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镜头
作者:绊倒铁盒
时间:2023-10-08 01:08:09
标签:年下 竹马竹马 暗恋 酸甜
他花了一些时间叙旧,和潭宁栩聊了近况,聊了最近在做的工作,还有他和潭淅勉怎样汇合成功,以及在文昌拍写真。潭宁栩听着听着,突然说:“喻呈,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喻呈一贯不讳言这点,哪怕在当事人面前也敢于承认,但偏偏他一直把潭宁栩当小辈,被小孩儿问到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他求助似地看向潭淅勉:“你说的?”
当事人支着腮摇头:“我没讲。”
潭宁栩笑:“小看我?我是不太清醒,但又不傻。”
“……我一直以为你认为我们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你红着眼站我病房外面?跟没了半条命似的。关系不好,你一直看他,一直看他。”
她一如既往聪慧,性格也还是老样子,讲话直白,一点面子没给。
“你喜欢谁不好,要喜欢他?”潭宁栩重新打量潭淅勉,很难理解,“他除了个子高,没什么优点吧。”
这互损的调调挺熟悉,把喻呈说得想笑,说得简直重回少年。
后来自然而然聊到宋西婧和喻翰景,喻呈正要回答,被潭淅勉打断,说医院快要熄灯,潭宁栩要睡觉了。
然后小姑娘就和以前一样笑着和他说拜拜,如果不是挥手时被看到袖口手腕处触目惊心的割痕,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不正常,以至于直到喻呈走出病房的时候,不真实感还是很强烈,既觉得自己的误会可笑,又觉得这场重逢可叹,太多情绪交汇,满肚子话想说,难以言表。直到最后,似乎也只能在踏出医院的时刻,问出一句:“小栩到底怎么了?”
这一句里包含太多。
女孩是怎么长大的。怎么长大却又没有快乐。
较之喻呈,潭淅勉看起来倒很平静,像是这样一口气赶来医院早就稀松平常:“她这几年时病时好,没办法连续做事情,念书工作都不行。回南京后又加重了,傍晚时犯病,偷跑到顶楼,被护士拦住,张医生给我打电话,我来了,就一切都好。有时候是这样,如果不是身处医院,会觉得这个人没什么不同。”
此时大雨停息,昏天黑地,地上积淤遍布,水洼里映出彩色霓虹,既脏且明,潭淅勉手插在裤兜里,在林立的香樟树的阴翳下慢慢往前走,走着走着好像又变成十八岁的潭淅勉,没那么游刃有余,有点彷徨,又有点不甘。
“有些人离开带来的影响很顽固,这个人越好,越顽固。我们是走得出来的那种人,可小栩走不出来。”
喻呈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记得潭安林去世时潭宁栩高二,她哭了一整天,第三天肿着眼睛乖乖跟着常苒去殡仪馆,一个月后她在校运动会拿了女子800米冠军,宋东凭带她去吃麦当劳,送她两条金鱼,一年后她升高三,靠咖啡因度过高考,考完试出来和同学彻夜K歌,看起来和普通的兴高采烈的毕业生并无区别。
如果是因为潭安林,他当时不可能没发现,那如果不是潭安林,就只剩下了唯一的答案。
“小舅舅?”
喻呈无意踩进一滩污水里,啪嗒一声,光影全碎裂。时间空间好像轰隆作响,朝那个不算炎热的夏天驶去,那些碎开的,被鞋底带起的珠串,变成音调各异的遥远呼唤——
“宋东凭。”
“宋东凭?”
“宋东凭!”
第46章 “你砸我那儿了”/
宋东凭。
发现手机上显示小舅舅打来过三个未接电话时,喻呈正坐在纹身店里,舌头被穿孔师用镊子夹住,他盯着手机屏幕,觉得大事不妙。
一个小时前,他借口上厕所从打瞌睡的老沈眼皮子底下溜出来,跑到小西门,和潭淅勉汇合。由于喻呈一贯良好的口碑,哪怕在路上撞见了数学老师邱晓亚,她也没有觉得奇怪,只以为他请过假要先走,非常和蔼地同他打了招呼。
小西门说是门,其实就是座矮墙,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它叫门,只有一个传说给予了解释,说是十多年前,这里确实有扇门来着,但后来高三每年都有人跳楼,大师说这个门风水不好,所以学校就把门封了改砌成矮墙,然后果真就没人跳楼了,每年还能出至少10个清北。
当然这只是诸多校园怪谈中的一个,喻呈不大相信。
穿过操场到西门的路上,喻呈走得飞快,因为怕被人发现,但等快到了,又迈不开步子,觉得自己简直鬼迷日眼,逃课去跟潭淅勉打舌钉。
这好像是他高中生涯的第一次逃课,就因为潭淅勉指着自己的舌头,对他说“打舌钉亲嘴敏感”,“又很酷”,而且“喻老头看不出来”,但整件事又貌似很荒诞,他在某个瞬间甚至觉得,会不会只有他把这个约定当真,潭淅勉可能根本没有在西门等,只是故意戏弄他,和他开玩笑。
但还好,磨磨蹭蹭走近了,已经可以看到潭淅勉蹲在墙根的一小片阴影里无聊到用树枝挖蚂蚁洞。
看到喻呈,他立刻把树枝一扔站起来,有点不耐烦:“要不是我手机落抽屉里,我就给你打电话了。也太磨蹭,约的六点,现在几点?”
喻呈扶了下眼镜,看一眼手表:“……六点一刻。”
看他连说这四个字都不紧不慢的,潭淅勉更觉窝火,这家人好像有什么宋氏基因,全都跟宋东凭一样,做事慢慢悠悠的,书生气重,也有好脾气。
“从教室走过来用得着十五分钟?”潭淅勉先把书包扔过墙,脚往凸起的墙砖上一蹬就利落地骑到了墙头上。这人高中以后就坐最后一排,个子蹿得比同龄人高一截,长手长脚的,轻轻松松。
“路上遇到邱老师,所以才晚了。”其实跟人家没关系,但喻呈只能这么说。
“你提我了?”
“没有。”
“够义气。”
潭淅勉一低头,看到喻呈还仰着脑袋看他,这视角很难得,第一次发现这人眼镜后面的眼睛还挺大,眼神也没平日做学霸时那么锐气,有点茫茫然,发色也浅,在阳光下近似咖色。
“你先扔书包……”
“地上脏。”
潭淅勉和他对视了一会,最后自己先放弃:“简直是带祖宗出门。把你书包递给我。”
喻呈就踮脚先把书包递给他,潭淅勉甩到肩上背着,又说:“上来?”
喻呈不想被看轻,试着踩了一下,手够不到墙顶,撑不上去。
潭淅勉只好跳下去,撑着膝盖弯下腰,把背给他:“你踩着我上。”
喻呈看着拱起的脊背以及还算干净的校服有点难以下脚:“你衣服不要了?”
“你踩不踩都得洗。”又催促道,“快点。”
喻呈第一次为技不如人而感到屈辱,但又觉得自己不精于逃课也不能算太丢脸的事,于是眼一闭心一横。脚搭上去的时候感觉得到潭淅勉脊骨的硬度,紧接着背部一紧,一股力量往上一撑,他就攀到了墙头,在墙上又补了一脚,这回上来了。
潭淅勉再次跳上去,翻过墙稳稳落地,他正要回头接人,喻呈也利落地跳下来了,落在他身后。
还行,没想象的那么弱不禁风。
喻呈把书包接过来,小西门外头不时有家长路过,他有点紧张,扶着书包带没什么表情闷头往前走。
潭淅勉跟在后面笑:“带你出来玩的,你搞的像敢死队,会不会笑一下啊?”
喻呈不理他。
潭淅勉又说:“逃课嘛,玩得就是刺激,出来了就要高兴,要是一直担心被人看到、被人发现,学也没学,玩也没玩好,这才叫浪费时间。”
莫名被这人上了一课。但喻呈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表情放松了些,停下来看站牌。
太阳已经落下去,天边只余一道金色的霞线,潭淅勉站在车站边高大榕树投下的淡色暗影里,脏外套被他脱下来用手指勾着搭在肩膀上,里面是一件蓝白色的校服短袖,出了很多汗,有点粘在身体上,露出轮廓分明的少年人的肌肉线条,大臂那里还有一道很明显的肤色分界线,往上要白一点,下面是被阳光镀上的健康的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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