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烂梦
作者:芒西
时间:2023-07-12 01:10:08
标签:破镜重圆 穿越 救赎
“你只要用心,就能把一切都做好,”我说,“所以,包括我,也一样被你照顾得很好。”
他的手一颤,是非常轻微的,难以察觉的,但在我的手心中,这样的颤动不会被忽略。
我揉搓他的手背,到指骨,到指尖,“你不是早都说了,这是既定会发生的事情,或早或晚而已,无法阻止,那你也不必感到紧张和自责,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好的一切了。”
“剩下的路,剩下的痛,就是由我自己来承担——哎,西川,你抬头看看我嘛。”
我捧起他的脸,此时的他好似磨去了锐角,一切都显得润滑可爱,顺从乖巧,我笑了笑,他该是被我的话说动了吧,我这么长的、感人肺腑的、出自真心的话语。
“你——”
我刚张嘴,想接着往下说,他舒展的眉头猛地皱紧,反手抓住我。
“你别想丢下我,”宋西川恶狠狠地,死死盯住我,嘴里却说着和他神态截然不同的温柔话语,仿佛表白一般,“我还要陪你走很长的路,和你在一起很久的时间,你不需要自己承担,不论你是在医院,还是在花园——”
“哈?”我忍不住笑,他好像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他脑中都能被演化为深水炸弹,“什么啊,你难道还能陪我一起生病吗?”
在他端详我的几秒内,我嘴角依然挂着大大的笑,似乎将那严肃的氛围都缓和了。
转了转手腕,示意他抓疼我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很快松了手,同样用严肃的话语开着玩笑,和我说:“那不行,我生病,就没人照顾你了。”
又笑了一会儿,直到他拍了拍我,才渐渐缓气儿下来。
我偏过头,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但此时的宋西川却让我悸动,他明明是冰冷的,嘴角却挂上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笑。
我知道是我的笑起了作用。倘若能一直让宋西川轻松,我可以把笑延续几十年,让他天天感受到我在他身边是多么快乐。
“很抱歉,在你生日上见了点儿血。”
“这有什么,”宋西川顿怔,很快便摇头,“我的生日根本不重要。”
我猜他想说的是,他的生日与我相比,显得毫不重要。但生日总归是生日,更何况还是我时隔六年后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怎么着也得留下些好印象吧……
我刚想开口,他又接上,尾调上挑:“我的礼物只有两朵玫瑰么?”
“当然不是了,”其实就是两朵玫瑰,可我偏想安慰安慰他,“还有我,我啊,这么大一个人,全送给你。”
宋西川若有所思,良久问:“就今晚?”
“不是,”他又说对了,只是今晚而已,但我继续口是心非,“以后的每一天。”
怕他不理解,我还大发慈悲地完整地给他说了一次:“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是你的。”
我知道,宋西川最爱听这种话,这种什么我完完全全属于你的话,无非是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控制欲,使他觉得我们二人是如此契合。
“如果你喜欢,天天都可以当做你的生日。”
“我喜欢?”宋西川反问。
“对,”我点头,“你喜欢的话。”
宋西川看了我一会儿,深邃的漩涡仿佛将人拉扯其中,浸没,包裹,直至融为一体,感受着他给予的如水般的温柔,也承受咸涩的刺骨冰凉。
“生日只是一个日期,一串数字,人的诞生没什么值得庆祝,”他依旧是那句话,“但如果生日愿望能够灵愿,我想你能一直陪着我。”
如果是我过生日,我也会许下同样的愿望。
我想……我能一直陪着你。
所以我贪心地希望你接受我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富有的、贫穷的,我的缺点、优点,我的嘴硬心软,我的口是心非——
“从ct上来看,病人的肝脏附近存在低密度边缘模糊的肿胀物,可以理解为肿块,有占位,但在初期没有压迫到器官,所以没有明显症状,如肝区隐痛、胀痛等。”
——健康的、病苦的,漂亮的、枯萎的,崭新的、老旧的,牢固的、脆弱的,固态的、液化的,清晨与傍晚,明白与糊涂,张开与合拢,温柔与凶狠。
“初步判断有癌变迹象,建议有时间再来做一次系统全面的检查,ct增强或者核磁共振增强。”
——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躯体,我的心脏,我的肺腑,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在昨日的沉浮,在明日的天光。
都能被你接纳。
第49章 那我赚大了
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花为什么是紫色的,血液为什么是红色的,如果将其全部颠倒,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究竟是好是坏。
*
“这哪有什么好的坏的?”
宋西川面无表情,他修长的手指擒着苹果,苹果在他手中打转,削皮刀剔出完美的红皮,逐渐展露出洁白的果肉。
他往前一递,削好的苹果便落到我手中,轻咬一口,随着咔嚓声,甜蜜流入口中。
“生病了,就去治,尽管希望渺茫也不要放弃。如果你就这样弃疗,想过身边的亲人会怎么想么?”
“他们不会怎么想,”我的嘴开始不受控制,像听着别人的录音带,“爸妈在担心小妹的病情,小妹在医院自顾不暇,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
宋西川又问:“那你的朋友呢?”
“亲近的朋友都来看过我了,”我说,“但结果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况且只是朋友而已,我死了对他们而言,顶多就是伤心一阵。”
“......”
宋西川没开口,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缄默,他背着光与我对视,平如死海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总能将这一切伪装到极致。
良久,他缓缓启齿:“那我呢?”
我歪了歪头,反问道:“你是我朋友吗?”
没等宋西川回答,我的嘴紧接着一张一合:“你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亲人,也不算我的爱人,你是我的谁?哦——分手分了六年的前、任。”
不、不对,“我”不能这样讲,这话多伤宋西川的心啊!?
停下——我想让“我”止住嘴,但完全没法做到——
“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惺惺作态,到底是为了弥补我,还是填补你内心的懊悔?其实你完全不用这样做,人各有命,该走到哪一步时,就该走到那一步。”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疾病的到来,它就像埋藏的火山,时机一到,就喷涌而出,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宋西川,我不需要你关心我照顾我,我觉得这样很恶心。”
——不,别这样说!!
“走了就走了,拜拜就拜拜,你应该扮演好一个合格前任的角色,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现在、立马,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看着他,手一使劲,苹果便被我砸在地上,溅出汁水,混上灰尘与土屑,滚了三圈才堪堪停住。
宋西川看都没看那苹果一眼,他盯着我,似要将人看穿,我觉得自己仿佛才成了那只肮脏的、可怜的苹果。
只听他说:“父母不在身边,朋友不会照看你,只有我会。”
“你是觉得我非得要你陪着?”我嗤笑一声,“我不是三岁小孩,就算病了我也能照顾好自己,用不着你操心。”
宋西川毫不留情地反问:“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还会生这样的病?”
他的语句在此时的我听来,尖酸而刻薄,我不想他这样对我的身体评头论足,这明明不是我咎由自取的。
“你以为我想?”我沉下脸,“这怪得了我?”
宋西川调整坐姿,往沙发上一靠,空出几秒令我能够思考的时间,我扭回头,眼不见为净,不去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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