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越轨
作者:浪山
时间:2023-12-14 01:03:14
标签:校园 换攻
陆端宁说:“您要相信她一点。”
云津遥看着他,蓦地笑了:“一起上个学,你们俩的关系倒是变好了,还会帮她说话,早知道我就让她和你上一个中学好了。”
陆端宁神色不变,平和道:“不上一个中学我也会帮她,我一直把云姣当作是我妹妹。”
云津遥眉梢微挑,定定看了他片刻,突然问:“什么事都帮?”
陆端宁一愣。
云津遥接着说,“如果你妹妹仗势欺人,用家里给她的零花钱买凶伤人。小宁,你也帮她吗?”
“不可能,我才不会替他隐瞒。”
云姣弯腰,从海滩上捡起一个贝壳用力掷进海里,“咚”“咚”“咚”,落水的动静被海浪声淹没。
筱筱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担忧:“可是姣姣,齐临做的事暴露了不会牵扯到你吗?你要怎么向你哥哥解释,直接跟他坦白?”
“我不要,已经解释不清楚了。”云姣拍干净手心,赌气地说,“他肯定不会原谅我。”
有时候云姣真希望慕越能学聪明一点,自己洞穿一切,看清楚身边人的真实嘴脸。这样就用不着云姣为齐临的存在抓心挠肝,想揭穿他又怕连累自己。
昨天的闹剧慕越根本不应该下楼来的,就算下来也别和齐临站在一块儿,因为云津遥厌恶的人根本不是慕越,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齐临。
当年,她就在查清楚云姣的所作所为之后,发了她有记忆以来最大的一通火。就连知道爸爸出轨有私生子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大人间的事要你一个小孩掺和什么?我什么时候把处置小三和她的孩子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违法的事情!
“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的未来吗?!
“云姣,我对你太失望了!”
云津遥对云姣严格,从来都是希望她能够更好,而非认为她是个坏孩子。
一个母亲最朴素的认知,如果云姣本性不坏,却做了一件错事,那一定是有人教她学坏的。
云津遥找到了那个人——齐临。
这个不到十八岁的男生被校长老师和他的好同学拍着胸脯作保——“是不是弄错了,齐临可是个好学生”“齐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却在暗地里做着拿校规和法律开玩笑的事。
他把同学之前正常的摩擦与不如意升级成了强者对弱者单方面的凌辱,自己收了一笔又一笔的钱,却用道义笼络了那群不学无术的混混,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他手中的刀。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任由这种人逍遥的垃圾工厂,云津遥绝不允许这种事在云姣就读的附中发生。
在查清楚一切之后,她能教训自己的女儿,把那群恶意伤人的小混混关进派出所,却唯独没惩戒到齐临丝毫。
学校老师护着他,坚决不信好学生齐临能做出这种事;那群小混混也护着他,叫嚣“欺负人当然要挑软柿子,谁敢教唆老子”。
因为云津遥坚持要一个结果,校方迫于无奈,只能撤销齐临的省三好生作为最终处理。
这个结果云津遥并不认可,但对着一个未成年,她也只能作罢,希望这件事能够给他一个警醒。
可是她没想时隔几年后,再一次见到齐临,竟然是在云姣的生日宴上,这代表在她的三令五申之后,云姣和他居然还有来往,云津遥怎么可能不发火。
天空阴翳,海风呼啸。
澎湃海浪拍打着蜿蜒的海岸线,筱筱听着连绵不绝的潮水声跟在云姣身后,在绵软的白沙滩上留下两行曲折的脚印。
怎么样才能揭穿齐临的同时,不牵连到云姣?
一瞬间的福至心灵,她想起一个人。
“姣姣。”
云姣回头:“怎么了?”
筱筱问:“你有没有想过,可以找陆陆帮忙?”
云姣皱了皱眉:“陆端宁?关他什么事?他能帮我什么?”
“由他出面告诉慕越这件事,比其他人说更有说服力,就算你哥哥不全信心里也会有所防备。而且以你跟陆陆的关系,他肯定会护着你,替你瞒好——”
“可是重点不在慕越怎么想,会不会信!”云姣打断,不耐烦地说,“不可控的是齐临,陆端宁告诉慕越之后呢?他去找齐临,齐临一问谁说的,慕越说陆端宁。想也知道陆端宁是和我一边的,由他出面,齐临不照样算到我头上。”
这就是云姣与齐临再看不惯对方,也不得不维持相安无事的状态至今的理由。
无论他们对彼此的敌意有多深,多不想承认这个事实,都无法否认——他们是彼此的共犯。
审判的时刻如果到来,他们两个谁也逃不掉。
筱筱咬了咬唇,片刻的犹豫过后,她说:“可是……陆端宁未必是和你一边的。”
云姣一愣:“什么?”
筱筱转头看向云姣,胸口轻微起伏,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再叫那个亲昵的“陆陆”了,直呼其名说:“陆端宁未必是和你一边的,他也有妨碍齐临、要他们分手的理由。”
云姣问:“什么理由?”
筱筱看着她迷惑不解的杏眼,认真说:“他们是情敌,他喜欢慕越。”
第41章
电梯门“叮”一声,慕越和三位拉着推车的护士一起出去。他侧身让了一步,滚轮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铁架上的药剂瓶摇晃几下。
慕越往前走,停在住院部过道旁,心不在焉地低头看手机,再一次确认叔叔发过来的房号。
就在前面一间,离拉着帘子的病房不剩几步距离。
他看着那道门,迟迟没有进去。
慕越其实明白自己突如其来的退却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不想见到他们。
一个小时前,齐临还问要不要他陪自己一起来,慕越其实有些意外,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很默契地互相不过问对方的家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齐临做了这个决定,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慕越还是摇头拒绝了。
齐临俯身抱住他,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说:“心情不好不要自己憋在心里,告诉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笑话你。”
慕越抬眼对上他温柔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转拿上手机就走了,甚至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
齐临跟过来,想与他说点什么话,慕越看到了,可是下一秒,门“砰”的一声合上。
打车去医院的路上,他收到齐临发来的消息,问他几点回来,需不需要自己来接,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离开时对齐临的态度太冷淡了。
可是正常应该怎么做?
回抱他,说一些表达感激的话?还是回去敲敲门,等他把想说的话说完?
当他不刻意去回想别人的做法,不去模仿如何做一个积极主动讨人喜欢的恋人时,大多数时候的反应都是平淡到近乎冷淡。
不懂如何回应、麻木地接受他人给与自己的一切,像接受所有痛苦一样平淡地接受关心和爱。
这样不对,没人会喜欢和一个只知道一味汲取爱又给不出回应的人久待,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可是,需要一再提醒自己给予回应的关系,齐临真的会觉得舒服吗?
慕越意识到他与齐临在付出与得到之间的不平等,这样的于心有愧,才是他一定不能接受陆端宁的原因。
他受够了道德层面居高临下的指责,只有他没做错过,才能心安理得地痛恨那些人。
他经受不了一点道德有瑕。
一只飞虫从壁灯上掉了下来,它努力扇动翅膀想飞回去,却被卷进医院保洁的拖把之下,擦出长长的一道污痕。
保洁小声咂舌,抬头看到慕越,问他:“小伙子,你站这半天了,要找谁哦?”
慕越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推开门走了进去。
叔叔不在病房里,许秋婳坐在床边,小腿打了厚厚的石膏,看来是骨折了。不过她此刻不像心情不好到需要叔叔来警告自己的地步,带着微笑喂隔壁病床带来的小朋友吃苹果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