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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笼中

作者:少年白 时间:2024-02-14 01:10:16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渣受

  而卢诗臣看着他,突然问道:“松茗,你上次见的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了?”


第28章 失效的标准
  卢诗臣的这个话题开启得很突然,李松茗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卢诗臣问的是岑露。
  其实原本岑露那天给李松茗送包来的时候,李松茗跟梁昭和卢诗臣说的只是“偶然遇见的朋友”,并没有告诉他们岑露是相亲的时候重逢的幼时玩伴,他们原本都不知道岑露是李松茗的相亲对象的。
  不过李松茗受伤之后,大概是岑一飞和岑露说了,于是岑露有一次给打了电话来询问他的伤情,那时候卢诗臣专门过来李松茗那里一趟给他换药,便听见了他跟岑露的通话,也就知道了岑露的“真实”身份。
  但是那天卢诗臣和之前一样,并不会过多地去探问别人的私事,所以虽然知道李松茗那天“撒了谎”,也没有对这个问题过多追问,给李松茗换完药之后又回医院去加班了。
  李松茗不知道卢诗臣现在突然问起岑露的用意,便实话实说道:“只是因为熟人介绍的,不太方便拒绝,见了个面……我们没什么联系。”
  “是吗?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怎么不尝试发展一下?听梁昭说挺漂亮的,那还挺可惜的……而且,意外重逢的童年玩伴,还挺浪漫的呢,一般来说应该是个挺好的开始呢。”卢诗臣笑着说。
  李松茗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是那种被人关注隐私的不舒服,而是一种更加酸涩的感觉,这种酸涩让他有些没有修饰、生硬地说道:“我没那样的想法,我不喜欢她。”
  今天的卢诗臣似乎有些一反常态,好像有点像梁昭附身似的。明明他平常并不关心别人的私事,连之前别人起哄李松茗和程晰,卢诗臣都会帮他岔开。然而今天突然地却关心起李松茗的感情生活来,这令李松茗觉得有点怪异。
  在李松茗说了对岑露没有什么想法之后,卢诗臣又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语气问的寻常而随意,看起来不过是饭桌上的闲聊。
  喜欢什么类型的——李松茗不算是第一次听这种问题,以前不少人问过李松茗,比如岑一飞、比如李松茗的导师、比如可能对李松茗有点兴趣的学妹。
  李松茗没有告诉过他们。
  倒不是因为李松茗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恰恰相反,一直以来,他对于理想爱人和爱情的标准,一直都有预设的标准,只是他一直预设的那种标准说出来大概是令人发笑的。
  他对爱情的想象完全源自于父母,李松茗的母亲和父亲都是奉行几乎没有底线的善良、过剩的同情、绝对的宽容、严格的律己这种如今或许已经有些过时的准则,也是用这样的准则来教导李松茗。他们的相遇相爱都是因为彼此高度契合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这么多年也有过艰难的时刻,也有过热烈的时刻,到如今已经是平淡如水的时刻,但是相互扶持走过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始终对彼此赤诚如斯,忠贞不二,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打造出了李松茗想象的爱情与爱情的模板。
  李松茗所设想的,便是那样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的爱情,和善良正直、纯洁无瑕的爱人。
  这么多年以来,李松茗对于自己的幻想从未有过怀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李松茗笃信了许多年的虚无缥缈的理想型,在现在看着卢诗臣的脸的时候,变得更加虚无缥缈了起来,好像突然地成为了一种不具有任何效力的过时的标准,对于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适用了,甚至仿佛成了某种禁忌,不能够宣之于口。
  而李松茗此时又无法找出新的、正确的标准,来应付眼前的询问。
  卢诗臣这个看起来如此寻常而随意的问题,似乎在顷刻之间就瓦解了李松茗这么多年设定的标准,他陷入了一种漫长的踌躇之中——尽管这漫长的踌躇表现在现实之中只不过短短几秒钟。
  于是,李松茗最终张口说了个“我”字,又有些说不出来了,从前那些斩钉截铁的想象只能化作一句充满了心虚和迷茫的“我不知道”。
  “看来你是看缘分的类型?”卢诗臣语带调侃说。
  不知道是故意和卢诗臣呛声,还是有意帮李松茗解围,一旁的凌思突然地开口说道:“你烦不烦,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闲不住,非得找个人贴着是吧?”
  被女儿如此直白地揭短,卢诗臣倒是没有表现什么不悦,大约是早已经习惯了凌思这种说话带刺的态度,他反而笑着说道:“就是闲聊嘛。”
  “有什么好聊的,吃饭就吃饭,也不怕噎着。”凌思说。
  “行行行,小思说得对,食不言寝不语——真不好意思,就是想随便聊聊,松茗要是介意的话不用说的。”
  于是关于李松茗感情生活的话题在凌思不耐烦的打岔下被岔开了,但是又似乎有什么很微妙的东西还在空气里流动,但是除了李松茗,似乎谁也没有察觉到。
  卢诗臣神情姿态都相当的轻松,一餐饭在卢诗臣偶尔对凌思的“别光吃肉,多吃点菜,营养要均衡”和对李松茗“多吃点肉,你现在是伤口恢复期”的几句寻常闲话之中结束。而这一餐饭的时间里,无数繁杂的念头在他心中没有出口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也只是化作喉咙间的吞咽,仿佛李松茗吞咽下的并非饭食,而是许多暧昧不清但又沉重不堪的思绪。
  吃完晚饭,卢诗臣让凌思去收拾好明天去集训要带的行李,自己来收拾餐桌碗筷。
  凌思便去收拾行李了,李松茗也帮卢诗臣来一起收拾餐桌。
  卢诗臣说:“你这个伤患你就歇着吧。”
  李松茗固执地将碗筷收起来,跟在卢诗臣身后进到厨房,说:“我右手不是没事么,而且现在伤口都已经不痛了。”
  “那你也是客人啊,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拿个碗而已,又不是多重的活儿……而且也得慢慢恢复一下用手的习惯吧。”李松茗将碗筷放进洗碗槽里,卢诗臣也只好由他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行吧,那你一只手拿,别用左手。”
  李松茗便自然而然地继续去餐桌上收拾碗筷,收进厨房里。卢诗臣已经打开水龙头接了水挤了洗洁精在水槽里,落下的水流将洗洁精激起来满池雪白的泡沫。卢诗臣挽起袖子的手臂浸在其中,大概没有挽好,一会儿工夫挽起来的袖子就不小心滑落了下去。看李松茗拿碗进来,他将手从水池里拿出来,朝向李松茗,说道:“松茗,麻烦你一下,”卢诗臣举着已经沾上许多泡沫的手和手臂,“袖子滑下来了,帮我挽一下。”
  李松茗放下碗,便走近卢诗臣,帮他挽衣袖。
  只是一个寻常的动作,但是李松茗帮卢诗臣折袖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动作多么亲密,李松茗甚至能够嗅到他发梢洗发水的香气,听到卢诗臣的呼吸声,目光垂落之处,不是卢诗臣的脸就是卢诗臣的脖颈锁骨。
  厨房虽然还算宽敞,但是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还是有些狭窄了,旁边水槽里水龙头还在流着,水是热的,有轻微的热气和水雾弥漫,似乎将李松茗的脸也蒸得热了。
  “等一下,”卢诗臣说,“水满了,我关一下。”他侧身支出一只手去将水龙头关掉,又回过身来的时候,他的指尖蹭到了李松茗身前的衣服上,他低头看了看李松茗的衣服,脸上露出了满是歉意的神情:“啊,抱歉,泡沫沾到你身上了。”
  “没事——”折最后一下衣袖的时候,李松茗的指尖不小心扫过卢诗臣手臂上的皮肤,一种滚烫的如同被火苗灼伤的感觉瞬间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李松茗有些仓促地将手收回身侧,说道:“衣袖折好了。”
  卢诗臣微笑着说:“谢谢。”
  大概是厨房太狭窄了,李松茗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他有点声音发紧地说“卢老师,我先出去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再叫我”,然后仿佛是急切地想要寻找广阔的空间和新鲜的空气一般快步离开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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