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人渣
“对不起了,”他冷淡地回了一句,“只是找不到你,有些担心。”
“张晨,”有些话我不愿意说得太过直白,但他总要逼我说出来,“我认为我们短时间内不必见面,看到你的脸,会让我生理性不适。”
“多见几次这破毛病就会好了。”
“恐怕不会好,今晚我不会过去,也恳请你不要过来。”
我正想挂断电话,张晨却先我一步挂断了电话,想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但他生气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我喝了一杯茶水,就满脑子都是工作了。
年前的压力很大,我的进步也很快,业绩终究是做出来的,新年第二天,我受到了那位主管经济的二把手的点名表扬,领导也笑眯眯地向我道喜,仿佛上午的审视从未发生过。
那之后张晨再没有联系过我,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初始我在下班时还会担心突然有电话打进,晚上手机也不太敢关机,但如此过了数十天,我便终于放心了。
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年后还是一系列的加班加班再加班,听闻领导要有调动,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理性地观望。
4月底,领导升职,部门空降了新的领导,一时之间,很多同事看我的表情里带了三分同情和微不可查的幸灾乐祸。
新的领导是个很和蔼的胖子,约摸三十六七岁,暂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据说是隔壁市工作做得不错,调回来的。
我对升职加薪没有特别大的渴望,可能是因为家里有房,加上单身一人,爷爷那边的支出也不大,他算半个干部,治疗折扣过的款项完全在可承担的范围内,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有钱就存着,工作五年,算有了点积蓄。
从副手提到正手,一个月工资也加得不多,还有更大的压力和数不清的分析会,因而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领导卸下了职位,正准备上调的时候,却出了变故,他的妻弟去澳门赌钱,这事被捅到了纪律委员会。并非公款赌钱,也没有欠钱不还,但有个这一个记录,到底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领导提的位置要求作风过硬,便只能做罢,领导运作了许久,得了一个外调的机会,直接要到边远地区了,职位还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
这消息是隔壁部门新近的实习生说的,她是个很活跃的妹子,就是嘴不严实。
下班后,我还是给领导去了一个电话,领导接了,又约我去喝茶。
我们喝了一会儿茶,他夸了我一会儿,说我干事踏实稳重,也有些魄力,我也夸了他一会儿,大体说的也是实话,领导是个有担当的,为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酒越喝是越醉人的,茶越喝却越清醒。
领导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不要昧了良心。”
这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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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新一年的投资招标又压了下来,我干脆住在了单位里,每天睡五六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不停地干活,一项项任务铺展开,新领导也颇为器重我的模样,总让我去他的办公室里和他谈谈心。
部门每个项目的流水都不少,几千万算得上是小项目,过亿才会抬抬眼皮,但到底是公家钱,得时刻紧绷着闲。
忙完了一轮,我申请了四天调休,领导大方批了,陪爷爷在医院呆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正在家里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是不常用的那个号码。
工作后我换了新号码,以前学生时代的号码到底没愿意注销,虽然统一身份证认证,但这号码毕竟是老号,也就被“漏掉”了。
我看了一眼备注,“晨儿”,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陈和平,你哪儿呢?”
“家里,怎么了。”
“我实名向你举报,你们部门出现了腐败现象。”
他话语中带笑,我也没当真,就回了一句:“别开玩笑。”
“真的,你内新领导吃了我对头公司的回扣,明天开招标会的43亿地铁改造项目,内定了。”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有点犯怵了,这43亿的项目也算重点项目,领导问过我接不接,我那时候忙得天昏地暗,加上竞标的有张晨的公司,直接就推了,领导就找了几个同事,联合别的部门的人一起搞,前几天还批了我几天的假。
我不说话,却不妨碍张晨继续说:“老太太不想掺和这件事,让我自己想法子,我想了又想,给你打一电话。你说,等你休假回去了,发现了这事,木已成舟,你是跟着一起瞒下来,还是想别的着?”
“张晨,”我的脑仁疼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这事你应该报给相关部门,直接检举。”
“我没证据呀~”张晨笑了起来,特像在开玩笑似的,“靠你了啊,陈和平同志。”
我没再理他,直接挂了电话,抓着被子盖着头,想继续睡觉。
张晨的几个“朋友”都在高位上了,他只是不想付出代价,才给我打的电话,这事如果我掺和进去,能不能齐全地脱身,都是个问题。
我只想好好工作赚钱养家,并不想参与斗争,当什么革命先锋。
我进了被子里埋了三十分钟,还是掀开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我想起来前领导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好好干,不要昧了良心。”
我准备去查一查那几家公司,如果差距不大,这事我就不管了。
所有的大型招标,都会在网上做出公示,我翻出了最前头的十个挨个去查,查到一半,张晨却又打电话来了,特贴心地告诉了我发了份资料到了我谷歌邮箱里。
每一步都好像在按照他的指示去走,我灌进去半杯冰凉的水,开了邮箱,下了附件。
相关资料只看了半个小时,直接摔了水杯,骂了一句艹。
做一行会对一行有天然的敏感性,内定的这家公司的黑历史实在太多,近几年的公共事故后面多多少少都有所勾连,我没有只相信这一份证据,又通过别的途径查了查,最后只能颓然地关了机。
张晨的电话仿佛催命符,我摁下了电话,他的声音清亮极了:“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张晨,你想干什么?”
“赚钱啊。”
我拉开了房门,看见他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特神经质地说:“好久不见啊~”
三个多月不见了,感觉张晨更有病了。
我侧过身让他进来,他进了门,顺手把玫瑰花扔沙发上:“怎么打算的?”
“你准备怎么办?”
“简单啊,你弄到证据,然后提交上去。”
“张晨,我弄不到证据。”
我说的是实话,既然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这个项目之外,我很难拿到相关信息,现在是晚上六点整,单位已经下班,门卫 保安,还有24小时的探头,进了资料室还有一串密码,别的不提,领导的笔电密码我都不清楚。
“我开车送你过去,你亲自去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