丢了他的地址所以才没给他回信。末尾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不要动不动就跑到Y城来看她。
收到信陆一鸣开心极了,又很心疼她。心疼她受了委屈还替姐姐打掩护。当初陆丽娜去少管所找她,能有什么好话,不外乎就是让她不要再跟自己联系了。她少有耐心细致的写了多么长的一封信,为的就是最后一句话——以学业为重,不要动不动就去Y城看她!电话号码她尚且能看一遍就记住,何况自己写了几十封信给她,一个小小的地址她能记不住。她就是故意不跟自己联系罢。陆一鸣心中有遗憾,何时汪白妙才能像他一样说出缱绻依恋的话,说想他,想见他,一刻也不愿同他分开。他拿着照片躺在床上细细看,一片叶子,一根藤条,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手指甚至她站着的姿势,统统都不放过。他正看的仔细,上铺的江泉探下身来,从他手上一把抽走了照片。他大叫到,“谁的照片,你看了快半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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