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鸟
作者:苏二两
时间:2024-01-29 01:02:55
标签:年下 狗血 掰弯
感应门自动打开时,薛宝添被握住了腕子。
“二百块,我有话对你说。”男人恳切的言辞中有点示弱的意思。
薛宝添垂头去看两人交握的地方,再抬起的眸中便只有寒光:“请问,我们认识吗?”转而又皮笑肉不笑,“我还真没什么跨物种的朋友,尤其是你这种畜生科的,不认识。”
男人沉默一下,手上的力道又增了几分,微微俯下身子,小声低语:“二百块,抱歉,我得用一下强。”
“什么…意思?”
话未及唇,薛宝添就被扛上了男人肩头:“我草你大爷的张弛,你他妈放我下来!”
男人习惯性地扬手,想拍一把那屁股,又怕将人真惹急了,薛宝添浑话一堆,让藏在各个角落伸着脖子的人看了笑话,手痒得在裤子上蹭了两把,只好作罢。
进了办公室,男人反手锁了门,又用钥匙拧了两道,才将薛宝添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
本想着人会炸庙,可再对上那双眼时,却看到了读不懂的莫名情绪。
“我本想着算了,亲爷孙还有反目的时候,何况你这个半道捡的。”薛宝添从口袋里翻出烟,胡乱衔进嘴里,“你他妈却自己撞上来,想和我说什么?说吧,爷爷听着呢。”
张弛从沙发上起身,习惯性地又想去揉那束细软的发丝,指尖在发梢上一扫而过,细细痒痒的,却终究没有揉下去。
“我给你冲一杯咖啡吧,新买了咖啡机,练习了很久,也不知道手艺怎么样,你尝尝。”
挨窗的角落,立着一个高脚边几,上面摆着高档咖啡机、研磨器和各种咖啡豆。
“甭忙了,想你那手艺也不怎么样,你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样,左边脸皮能贴到右边,一边没脸,一边二皮脸,漂亮。”
男人眼里含了笑意,走到窗边开始研磨咖啡豆:“瑰夏、蓝山,还是科纳?”
“张弛你他妈…”
薛宝添忽然收声,笑得自嘲:“你叫什么名?阎,野?”
“嗯,阎野,田野的野,你叫我张弛也行,我妈姓张,弛是我自己起的,翻字典翻来的。”研磨机中倒了一些咖啡豆,撞在一起搁楞作响,阎野握着手柄慢慢摇,“名字不是有意骗你的,当时我在工地出任务,不能用本名。”
薛宝添笑盈盈地叼着烟,眼神却如蒙了层暗光,沉甸甸的:“名字不是有意骗我,什么是有意骗的?”
阎野没有避开薛宝添的目光,认下的时候神色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和你说的身世经历都是真的,只有职业是假的。”
“哦,懂了。装穷骗炮,给可爱可敬民工兄弟抹得一手好黑。”
“…不是。”阎野走到薛宝添面前,蹲身与他平视,“想听实话吗?”
薛宝添翻出火机点了烟,拖来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你说。”
“因为我们没有未来,是真与是假,又有什么区别。”
空气里飘散着咖啡豆微苦气息,阎野望着薛宝添的目光平静得过分。薛宝添也咬着烟看着咫尺之遥的男人,丝丝缕缕的烟雾在两人之间轻腾,将深邃艰涩的视线遮掩的隐晦不明。
“还他妈挺有道理。”薛宝添忽地笑了,“我都被你说服了。牛逼啊张…不阎野,一句话转危为安,佩服。”
长烟被按死在烟灰缸中,窗棂映在地上就变成了囚笼,薛宝添望着地上的光影说道:“我也有一句话你想听吗?”
阎野神情一紧,放在沙发上的指节压得发白,哑着声音:“你说。”
薛宝添俯身压在男人耳上,一字一顿:“你这么牛逼,能憋住尿吗?”
“……”
阎野唇角里刚荡起笑意,就被薛宝添喷在耳侧的热浪一烫,这感觉……
猛一偏头,阎野的嘴唇擦着薛宝添的下巴轻轻掠过,他刚刚就发现了异样,现在更是确认无疑:“二百块,你发烧了?”
冒着被打的风险,阎野手掌在薛宝添额头上摸了一把:“吃过药吗?”掌下烫人,他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小李,麻烦送一杯温水进来,再到办公室问问有退烧药吗?”
“滚蛋!”薛宝添踹开阎野,“这会儿的人设又从理智沉稳大少爷变成体贴温柔二少爷了?戏倒是挺好,但我他妈不看电视。”
他起身要走,手里却被塞了一只烟灰缸。
“你要是不解气,就再用这个砸我一次,但先把药吃了,我还有话和你说。”
薛宝添颠了颠手里的家伙,觉得还算趁手:“既然你有要求,薛爷就帮你一把。”
水晶折射的凌乱光影铺在了阎野的脸上,起手将砸,却传来了敲门声,甜美的女声隔门而入:“阎总,我送水和药。”
阎野在薛宝添拎着凶器的那只手上拍了拍,低声哄他:“一会儿接着砸。”
起身开门,女孩儿却绕过阎野直接把水送在了薛宝添手边,显然对这位被阎总扛着进屋的男人充满了八卦的兴趣。
“阎总。”薛宝添又摸了支烟入口,松松地咬着,兀自笑道,“还他妈是个官儿。”
他抬头乜着阎野:“那你他妈还带我住80一晚的旅店?”
女孩儿手上一抖,一杯水洒了半杯。
薛宝添又去瞧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宝贝儿,”他起身亲热地搂着女孩儿往门口走,“先出去一下,穿这么漂亮,别溅一身血。”
就水吃了药,烟灰缸也砸了下去,却只在阎野额角磕了个红印子,没什么大碍。
丢了凶器,薛宝添摘了口中的烟:“没力气,就算咱俩两清了。”他转身搭上了门把手,“别再烦我,老子累了。”
“我知道你去工地找过我。”阎野的声音响在身后。
话音落下,室内静了一瞬。半晌后,压下的门把手回弹回来,薛宝添反身靠在门板上:“我也好奇你当初避而不见,现在为什么又不躲了?”
阎野走到窗边,继续研磨咖啡豆。他背对着薛宝添,伟岸修长的背影被一头扎进室内的阳光包裹,镀了一层明亮的光晕。
“当初躲你,是因为你家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同时你又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些并不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可以帮你解决的。”
磨好咖啡豆,阎野将滤纸放进冲煮篮:“我的亲生父亲在我17岁的时候找到了我,焱越是他一手创立的企业,做得大了,却没有儿子继承,所以才辗转找到我,承认了年轻时的风流债。我被特训了两年,十九岁正式在焱越挂牌出任务,今年年初我爸不行了,才给我挂了总经理的虚名,可现在公司管理运营和财务支配的权利根本不在我手上,我也动不了巨额资金。”
将研磨过的咖啡粉放入过滤器中,阎野往咖啡机的水箱里注入水:“所以凭我现在的实力,并没有能力帮你,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切断水源,他扶着咖啡机没有下一步动作,脱口的声音有些暗哑:“最重要的是,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之间的关系脆弱得像一张随时可以撕碎的纸,我为什么要搭上身家或者性命…救你?”
冬日的空气干燥枯瘪,被入室的阳光穿透,连浮游的细小灰尘都无所遁形,明晃晃地昭示于人。
薛宝添从门旁缓步走到阎野面前,抬手按下了烧水键:“那怎么又不躲我了?”
阎野看着玻璃器皿中冒起的细小水泡:“说实话吗?”
薛宝添:“你说个假的我先听听。”
阎野笑了一下:“没忍住。”他看向薛宝添,“我知道你在门外,说实话你能把我堵在屋里,我反而有一点开心,可以有一个机会向你解释了,我不想在你心里那么…糟糕。”
薛宝添轻啧:“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你的形象只有糟糕和更糟糕。”
阎野终于抬起手,摸了一把薛宝添的头发:“可是你却没进来,我一时没忍住就把你扛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