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后劲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10-25 01:04:35
标签:HE ABO 狗血 虐恋
“哎哟哟哟,资本家还体贴上打工人了,”王睿那做作的表情跟脸部抽筋似的,“你爱咋样咋样,装修团队你自个找,品牌和土建你自个挑,好吧?”
应筵笑了笑,露出资本家真正的嘴脸:“你刚才不也说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你。”
引擎一响,轿车迎着寒春六度的风驶出没有一辆破自行车途经的园区大门。
三月末的暖阳冉冉升起,落着窗帘的寝室维持着暗光,岑谙昨晚兴致上头,将自己折腾到很晚,挨着枕头做尽白日梦才悠悠醒转。
昨晚光着身子睡的,岑谙爬下床时腿根儿还在发软,他抱着衣服打算去冲个澡,转头瞥见乌林晚的全身镜,自己对着自己脸红了一番。
寝室门后方停着只行李箱,岑谙冲完澡后清空了床位,东西不多,一套枕被一双鞋,几件衣服几本书。
他把自己的寝室钥匙留在乌林晚的桌上,给对方发了个消息,临关上门时又再扫了眼不足十五平米的这里,曾经每晚匆匆下班,这里是他最舒服的归宿。
上午十点半,广场上为大四生举办的校招进行得如火如荼,今天的天气给足了这个活动面子,没有凉风也没有骤雨,展板稳稳地立在地上。
岑谙又像昨日驻足远望,搭着黑不溜秋的行李箱,穿着臃肿的厚外套,站在人群外也不算太惹眼。
百顶户外帐篷的颜色让人眼花缭乱,岑谙别过眼,手机来电提醒他叫的网约车已经到达。
于是他低下头,握着手机匆匆离开,却不知此时自己成了别人长久岁月中的抱憾一眼。
距离太远,应筵注意到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快要脱离视野,他近乎是冲动地站起,桌角的纸张被他碰落纷纷扬扬飘了一地,像这个丽日下,他的一场雪。
“岑谙!”不顾高声引来众人回望,应筵丢下摊子追过去,可是太迟了,他总是太迟了,学校南门外的大街川流不息,阳光明晃晃地在他眼底流淌,那个拖着黑色行李箱的beta像他臆想的错觉。
岑谙回到了瀛村大街,退了租,低价转卖了几件小家电,破车子不值钱,他送给了那个总是叮叮当当修东西的老大爷。
下午四点,严若炤准时来接他,帮他把行李塞进后备厢,然后为他拉开后座的门。
“走了?”严若炤从后视镜看向他。
岑谙望着窗外街景,点点头:“好。”
车子启动,驶离瀛村大街,途经东口财大,未在产业园区外多停留一秒。
明明今天风和日暄,岑谙却像离开了一场滂沱大雨。
第28章 (小修)
西下俱乐部门外侧挂上了“歇业40天”的牌子,王睿已经用官方账号给会员们发送了通知,同时俱乐部的网站顶部发布了显眼的歇业公告。
清除俱乐部内部那天应筵也去了,他立在吧台边,无言地看着侍应生们动作小心地将地下酒窖里和仓库里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
力气比较小的omega跑了几趟便甩手腕揉后腰,应筵回忆着岑谙曾经往返几层楼之间卖力的模样,左手心有种牵连心脏疼痛而神经发麻的感觉。
眼看外头艳阳高挂,应筵走上前,从一个累得面红耳赤的omega手里单臂接过一箱重物,扭脸冲周围的员工道:“都先歇一会吧。”
王睿刚好从二楼指挥完下来,瞧着应筵被一帮傻愣在原地的员工观摩着亲自干重活,幸灾乐祸道:“应老板还亲力亲为呢。”
“你也别闲着,”应筵说,“给他们点杯喝的,歇够了继续干活儿。”
王睿不动,也需要歇一歇:“你这叫打一巴掌揉三揉。”
“早点干完早点拿补偿金走人,”应筵斜睨他,“你不是早想放个长假到冰岛快活快活?”
“……我马上去。”王睿招呼着人点喝的去了,应筵将箱子往外面门厅一撂,卷起衬衫袖子独自下了地下楼层。
酒窖里的货已经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应筵把大箱的给揽上身了,然后去仓库检查。
仓库相比酒窖的光线要昏暗许多,东西也横七竖八地占满货架和地面,角落处一座两人高的巨物裹着蒙尘的棕色厚布,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诡异。
应筵径自上前,不嫌脏似的一手揪住布匹,稍一用力掀掉,厚布落地,顿时飞灰乱舞,他掩着口鼻后退了几步。
听觉忽而接收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将将停在仓库门口,应筵回过身,好一段时日没见的季青森在这天露了面。
两人相顾数秒,应筵先移开了眼:“我就猜到你今天会来。”
“官网公告上写得不明不白,我来看一看。”季青森走进来顿在他身侧,随同应筵一起看向仓库角落的位置,“你语气这么冷淡,搞得我以为咱俩绝交了。”
应筵笑了笑,垂眼拍了拍袖口的灰尘:“上次你在咖啡厅撂下话就走,我以为你就是那个意思。”
“不至于,好歹多年交情。”季青森说,“我当时就是挺生气的,虽然这会儿气也还没完全消。”
“我知道。”应筵说,“抱歉。”
季青森毫不客气:“这话你该跟岑谙说。”
可是我没机会再跟他说了,我把他弄丢了——这句话应筵堵在嗓子眼没说出来。
他把左手揣进裤兜,侧首看向季青森的脸:“可以替我保管个东西吗?”
季青森从角落处收回眼:“说说看?”
应筵于是掏出裤兜里的卡夹,打开,从最前面卡位的照片后面,抽出了另一张照片。
是那张他曾经所不知道的、在岑谙心底烙了伤痕的合影,他跟季青森读书时代在台上齐肩做主持的合影。
季青森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照片,他愣怔着接过,看着照片上俩人青涩的面孔,又看看应筵手里的卡夹:“你不会是一直放在身上吧?这照片什么时候的,高二文艺汇演?还是高三?十年啊哥们,你对我真这么深情啊。”
应筵目光坦然地看向他,口吻与对待寻常好友无异:“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行行行,我夹我毕业册里头。”季青森的视线还追着应筵合上的卡夹,“那里边儿还藏着什么照片呢,我瞧瞧,别让我抓着你心思没断干净。”
“想多了。”应筵大大方方亮给他看。
卡夹第一个卡位端端正正地置放着一张圣诞氛围极其浓厚的照片,只是照片中的两个人都没望向镜头,十足的貌合神离。
季青森的视线从照片里的那棵酒瓶圣诞树,转移到角落的那座等比例放大的实物上。
“我记得这树是去年底才专门找人定做的吧。”季青森一眼看出关键所在,“你这照片怎么糊得跟隔了几个年代似的?”
“啪”的一下,应筵重新合上卡夹,像是代替了他的回答。
他有清系统的习惯,当他在某个忽而惊醒的深夜惶然地去翻找他一直在逃避的聊天记录,那张照片已经无法再放大了,它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方热情一方冷淡的对话内容中,仿佛永久地变成了一枚记忆中的模糊缩影。
又怎么可能会清晰,他当时漫不经心,错过了岑谙眼中的深切,于是连留存的证明都不让他好过。
他截了图,画质同时被压缩,他没有办法,只能循着过去一件一件捡起丢失的物品再收藏,直至他找到它们的原主。
四月之初,西下俱乐部内部,那座古欧风的旋梯在声声巨响中轰然倒塌。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似乎五月那场雷雨刚结束,气温便开始节节攀升,应筵收起鞋柜下岑谙以前过来会换的那双棉拖,在原来的位置放上一双脚感不错的奶白色凉拖,和岑谙的肤色很搭。
他甚至能想象到岑谙穿着它在屋里四处走,但画面没法太具体,因为岑谙曾经一进屋就被催促着脱衣服,从来没时间坐在沙发上歇一歇,他不知道岑谙在他面前呈现放松状态该是什么样子。
他后来又去了好几次财大,白天走过图书馆、教学楼和就创业服务中心,傍晚便到寝室楼下逗留个一时半刻,岑谙以前跟他说在学校通常就跑这几个地方,很少有时间往别的地方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