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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后劲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10-25 01:04:35 标签:HE ABO 狗血 虐恋

  “啊,听到了,比我还咋呼呢,看来问题不大。”乌林晚说,“是小舅无意中透露的,今儿我老公生日,晚上想喊小舅回去吃饭,小舅说下班得先跑医院看个小孩儿,咱一猜就知道是小愉了。”
  岑谙揽着岑愉回病房,边聊着电话边侧目朝对面门诊部投去一眼:“不用挂心,他精神比我还好。”
  “两个宝我都挺挂心的,”乌林晚说,“你记得上回见面我跟你说的游艇派对不?我跟你说,幸亏你最后没去参加,赶巧那天台风,那艘游艇半夜沉船了,要不是救援及时,恐怕派对上的人都要被掀进海底了。”
  昨晚饭局上孙总监就提过这新闻,岑谙给岑愉扯上被子,说:“你也关注报道了?”
  “是我老公先听说的,他前一晚还看到那个酒庄的老板在朋友圈发派对照片来着。”乌林晚有些迟疑,“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既然都这么多年了估计你也……”
  岑谙眉头一跳:“你说。”
  乌林晚说:“那谁,就你前夫……好像也参加那个派对了!他妈的,救援队就不该把他拉上来。”
  岑谙眸光一颤,整条手臂好像麻了,握不住的手机从掌心滑下来,砸在床栏摔至地面,连续发出两声脆响。
  “爸爸!”岑愉大喊。
  岑谙匆忙捡起手机,心乱得连临时编造的借口都显得有些拙劣:“小愉,我去给你取CT结果,你在这乖乖的。”
  门诊部,应筵攥着病历本和几张单子从诊室出来,医生写的字儿太潦草,他横竖看不懂,检查报告上的名词太专业,还不如酒标上的各国语言好理解。
  苦艾酒信息素四下逸散,他不得不捂着留了针孔的后颈,不了解书面的医学术语,好歹能明白医生的解释,大意是高阶alpha摘取腺体对身体的副作用太多,只能通过多个疗程的信息素阻滞剂限制alpha本体信息素的分泌。
  但方法因人而异,不一定每个人都能见效。
  应筵将检查报告对折,和病历本一同塞进包里,中午他还约了人在东口市谈事儿,不能在这边逗留太久。
  就这么保持着压下脖子紧捂住后颈的姿势返回电梯间,应筵刚要戳亮按钮,一只手掌先一步挡在了按键上。
  一霎间,一丝无比熟悉的信息素袭入鼻腔,与他身上的气息毫无差别。


第46章
  电梯间此时比肩叠迹,等着到楼下做检查的,拎着果篮去探望亲属好友的,谁碰了谁都顾不上说一句抱歉。
  岑谙被人从后面搡了把,他朝前趔趄一步,虚扶在按键上的手没撑住垂了下来,被应筵不假思索抓住腕子,又松开。
  门诊部和住院部之间相隔一整条狭长的环形走廊,岑谙走楼梯,从六楼跑到三楼,再沿着这条走廊奔到门诊部的电梯间,刹停脚步时心脏还在激烈跳动,上一次跑这么快还是在大四的长跑体侧——不,是大三,大四体侧他雇了个学弟持着他学生证替他完成的。
  如果没记错,这是重逢以来那么多次见面,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跟应筵说话,他看了看在跑来的路途中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通话的手机,气息未平,但竭力端出一副冷淡的面容:“生病了?”
  应筵的心率也平稳不到哪里去,没抬头他便猜到挡在面前的人是岑谙,对方身上沾了他昨晚不小心蹭上的信息素,刚才捂过后颈的手往岑谙腕子上那么一抓,那些未消的气息复又浓烈。
  所幸那些检查报告此前就被他收进包里,应筵侧身将电梯出入口的位置让出来:“没什么事。”
  就像岑谙为免乌林晚担忧而说的“不碍事”,也像应筵昨晚在饭局上用一句“不碍事”掩盖过自己口中所说的小毛病,更像岑谙当初得知自己怀孕,却回复不爱他的应筵一句“我没事”。
  是严重是平常都靠一张嘴而已,只看捏造的谎言是否有人信,而信与不信全凭他在意不在意。
  岑谙不信,但也不识破,转身不语当那个被在意的人。
  身后应筵匆匆几步便追了上来,抬起拎包的那只手拦住踱至窗前的他,低头问:“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楼下正对着疗养花园,岑谙瞥眼看窗外的绿景,说:“没什么事。”
  应筵反应过来岑谙是在用同样的话来刺挠他,他无奈又无法,偏偏又禁不住地在意:“昨晚你走得急,是不是就来医院了?那么上心,是朋友还是家人?”
  猜度至此,他隐约形成了个答案,还未问出口,岑谙突然回过头来:“什么叫,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什么?”应筵问。
  “从海难中脱险,还能继续活着,谁会觉得自己不幸?”岑谙想到应筵差一点就长眠海底,而他刻意掩埋的怨恨和想念都将永远地不见天日,他目不转睛的逼视中就带上了克制不了的沉痛和愤懑,“你怎么能认为被救上来是不幸的?你有过轻生的念头吗?你想趁这个机会去赴死吗?”
  质问一句比一句落地有声,电梯间的人纷纷朝这边张望,应筵眼尾瞥见,偏身用后背挡住一道道聚焦在岑谙身上窥探的目光。
  “你都知道了?”应筵说。
  岑谙紧紧盯着他,似乎他分神一秒,脚下地板会变成海中漩涡,应筵就会坠下去脱离他的视野:“回答我。”
  “没有。”应筵手累了,放下来垂在身侧,“我没想过轻生,到海水漫上来的时候也只想活着。”
  “既然被救上来了,还道什么‘不幸’?”
  “不是指我自身的不幸,而是你。”应筵正对着窗外的暖日,脸色该是明朗的,可他的眸光依旧昏沉如海上最后一片迟迟不散的低云,“本来我沉下去,你就该松一口气了,没人再扰乱你的生活,你不用再提心吊胆会在哪个出其不意的地方跟我撞面。”
  他抬了抬眼睑,于是游弋的光线往他眼中钻进去,看起来有了些神采:“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人还会再顾虑什么,纠缠不休我只会变本加厉,千推万阻我只会肆无忌惮,我什么都不怕了,我放不下你。”
  有些话放七年前是哄人消气的花言巧语,放在七年后是真心实意却来得太迟,岑谙回想着细雨飘洒的码头他被一身咸涩气味的应筵搂在怀里,一遍遍在他耳畔低喃着“对不起”,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
  浑身的力气都在那几句质问中吼尽了,岑谙后背卸力靠在墙上,轻声道:“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
  轮到应筵直视他,却不逼迫不愤懑:“那你呢,怕我死了?”
  正当岑谙静默着想不出恰当的回答,一个omega护士用资料夹掩着半张脸走过来,低头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张抑制贴递给应筵:“先生,请您掩盖好您的信息素,已经有两个低阶alpha患者举报说被干扰了。”
  护士说完便退开了几步远,想是也被空气中蔓延的苦艾酒信息素折磨得不轻。
  应筵左手拎着包,单手撕抑制贴的包装时有些力不从心,他看了岑谙一眼,刚准备借用牙齿咬开,岑谙从他指间抽走了抑制贴。
  包装沿豁口撕开,岑谙捻着薄薄一张透明的抑制贴抬眼,还没开口,应筵就压下了脖子,把腺体位置直观地暴露在他眼底下。
  后颈那片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上面还留有两三个不易察觉的针孔,岑谙抬高了手臂,分别绕过应筵的脖子,状似无意地问:“又易感期了?”
  这个姿势像在拥抱,应筵垂眼看着咫尺之近岑谙的耳朵,说:“不是。”
  抑制贴落在泛红的后颈处,岑谙的手悬停在上方,最终没将掌心覆上去,退开一步扯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墙面上的挂钟显示九点三十五分,路上不堵车的话,从祜灵市去往东口市得耗时两个小时,现在勉强能赶得上中午那场应酬。
  但应筵没动。
  他问岑谙:“可以聊聊么?”
  岑谙说:“你以前只会生拉硬扯把我从俱乐部里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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