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作者:完颜清潇
作者:自白 作者:完颜清潇
时间:2023-04-14 09:20:16
标签:完颜清潇
黎蘅透过门缝看躺着的简书。他戴着氧气面罩,胸口的起伏却仍旧微弱而杂乱,除了高隆起的肚腹,他的手脚消瘦得几乎撑不起被子,他不能听正常音量的声音,甚至连窗外不算十分热烈的冬阳都会刺激到他……他活得那么痛苦,而他却帮不了他,就连为他出气也做不到。
黎蘅下意识地叫住了梁潜川,待后者回过头,他才近乎恳求地开口道:“我长这么大,没求过什么人,这次算我求你,别再害他受苦了。”
简书循着那天的说话声,在朦胧中探寻了很久很久,终于给意识找到一个降落处。
他能感觉到,自己终于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屋内幽暗的光线让他感到舒适,比刺眼的一片白茫茫好了许多。
黎蘅那反常的沙哑的声音让他即使在梦里也一直挂心,急于醒来看一看阿蘅是不是病了,可是醒来之后,却发现他并在身边。
怎么会这样呢——简书不禁想——明明觉得他一直陪着自己的。
耳边各种器械发出的声音刺得他头痛,但越过这些声音,简书好像能隐隐约约听到,黎蘅的说话声正从门外传进来。
对话似乎已经进行了一小段,他不知道黎蘅正和谁聊天,也不知前面说了什么,清楚地落入耳中的第一句是:
“……我真的不能没有简书,如果他离开了,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生活。”
简书吓了一跳,不及细想,又听到他说:
“我想尽办法让他健康起来,也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久一点,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拜托你们,能不能放过他?”
简书第一次听到黎蘅用这种卑微而又充斥着巨大哀戚的语调说话,印象里,他总是温柔而安稳的,没有什么事情搞不定,他如果愿意,总可以张开羽翼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大概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态,竟然是为了自己——简书忽然觉得心底有些酸麻的感触,就像是忽然被点亮了的房间,灰尘尚在光下面飞舞,但相比隐匿在黑暗时,已经开阔了许多。
原来这世上,也有人那么离不开我,简书想。
外面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没一阵子,黎蘅就推门进来了,有意放轻了脚步,在发现简书眼底一片清明地盯着自己看时,很明显地愣了愣神。
从门口到床边,总共也不过十几步路,黎蘅却走得磕磕碰碰,左脚绊右脚两次,同手同脚无数次,还有一次踢到了床脚,差点摔个倒栽葱,未及站稳,第一件事却是去看躺着的简书有没有受影响。
简书被他这滑稽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但雀跃着而又酸楚着的复杂心情,却让他的笑意只停留在了心里。黎蘅的脸色让简书忧心更甚,颈侧的纱布提醒着他那天危险的一瞬间,而看黎蘅这模样,就知道他一定没好好顾自己。
黎蘅这一会儿没心思去想简书的万千心绪,在巨大的惊喜面前,他只能记得勉强维持医嘱,不大声喧哗而已。
于是简书听到,黎蘅用轻缓而颤抖的声音问自己:“阿书,你……你认识我了?”
真是个傻问题,简书想。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隔着氧气罩冲黎蘅笑了一下,知道他能看见。
“那你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书在听到黎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脆弱的人。身上哪里都不太舒服,头晕,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切割过一样酸疼,肚子里的那位还时不时卖力翻滚一番,就算在他不动的时候,腹部也绵长地钝痛着……
简书此刻冲动地想把这些说给阿蘅听,哪怕让阿蘅心疼也好,他就会温柔地抱住自己,他的温暖的手会覆到自己背上轻轻摩挲,他的温柔的声音会随着气流,穿过自己的耳朵。
然而让简书觉得委屈的是,因为身子实在太虚,自己偏偏没法在此时,把这些话说给黎蘅听。
于是他只好摇了摇头,勉强冲黎蘅笑着。
“那要不要我……”
“抱。”简书打断了黎蘅的话,开口道。
他声音太小,再让氧气罩一盖,基本只剩下气声,简书自己也知道,但他积攒不出更多的力气。
黎蘅果然没听清,简书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还配合着微微抬起手臂。
黎蘅这次终于明白了,像是放了心一样呼出一口气,然后 绕过各种各样的管子,俯身抱住了简书,让他能靠在自己肩上。
简书觉得有点儿晕,忍不住轻吟了一声,把脸埋进黎蘅的颈根。
有一点点臭,简书想。
然后他又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话,觉得很心疼现在小心翼翼将自己圈在怀里的人。
沉吟了一下,简书觉得自己终于鼓足了某种勇气,他就着姿势,附在黎蘅耳边说:
“阿蘅……我、好想你……”
这话让调整不好的喘息切割得四分五裂,简书自己很不满意,但他知道,黎蘅一定又觉得知足、喜欢得不行了。
他们真是一类人,总像圣人一样对待爱情。
第22章 贰壹、凭着爱
(66)
等抱得尽兴了,简书才用自己仅剩的那点理智,发现了一丝不对:黎蘅脖颈间的温度高得有些反常,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身上太凉的缘故,又把额头蹭上去试了试,愈发觉得倒像是黎蘅发烧了一样。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黎蘅一想到他身上连着的各种管子,就觉得惊心动魄,忙伸手在人背上摩挲着安抚,一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隔着不很厚的病服,简书感觉到,黎蘅贴着自己后背的手掌也有些烫。
“阿蘅……你、你是不是……发烧了?”
简书嫌自己声音小,话也说不利索,心里着急,下意识地要用正在挂水的手去试黎蘅额头的温度。
黎蘅愣了愣,赶忙制止简书的动作。之前没人说,他还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这会儿,黎蘅还真觉得身上冷起来了,脑袋好像也有些重。
“你是不是伤……没好好治?”简书的语气里少有地带上了愠怒的情绪,手指揪着黎蘅的衣服边直晃。
“有有有,”黎蘅眼见着心电检测仪上的波动越来越大,被吓了一跳,赶忙将简书放回床上,将他试图拿掉氧气罩的手轻轻拨开,“我有好好治,你别急。”
“你发烧了……”简书执着地重复。
“我知道,没关系的,可能因为伤口还没长好,不怕,我……我那个、过会儿去找医生看看。”
“现在就去……”简书急过一阵,只觉得肚子更痛了,须得勉强忍耐着,才能不痛哼出来。
“我、我先给你……”黎蘅从没让人这么管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病床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先去……”简书心下一片无奈,只好又推黎蘅胳膊,手不过是虚虚附上去,便落了下来。
“好好,我先去,你别动了……”黎蘅看着那只格外不安分的埋着留置针的手,就觉得心慌。
简书这才配合地任由黎蘅把自己的手放回原处,看着黎蘅一步三回头的往病房外面走,这会儿其实头晕得厉害,耳边有嗡嗡的鸣声,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管住了表情,就怕黎蘅看出端倪。
黎蘅还是先到护士站,拜托了值班的两个姑娘找医生给简书检查,这才急急下了楼。其实对于自己的伤究竟该去哪一科看,他也全无头绪。那天陪着黎蘅一起来,自己不过在急诊简单缝了个针,而后一步没离开过病房,所以换药基本全靠自己,今天想起来,才惊觉似乎已经过了医嘱的拆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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