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酱紫大神Ⅱ
希声却是觉得奇怪,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沉夏也深抿着嘴,觉得凶手如果是个拥有天台的钥匙的人,对于缩小他们的调查范围是很有利的,但是与此同时,他难道不怕就此暴露了自己?
方跃没有他们想的多,开车时惦记的是自己的手机,他正在等属下查询李亦偳的消息,这都多久了,一个普通公民的资料这么难查吗?
回到案发现场,站在那棵硕大的梧桐树下,沉夏没有着急上天台,而是拉着希声在树下不停地转圈,拉长脖子往上看,嘴巴里还不停地嘀咕:“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见……”
“我谢谢你们两个,不要再转了,站在一个地方看不成吗?我头都要晕了。再说,哪个人没事干会故意站在里头去看树梢啊,那里头是条臭水沟啊!”方跃无奈地想把他们拖出来,之前急惶惶说要天台的是他们,现在不着慌了的还是他们。
沉夏一愣,回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们快点出来吧……”方跃抖着眉毛。
“不是,你刚才说的话!你再重复一遍,快点!”沉夏迅速走出来,咄咄逼人地盯着他的眼睛。
方跃怔忡地回忆道:“刚才的话……我说,你们两个,不要再转了,站在一个地方看不成吗?”
“不是,后面那句!”
“哪个人没事干会故意站在里头去看树梢啊,那里头是条臭水沟啊!”方跃纳闷地瞪眼。
沉夏皱紧的眉头忽的松开,再次转头看向梧桐树,恍然地低声自语道:“对啊,是这样啊……人除了是有定势思维的,还有行为定势,和依循某种规律的生活习惯……”
说着,他拽起希声的胳膊往楼上跑,“天台,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天台!”
方跃摸不着头脑地皱起鼻子,抬脚跟上,“喂,你到底想什么什么了?”跟着他们跑上急速跑商天台,刚喘口气,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头儿,我查到了!这个李亦偳,现在已经不在了。”
“啊?那他去哪了。”
“我是说,李亦偳死了!就在几个月前,当地警方发现了他的尸骨!”
55、倒退的时光10
听闻李亦偳死了,沉夏和希声也是一阵讶然,但他们关注的重点和方跃的略微有些不同。
方跃奇怪的是:“你们说,这死人也有扎堆出现的吗?张倩如的两个好友死了,他的前男友在不久前也死了!”
“你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人死的太凑巧了,从时间上来看的确能给人这种古怪的感觉……尤其是,你说当地警察早就发现了他的尸体,但两个月才确定了他的身份。”希声踱着步子在天台上乱晃,看似随意地察看,还在与方跃说话,但却是一心三用,他还在分析自己从刚才到现在所看到的每一样东西。
“对啊,据他们警官所说,李亦偳失踪很多年了,他的身份已经是个死人,但突然之间竟然发现了他的尸骨,给他们的冲击还是挺大的。尸体是年初从湖里捞出来的,早就高度腐化,只剩下一副白骨了,也难怪他们查了这么久才最终确认到身份。这么多年的失踪人口,一个个排查不是件容易的事。”方跃冲他们招手,希望他们先停一下,和他讨论一下这条线索再勘察天台。
沉夏对李亦偳的死因比较有兴趣,问:“知道死因吗?不过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是溺死的,那估计真查不出来了。”
“不,不是溺死的!问题就在这里,他的头骨上有很大一道裂痕!”方跃说着,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道,“具体的,你们得回局里看,我已经让他们把详细资料传了过来!”
“这么说来……又一起谋杀案浮出了水面?”希声蹲下身子,伸手不知道在摸什么,但还有空侧过头听他们说话。
“时间呢,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沉夏习惯性地抬手捏下巴。
“八九年了……他们那儿的法医只能估算到这个地步了,想来是器材还不够精确。但听说准备移交给设备刚好的法医部门再做进一步的确定。”方跃觉着,既然这个人已经死了这么久,应该是另外一起与本案没什么关联的凶杀案,但是还有一种可能——他思维的连贯性还是很强的,“李亦偳是张倩如的前男友,当年失踪的时候,不是张倩如报的案,而是他的寝室同学,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又是与张倩如相关,让人不怀疑她都有些说不过去。
“八九年前,张倩如还在上大学,根据她母亲提供的说辞来看……她那个时候不正和李亦偳在恋爱吗?”沉夏用指头撑着太阳穴,忽然感到了一阵轻微的麻麻的刺痛。
“是啊,所以现在她又牵扯上一个案子了,我已经让人与发现李亦偳尸体的当地警方联系了,他们说愿意和我们合作,张倩如这条线他们也正在查……如果不是我们正巧找上门,他们也打算好要派人过来的。”
方跃想了想又说:“总觉得这件事,张倩如的母亲是不是还有所隐瞒?她一直在那里生活,她是肯定认识李亦偳的,当地警方确认尸体身份后在电视和报刊上都发布了消息,希望有人提供线索,但张倩如的母亲没有露过脸……如果张倩如当年真的对李亦偳感情很深,听说他死了,怎么也不会不闻不问吧?至少,也该告诉张倩如一声。”
沉夏冷然一笑:“你觉着,张倩如肯定不知道他死了?”
“哎?如果你要这么想,又是另外一个疑点了!又或者,她就是凶手,在八九年前她因为某个原因杀了李亦偳,抛尸在湖里,随即假装被他甩了,因为失恋而变得萎靡不振、情绪失常,并对外宣布与他分道扬镳,一直表现的很悲伤。之后,有人发现李亦偳失踪了自然就不可能往她头上想……所以她早就知道他死了,搞不好她母亲也是知情人,这样一来,这母女俩的行为就说得通了!”方跃说的唾沫横飞,越说越觉得有这是有可能是真的。
这一回沉夏的想法和他是比较相近的,“这的确是条思路,可以顺着查。还有,我总觉得林华和方琴的那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不也正是多年之前办理的……会不会,八九年前,曾经在他们几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如果当真发生过什么事情,能将他们几个人关系结合在一个点上,案情或许可有重大突破。
希声这时起身走过来,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方跃怀疑的有道理,张倩如的母亲你派了几个人去接?”
“两个人,怎么了?”方跃一直估摸着时间,明天应该就能到了。
“再派两个人去接应一下吧,如果她真的知道些什么,说不准,如果张倩如的同伙知道了……”沉夏担心,这件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对于他们的建议,方跃能办到的从来不打水漂,但是他眼下人手也不够,为难地说:“腾不出人来了!让你们去接,我又觉得有点大材小用。”
沉夏对眨了眨眼,“你傻啊,年中正不闲着么?找他去啊,张倩如身上的嫌疑越来越重,说到深挖背景广布网,他绝对比你们还要在行。告诉他,张倩如的母亲有重要情况没有交代,她的安危哪还用我们来担忧?”
“对呀!啧啧,还是你厉害,这狐狸毛长的……油光水滑的!”方跃一咧嘴,躲过沉夏的侧踢,到一边去给年中正下套子去了。
这厢,希声把手里找到的东西装进证物袋里,给沉夏看。
“沙子?”沉夏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沙子,看来看去,这里也没有人在天台施工的痕迹啊,但这些沙子……
“重要的不是沙子从哪里来的,而是它有什么用途。”希声抬手一指,让沉夏看清楚某个角楼里堆积的东西:一堆沙子、栏杆上缠绕着的数圈麻绳、一叠结实的胡乱横放在破旧水桶下的麻袋。
“这些东西有些时候了。”但是都还能用。
沉夏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了半晌,眼睛里现出笑意:“你是不是在想,这些东西里,一定留下了最近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是,但是这几样东西,全部都不会留下指纹,所以……”希声耸耸肩膀,“就算找到了也没有办法指证任何人,棘手啊。”
“指纹没有,但其他东西呢?”沉夏不死心地戴着手套翻找,看看天台朝向那棵梧桐树一侧的栏杆,又看看这脚下的东西,疑惑道:“不对……不该只有这些而已,还应当有一样东西……”
“不,是两样!”希声对他指了指天台中间的一个两个多高的铁水箱。“那上面,去看看?”
沉夏笑着给把双手一搭,右手握住左手的腕子,蹲马步,临时给他充当了一把垫脚的。希声后退几步,小跑着一脚踩上,往上一跳,双手撑住水箱边缘,动作矫捷地落在了水箱的顶部。
过了不大一会,希声弯腰蹲在边上,对沉夏摇了摇手中的一捆树枝。
把东西扔下来给沉夏接住,希声稳当地跳了下来,得意地一扬眉:“怎么样,现在就剩一样东西了。”
“嗯……”沉夏笑眯眯掏出纸巾给他擦手,自己拿起被粗略捆好的树枝,抽出一根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目测了一下长度说:“跟那截这段的树枝长度差不多……”用双手握住两头往下压,发现这树枝的韧性很好,自己用力想要这段它很有些吃力,递给希声,希声也没能一次折断,但多试几次,它还是断了,不过也并非像某些树枝那样断的干脆,中间仍由几缕纤维拉扯着,确实韧性很足。
“看来要找内行人看看这是什么树的树枝了,这样才能估算一下它的最大承重力。”沉夏很满意这次的发现。
方跃打完电话搞定年中正回来时,发现他们已经收罗了好大一堆证物,头疼地想,自己又要充当悲惨的廉价劳动力了。
两人却还在地毯式地寻找着什么,跟突然患了近视眼似的,盯着天台上的每个角落和缝隙看,连藏匿在老鼠洞的老鼠都给惊跑了一窝。
“不会的啊,怎么就没有呢?”沉夏嘟着嘴嘀嘀咕咕。
“莫非是给处理掉了?”希声自言自语。
看他两人这种状态,方跃是想帮忙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几分钟后,希声总算发现了方跃的茫然,对他指了指大梧桐说:“带高像素相机了么,对准那个地方,对对,就是那里,多拍几张照片!”
方跃不明所以,但还是敬业地拍摄了十几张,拍着拍着他也看出一点端倪,问他们:“怎么树上那个地方好像有一些刮痕?”
“都是一条一条的,是什么痕迹还不好说,但一看就是人为的。可是……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鉴证科的人站在那个高度,给这棵倒霉的大树取证吗?”希声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方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搞什么啊,鉴证科的美女们会想撕了你的!这个天台虽然有挺大的一块‘眉毛’,但站在这里也够不下去啊!”
大梧桐的树梢尖儿正好与天台保持水平高度,而希声要他想办法去取证的树皮部分,是从树梢往下70~80厘米的位置,那里刚好有一个突出的树结。
“你刚才说什么‘眉毛’?”沉夏跑过来,勾着身子往下看,把希声吓得一跳,赶紧从后头伸手箍住他的腰。
“哈哈……我就说嘛……这样一个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从时间上看,要扔,凶手也来不及啊!”沉夏笑着拍希声的手背,告诉他自己很安全,让他稍微松开一点。
希声见他要弯下去捡东西,还是果断地把手臂收紧到胸前,让他靠边站,轻轻在他耳边吹口气:“哥,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毕竟他的身高要高一些,更容易,当然这后半句他是不会说的。
很快,希声手里拿起一根晾衣杆直起了腰。
“晾衣杆?”方跃这下是更加看不懂了。
沉夏没空给他解释,只催促他道:“这个地方,这一条的边缘,还有晾衣杆,都需要鉴定科的来一趟,要仔细取证,还得做一下鲁米诺发光氨试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我们能找到隐藏起来的血迹……”
方跃立刻反应过来,看着沉夏和希声,不可置信道:“你们的意思是,这里才是第一现场?”
56、倒退的时光11
方跃立刻反应过来,看着沉夏和希声,不可置信道:“你们的意思是,这里才是第一现场?”
沉夏姿态随意地点了个头:“准确的说,是这个天台和这棵大树,构成了本案的杀人现场……当然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这个凶手很聪明,也很有计划性,在行动之前还做了不下两次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说,为了确保杀人计划的成功,凶手曾经做过好几次试验。”
“试验,怎么试验?用什么东西?”方跃还没有看出来,他们究竟是怎么就认定这里是第一现场的。
希声偏了偏脑袋,用下巴指给他看:“喏,就是那些东西咯!”
沙子、麻袋和麻绳?哦,还有这根晾衣杆?方跃绞尽脑汁地想,东瞅瞅西瞅瞅,忽然来了灵感,死盯着树上那个直径十几厘米的树结看了许久,充分发挥了他这么多年刑侦生涯的想象力和洞察力,终于一拍大腿,笑道:“哈哈,敢情是这么回事!真是的……这叫人怎么想得到!不过,证据呢?要是在这些东西上检测不出来血迹,又怎么办?”
“当然不能仅仅依靠这个……凶手很聪明,当时肯定会想到这一点,但我们还是不能放过一丁点的可能,毕竟DNA证据最有说服力,不容人狡辩,当然其他的证据也还是要找。不管怎么样,你还是马上让鉴证科的人过来一趟吧,最好让家悦也来,他是我们几个人里头运气最好的一个,让他来,也当试试手气!”沉夏笑的倒是异常轻松。
也是,最大的谜题他和希声已经解开了,接下来的就都是方跃的事情。
方跃兴冲冲一通电话把鉴证科的人喊过来,鉴证科的某美女老头表示,如果来了什么收获也没有,全组人一顿燕窝粥!
打了包票说肯定不忽悠人,方跃把希声和沉夏两尊神搬出来,才换得一干美女心甘情愿出勤,半个小时内全副装备走了上来,身后跟着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的宁家悦。
宁家悦的脸色比早上更差了,看来一直没休息,怨愤地瞥了沉夏和希声一眼,晃悠悠走到方跃身边,踢了他一脚让他站好,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方跃跟木头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不难想见,若非是困极了,宁家悦说什么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靠在他身上给人围观的。
于是,对鉴证科解释事情缘由的工作,就落在了沉夏和希声身上。
听完他们两人的推测,鉴证科的新晋美女弯弯自告奋勇要检测血迹,从一个箱子里拿出细长的玻璃喷雾器,但是刚要行动却哭丧着脸说:“不行啊,你们看现在天光大亮的,怎么做鲁米诺发光氨试验哪?!唉,早知道等天黑了再来么,这里是天台又不是室内,不好人工弄黑的。”
希声和沉夏对视一眼,是啊,他们忘了这个。
身边却响起一声轻笑,是鉴证科的元老级人物悠姐:“傻了吧,除去鲁米诺发光氨,你
就不会用联苯胺或酚酞了么?”
弯弯立时囧了,抱歉地把玻璃喷雾器收起来,给前辈姐姐拿出酚酞试验所需要的器具。作为一个新人,她还真是太嫩了!
由于没有准确的目标试验物品,她们两个需要收集天台“眉毛”上的尘土,还有晾衣杆缝隙中的泥土,还有麻绳、麻袋上的可疑物进行检测……这个工程着实有些浩大了。但也不能把东西都收集起来再回实验室做试验,她们觉得那样更浪费时间。
一个小时后,鉴证科的美女们浑身都充斥着黑色漂浮状气体,忍不住对沉夏和希声咆哮:“你们就该等天黑了再找我们来!鲁米诺发光氨要比这个方便多了!”
希声和沉夏齐齐被吼,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发,但幸好笑脸管用,只得亦步亦趋更在她们身边帮她们筛选可疑物。有其他警员拿着希声提供的大红票子,下楼买了些点心和饮料,这才降低了大家的怨气,继续勤勤恳恳,认真仔细地进行试验。
趁着这个空挡,沉夏和希声把张倩茹有可能患有Confabulation syndrome的事情给方跃说了一下,建议他找个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过来,给她做做测试。
“但你们得先告诉我,什么是Confabulation syndrome吧?”方跃最近感觉自己的存在价值降低了,认定这与沉夏和希声以某些专业知识欺负他有关。
沉夏见家悦眯着眼睛没有一点想要插嘴的迹象,只好尽可能简略地说:“Confabulation syndrome被称为妄谈症,也称为虚构症。如果患有这种病,患者最具体的症状是,经常会在回忆某段经历或事情时,将过去事实上从未发生的事或体验,说成是确有其事。本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被他们当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他们会不自觉编造一段虚构的事实来填补自己遗忘的某个片段。这种病症有可能是因为脑器质性疾病患者的忆力减退而引发的,那就是不可抗因素造成的,他们对于自己的失忆十分害怕,潜意识里想要保护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会无事实地根据一些看到的或听到的经历或事迹填补记忆缺失。”
“你们怀疑,张倩如主动交代的那几天的情况,不是真实的,而是因为她患上了这种病症,所以无意识地编造出了一段奇特的经历?”方跃听懂是听懂了,但觉得可信度有待商榷。
希声补充说:“我们也只是怀疑,还没有办法证实。不过有一点可以用来检验一下,如果是真的患有Confabulation syndrome,那么张倩如不可能每次复述时都用同样虚构的情节来填补记忆的空白,她的每次重述都会有一定的偏差,当然她自己并不认同这种偏差,会以为自己每次都说的一样。”
“这种偏差,不是用词上的,而是事情细节上的对吧?”一碰到这种有可能具有某种心理疾病的犯人,方跃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假寐的宁家悦这会儿慢慢抬起头,打着哈欠说道:“Confabulation syndrome,听起来是有点像,但我不觉得她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是她编造出来的用来填补记忆空白的话,这说明她的病症已经很严重了,那在其他事情上,她为什么没哟编造经历的迹象?一个情况这样严重的妄谈症患者,在和他人交往中不会不出问题吧?”
听他这么一说,沉夏和希声都沉默了。
确实,他们在怀疑时忽略了她其实可以正常生活的一面,而且如果说她连续几天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乱或空白,工作时怎么可能不出一点错?
“但是,如果不是妄谈症,她的这段经历也的确太匪夷所思……怎么解释?”希声看着忙碌的弯弯和悠姐,托腮陷入了苦思。
沉夏在脑子里强迫自己改变思维方式,不大一会,找到另一条思路,“有没有可能,张倩如没有撒谎,但是……有人在她的世界里动了手脚?”
“啊?什么意思?”希声、家悦和方跃都抬头凝视他。
沉夏不太确定地说:“我只是做个不成熟的设想,我平常写小说时如果遇到一段故事过不去了,就会把某个情节试着用多种桥段表现出来,看哪一种效果最好,例如倒叙、埋伏笔、旁白、他人角度……往往一件事如果只用单个人的视觉来呈现,有可能是悲伤而恐怖的,但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视觉,整件事情就变得非常不一样了,读者过去不了解的细节和隐情都不遗余力地呈现出来,可以变悲剧为喜剧!我想,张倩如是否有这种遭遇,有人刻意在她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制造了日子一层不变的假象,并每当她要回家时,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话音一落,家悦就佩服地点头道:“这个设想,很大胆,很小说,但倒是比妄谈症的推测更加靠谱一些,实际操作起来也不是天方夜谭……只要我们能找到她那个隐形男友就能水落石出了!”
因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做了这样一件事,她那个隐形男友的嫌疑是最大的。
方跃呼出一口气说:“可是,一直找不到这个男人……真令人捉摸不透。他真的存在?”
唯一对他这次推断没有反应的,是一贯与他最具默契的希声。
沉夏犹疑地问:“希声,你觉得呢?”
独自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希声才神色平淡地看着他的眼眸说:“还有很多地方想不通,我暂时保留自己的意见。不过说到张倩如的隐形男友,我觉得不妨多用几个途径查,比方说从她的经济情况入手,看看她最近半年内的账户进出,有没有与什么男性有金钱上的……”
“对,是这么回事!这个小区没有人看到有男人进出张倩如的家,有可能也是因为生活习惯中的视觉盲点!”沉夏打算说的更明白些,却发现希声瞪了自己一眼,有警告他不要再这个时候说的太多的意味。
沉夏脸上敛去了笑容,怔然地望着他:什么意思,怎么了?我把这个推论说出来,有什么问题?
家悦看了看他们俩,诧异地拉着方跃后退出两人视线交错的领地——今天他们怎么有些不对劲啊!沉夏那表情,活像被人冤枉,受了极大的委屈。
希声却没有看他的脸,径自走到悠姐面前,询问她们的试验结果去了。
家悦推了推沉夏,轻声问:“你们吵架了?”
沉夏默然地摇摇头,如果是吵架那反而好了,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希声的态度让他无法理解,无处追究,也摸不到头绪,而且,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凉风渐起,沉夏忽然感觉喉咙发痒,伸手捂住嘴巴想忍住从肺部向上窜出的这股湿热的气流。奇怪,明明早上身体还很好的,难道是感冒了?
没有得到好消息的希声突地身子一僵,扭头走过来,用力拽起沉夏的胳膊,把他拖到天台门口,怒气上头地喊道:“哥,这里不用你看着,你莫非忘了,你是个作家不是个侦探,现在马上给我回家!”
沉夏如被雷击,愕然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仰起脸,颤抖着眼睫望着他。
57、倒退的时光12
由于搜证范围较大,微小物证太多,鉴证科众人还是采用了微小物证吸取器,将大部分的微小物证给搜集了起来,运回实验室再进行筛选与分析。
等天黑之后,悠姐和弯弯留下,依照沉夏和希声先前所说,做了一次大范围的鲁米诺发光氨试验。天台“眉毛”的部分,栏杆周围,还有晾衣杆,堆放沙子、麻袋以及缠绕麻绳的地方,一处都没有落下。
“太好了,这里有血迹!”弯弯兴奋地对他们挥舞起手臂。
自从家悦陪着沉夏走后,希声蹙起的眉梢就没有舒展过,这时才稍稍拉平一段弧度,走过去低头瞧了瞧,露出一丝笑意:“果然,就是在这个地方……从左到右平放两个人下去,想必是不成问题的。”
他的视线牢牢注目在大约一米宽的天台“眉毛”上。
弯弯愣神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看悠姐:他是在跟我说话吗?悠姐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把不明状况的她赶紧给拉了过去。
希声单手撑在栏杆上,蓦地一跃而出,看似跳楼的动作把方跃吓了一跳。冷汗津津地跑过来一看,发现他安稳地蹲在“眉毛”上,只得愤愤然吐糟道:“我说,这是你第一次和沉夏吵架?”
“谁说我们吵架了……”希声隔着手套,在刚才弯弯检测出血迹的附近摸了摸,“这是滴落的血迹,不是喷溅状的。”
“废话,把人搁在这里杀的不成?死者是被勒死的,不是被刀……唉,这可奇怪了,那两人的身体表面和头部都没有伤口啊,那这血迹是谁的?莫非真是……凶手的?”方跃眼眸一亮,急忙回身对悠姐喊道:“大姐头,赶紧回去验DNA,一顿燕窝粥么,中午十二点准时给你们送到!”
悠姐拽着想凑热闹听推理的弯弯收拾东西,头也不抬地应了:“好,记得都要大份的!”
方跃咧着笑回头再看希声,一拧眉把他从栏杆外拉进来,“差点被你转移了话题,你这小子,滑溜滑溜的!你真的没和沉夏吵架?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啊……你什么时候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过话?”
无论是从开始到现在,希声和沉夏站在一起,第一次见他们的人都会认为希声是哥哥,沉夏是弟弟,不仅因为沉夏的长相完全不显老,还因为希声对沉夏的照顾方式,俨然更像一个大家长,故意给人造成了这种错觉。
所以方跃和家悦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希声竟然会与沉夏吵架,甚至对他大声吼叫。
希声的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慢慢地形成一条黯淡的沟壑。他抬起手肘挡住眼睛,面朝着月亮的方向,轻声道:“你有没有遇到过,因为某件说不出口的事,而无法面对家悦的时候?”
“哈?”方跃咋舌,“你你你你……难不成你个没良心的跟女人搞上了?”
希声抬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啊!”
方跃双手捂住胸口,重重松了口气:“不是啊,那就好!如果你小子做了那种事还要我帮你保密的话,我肯定会死的很惨,家悦会把我钉在解剖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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