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借星火
作者:梦里長
时间:2023-08-27 01:03:15
标签:年上 公路文 竹马竹马
“嗯。”桑落点头,甚至不敢再在脑海里假设是真的。
他无法承受。
季商盯着他看了两秒:“那就记好了。”
桑落闻言一怔,目光落进季商晦暗的眼底,好像忽然明白了季商为什么要骗他。
“对不起,”他诚恳地道歉,并作出保证,“我以后不瞒着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默然片刻,季商抬手揽在他的后背:“嗯。”
之后桑落又问了季商许公主找他都和他说了什么,季商回答说是问了一些关于他的病的情况,没有说关于取消婚约的事儿。
但桑落又不傻,他大概能猜到季商一定会说婚约的事,连忙举一反三,说自己以后不瞒着季商,也让季商不要瞒着他。
季商无奈,只好跟他说许公主答应取消婚礼,让桑落老实睡觉。
桑落老老实实睡下了,然后第二天主动约了许公主见面。
倒不是他不相信季商说的话,而是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婚事,怎么说他都得他要向许公主道歉,表明立场。
第二次来到桑落的病房,许公主心情明显轻松得多,对于桑落的抱歉,她欣然接受,取消婚礼的事儿,她的回答依旧和她对季商说得一样,取消婚礼她没有意见,但需要桑家出面。
于是这件事就又绕回到了桑榆身上。
桑落不自觉握紧手心,试探着向许公主询问了一些关于许家注资合作的事儿,许公主说她不清楚,都是她爸在管。
见桑落情绪下落太过明显,许公主宽慰他先把病治好,取消婚礼的事儿,不用着急。
桑落跟她道谢,在许公主离开前,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昨天宁医生见到我哥的时候,他是不是说我哥生病了?他是怎么说的?”
“是说了一句你哥胃不好,”许公主随口答,“怎么了?”
桑落霎时变得紧张,紧接着问:“说的是胃炎,还是胃……癌?”
最后那个“癌”字他说得极轻,担忧和恐惧溢于言表。
许公主闻言眉梢挑得老高,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嗤笑一声道:“你哥身体怎么样,你这个天天和他同床共枕的人不清楚吗?”
桑落被说的有些自惭形秽,这段时间他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的确是忽略了季商。
“还胃癌?这是从哪儿听来的瞎话?”许公主无语。
“我哥自己说的。”桑落陷入自责,下意识回道。
许公主更无语了,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兄弟俩都有病,她懒得在这待了,拎着包告辞。
走到停车场时正好遇上了从公寓拿着体检报告回来的季商,季商主动和她打了招呼,许公主回了他一个白眼。
季商不明所以,抬步要往住院部走的时候,许公主又忽然叫住了他,说:“你要不也去看看脑子吧。”
季商:“?”
许公主又说:“桑落本来就情绪脆弱,你还骗他你得了胃癌,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季商眸色晦暗,听出她的责怪之意,他没有辩解,只是弯起嘴角笑了笑:“不吓他,他怎么长记性。”
许公主一愣,旋即哂笑道:“季商,你可真狠。”
“我不是狠,”季商说,“我只是怕。”
许公主面上的笑意在他平淡的一个“怕”字中逐渐消失,化作一种微妙的怔然,她注视着季商走远的背影,好久好久才回神,离开医院。
第66章 你是宝贝
看到季商拿来的体检报告上面显示季商各项指数均为正常,只是有轻微的胃炎症状,桑落终于是放了心。
但他受到惊吓的余韵并没有消失。
第二天桑落去做心理辅导的时候,没有再让季商在外面等着,而是拉住了季商的手,主动要求他留下旁听,徐医生有些意外,却也没有阻止。
因为季商的加入,这场谈话的氛围反而没有那么放松,在面对徐医生的许多问题时,桑落总是会下意识地先去看季商。
有了那么两三次,季商的眉心皱了皱,他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徐医生,在桑落的目光又一次不自觉瞥向自己时,主动打断了他们的交流,说他出去上洗手间。
桑落没有阻止,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总是分神等待着季商回来,但季商并没有再敲门进来。
徐医生看出他心里的微妙焦虑,主动询问桑落今天怎么会想要让季商旁观。
桑落沉默了片刻,说:“我答应他,以后都不瞒着他。”
徐医生首先给予肯定,说桑落对季商坦诚的态度是一个很好的进步,鼓励他以后可以多向季商倾诉,良好的沟通交流,有益于他的心情放松。
这场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结束之后,桑落迫不及待地离开房间,看到在门口等待的季商他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回去。
“你怎么没进去?”桑落问他。
“不想打断你们,在这里等你也挺好的。”季商说。
桑落见他神色如常,也就没再说什么。
桑落的情况比他刚住院时好了很多,最起码没有一开始那么封闭,徐医生建议他们可以先出院,一周后过来复查,视情况决定是否继续做重复经颅刺激治疗。
听到自己能够出院,桑落眉眼露出几分喜色,但季商却没什么表情,甚至眉心很小幅度地皱起。
徐医生看了季商一眼,转头支开桑落,喊他去帮自己在另一间诊室拿点东西,热心的桑落自然不会拒绝。
等到桑落走远,季商率先开口,对徐医生建议桑落出院提出了质疑。
徐医生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一般情况下,抑郁症患者如果不是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抗拒吃药、抗拒治疗,以及严重的自我伤害和精神萎靡,是不需要住院治疗的。而桑落只是情绪性自厌,初步有了自我伤害的可能。根据目前的治疗来看,他的情绪有被很好的控制,只要生活中适当放松,保持心情愉悦,不受到较强的刺激,应当是不会出现极端情况的。”
应当不会出现。
即便知道这类话术是医生惯用话术,季商却还是为这个不确定而感到微妙的担忧。
徐医生大抵是看出他在想什么,默然片刻又说:“桑落是我见过的病人里非常配合的那一类,他很勇敢,也非常听劝。今天他让你留下旁听是我没想到的,你们应该有过沟通。从你们沟通的结果来看,这似乎是一件好事,他没有再自我封闭,愿意对你敞开心扉。但是,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桑落在观察你的脸色,以此判断自己的行为。”
季商的神色变得微妙,他当然察觉到了,不然也不会中途离开。
“你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非常看重的人,”徐医生说,“你给他的陪伴和爱是旁人无法比拟的,相对应的,你给他的压力,也要比旁人重很多的。”
季商抬起眼皮看向徐医生,目光趋于锐利和平静中间的微妙界限,像是警惕的微妙反抗,也像是惭愧的心虚。
“他有和你说为什么要让我旁听吗?”
“他说他答应你不再隐瞒你。”徐医生毫不畏惧他的目光,甚至还轻轻笑了笑,“应该不止于此,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也是OK的。”
季商沉默片刻,没有隐瞒:“我骗他我得了绝症,他应该是被我吓得狠了。”
这回答属实是让徐医生没想到,但毕竟心理素质在那,徐医生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盯着季商看了两秒,然后真诚建议:“季先生,或许你也应该去精神心理科挂个号。”
季商笑了一声:“如果让桑落知道,他一定又要陷入自责了。”
徐医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况且根据他的观察,季商对桑落做的种种一切,就目前来看,好的要远远多过坏的。
“我还是建议你们多沟通交流,用尽量温和的方式,多做一些让你们彼此都能开心的事。”徐医生说,“桑落本身的求救欲望很强烈,是最容易治疗的那一类,但其实也是最难治疗的那一类。毕竟当渴望治愈成了心病,这件事就会变得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