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笼中
作者:少年白
时间:2024-02-14 01:10:16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渣受
卢诗臣说的“在李松茗家里吃过饭”了应该是李松茗受伤的那天两个人一起吃饭的那次——然而实际上那一次是卢诗臣请的,“每次都是卢老师你破费,这实在……”
“又不是去吃宫廷御宴,那么紧张干嘛,而且我是前辈,请吃饭是理所应当的嘛,再说了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吃我一顿饭算什么?”卢诗臣瞥着他的手臂说,“而且来日方长,还怕我没机会讨回来么?”反正似乎不管怎么说卢诗臣总是“占理”,最后卢诗臣拍板,“就这么说定了。”
话说得很温柔,态度却很斩钉截铁——这些日子以来,李松茗察觉到了,卢诗臣虽然看起来总是很温柔和善,但是实际上性格却出乎意料的很强势,一旦自己做了决定,那么就不会给人拒绝的余地。
而且李松茗一和他对上视线,便很奇怪的升不起来任何拒绝的念头——第一次卢诗臣请他吃饭的时候如此,现在也是。但是和从前相比,又好像多了些什么不同的心情,李松茗不想去分辨那是什么。
很快,卢诗臣就载着李松茗到了小区。车开进小区之后,卢诗臣直接停在了自己楼下——李松茗才发现卢诗臣的楼栋离自己的住处不远,停好车之后,卢诗臣就带着李松茗往自己家走。
因为是下班的高峰期,回来的人很多,所以电梯门口有很多人,有认识卢诗臣的还跟他打招呼,卢诗臣也笑着回应。卢诗臣住的楼层不高,三楼,他问李松茗:“现在电梯估计挺挤的,万一挤着你的手也不太好——介意走楼梯吗?”
“不介意。”
“那就走吧。”
老小区楼道的灯光很昏暗,李松茗跟在卢诗臣身后,踩着他的足迹,在卢诗臣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爬着台阶,耳边只有脚步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两个人一般,楼梯也像是永无尽头。
但是三楼的路程其实很短,只片刻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卢诗臣家门前。
卢诗臣拿着钥匙开了门,已经有些陈旧的防盗铁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应该是知道卢诗臣快回来了,里面的门凌思没有关系。卢诗臣打开门先走了进去,李松茗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他回过头来,说道:“没事,进来吧,不用换鞋。”
李松茗踏进了房间,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踏足了某种他不应该踏足的世界一般,感觉很奇怪——像是恐惧,又像是期待,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卢诗臣把钥匙扔在门口的柜子上,看了一眼客厅,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不常来客人,也没怎么整理。”
李松茗扫视了一下房间——和他住的地方是不一样,卢诗臣的家是三室一厅的宽敞户型,视野很开阔,装修得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风格化的东西。
与其说是乱,不如说是许多生活的痕迹,家具大都已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样式看起来也大都是有些复古的样式。桌子上、橱柜上都放着盆栽的绿萝,看起来主人应该不怎么打理,不少叶子都已经发黄;沙发上靠背上随意地搭着毯子和衣服,还散落着几本书,其中有李松茗第一次和卢诗臣见面的时候梁昭带给他的那本书,看起来卢诗臣应该时常会在沙发上看书;墙壁上贴着医院发的那种宣传日历,上面印着医院大楼的照片,但是卢诗臣显然不怎么看日历,今年都已经走向尾声了,日历上面印着的却还是去年的。
这里是卢诗臣的私人领地,踏入其中,就好像踏入了卢诗臣的日常生活之中,仿佛能看见卢诗臣平日里在这房间中每个角落的影子,李松茗的心跳又有些快了起来——也许真的应该给自己看看病也说不定。
听见开门的动静,凌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校服,看见卢诗臣还是一副有些厌烦的表情,但是看见李松茗的时候惊讶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是方才卢诗臣电话里说的客人,笑了一下:“李哥哥?”凌思也知道三院发生的那桩袭击事件,知道李松茗为卢诗臣裆下攻击而受伤的事情,又问了李松茗今天已经被人问过无数遍的问题,“你的伤好些了吗?”
李松茗回话说好多了,然后问凌思:“最近还好吗?”
凌思随意地说“反正就那样”,卢诗臣说:“松茗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收拾碗筷出来。小思,给客人倒杯水。”
卢诗臣去了厨房,凌思让李松茗先在沙发上坐,然后给李松茗倒了一杯水,李松茗道了谢,接了过来。
看卢诗臣还在厨房里没有出来,凌思做贼一般小声跟李松茗说:“早上对不起……没有跟你打招呼。”
原来凌思早上看见自己了,大概是因为跟卢诗臣作对故意装没看见的。对于少女小小的叛逆心,李松茗只是笑了笑,说:“没事。”
“还有……谢谢你。”凌思又小声和李松茗说。
李松茗反应过来凌思应该是谢谢他帮卢诗臣挡的那一刀。
“其实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李松茗说,“没有我卢老师自己应该也能应付的。”
“总之……还是谢谢你帮了他。”
和凌思说话的当口,李松茗注意到,沙发对面的电视机旁边的墙壁上挂着照片,李松茗视力相当好,能看清楚照片应该是“全家福”,都是拍的一家三口,一张是很陈旧的已经有些泛黄的彩色老照片,一张是略新一点的——但是也算不上新,两张照片时间上的区别大约是“几十年前”和“十几年前”。
因为稍微“新”一点的那张照片是那种大幅的照片,因此即便是李松茗坐在沙发上也能看清楚,上面是卢诗臣和一个短发的、英气的年轻女子,两个人一起牵着一个大概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照片背景是在游乐场,大概是出去游玩的时候拍的——显而易见,小女孩是凌思小时候,而那个年轻女子显然是卢诗臣的前妻。
年轻女子和凌思长得很像,几乎一眼就能够辨别出来她和凌思的关系——这样看来,凌思似乎一点也不像卢诗臣,五官上几乎没有和卢诗臣相似的地方,看起来凌思长相完全是随了母亲。
卢诗臣已经从厨房拿了碗筷出来,拆开了外卖盒子,正在摆饭菜,叫道:“松茗,小思,来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应该挺饿了吧。”
李松茗也没有来得及去看那一张老的照片,便应声去吃饭了,三个人一人坐在餐桌的一方,开始用餐。
接过卢诗臣递来的碗筷,李松茗想,出去在医院食堂,已经是第三次和卢诗臣单独一起吃饭了——虽然这次也并不算单独,毕竟旁边还有一个凌思。
第一次和卢诗臣在餐馆吃饭,李松茗那时候还想的是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职场人,与卢诗臣这个“不符合他的道德标准”的人保持适当的关系和距离;第二次在李松茗家中和卢诗臣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装上了许多凌乱的无法理清的思绪,已经不知道自己和卢诗臣应该有怎么样的距离了。
今天是第三次一起吃饭了,此时此刻,那些凌乱的思绪还未理清。李松茗知道自己对卢诗臣的感情有些超过危险的界限,但是他还不知道危险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只是单纯因为久未纾解、这么多年自己从未察觉过的欲望而产生的绮思——还是更多更深的东西?
但是李松茗现在无暇去想,当下似乎什么样的距离已经并不重要了,因为此刻卢诗臣坐在他的对面。踏入了卢诗臣的家这个事实,似乎又拓展开了某种本来被固定了的边界,让李松茗有一种飘忽的感觉。
李松茗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卢诗臣的身上,温柔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射出飘忽不定的光影,幻梦似的,他又有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似乎卢诗臣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李松茗的视线。
和卢诗臣的视线撞在一起,李松茗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他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低头匆忙地咽下一口菜,什么味道也没有品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