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地
作者:堆肥大佬
时间:2024-05-05 01:06:43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上 救赎
按这个谎话的逻辑,明年能保研。
震惊的同时,游叙好像又能理解。游爸游妈聊过院里有个小孩,高三正好碰上家庭变故,回家躺了一年都没缓过来,丧失学习和生活的能力。
往坏了想,这样的小孩脆弱,容易想不开。
他猛地起一身鸡皮疙瘩,“你妈肯定还关心着你。”
“我们僵得厉害,她接受不了我,我也不让着她,关心都没机会施展。不怪她,儿子老子没一个正常的。”谈梦西木然地动着嘴唇,“去年我又叫她卖房子,她还是不卖,一是怕我爸的亲戚说三道四,二是她觉得我喜欢男的这事,还有回转余地,以后还会结婚。”
谈梦西跟她隔着电话反复吵,一个不肯回家的孩子跟母亲对着干,叛逆的形象跃然而出。
游叙轻轻吐出一口气,“你……你为什么要逼她?”
谈梦西苦笑:“你爸妈感情还好?”
“普通家庭,白天分开上班,晚上一起吃饭睡觉。”
“所以你不懂,谁能背债嫁人,而且还住在亡夫家里,就是真心的,也被吓跑了。”
游叙冒出一背冷汗。
什么叛逆的不良的基因,那道在追光灯下舞动的灵魂,从未真正的像看起来那样自在过。
无助到什么地步,会借风来掩盖,在他的头盔里偷偷大哭;立在江边,空口咽下半瓶劣质假酒,面不改色心不跳。
没有打伞的必要,老天爷在对他挥刀,淋一点雨,算得了什么?
游叙恨自己没多看两本文学书,语言已经苍白无力,搬出特俗的话,但真心实意:“你不要这样想。”
奶茶店的落地窗外,人行道空荡,空调挂机低声嗡鸣,气氛实在不好,惹得人多愁善感。
“还能怎么想,”谈梦西撑起下巴,眼睛在流泪,嘴角却无奈地笑,“我没有家了。”
游叙的胸腔鼓胀,酸涩,沉重,全是谈梦西的真心话,几乎要承受不住。
他抬起头,红透的眼睛盯住谈梦西,“你有我,你还有我。”
谈梦西不接他这话,抽了两张纸巾,胡乱在脸上摁,“说出来,我好多了。”
静了两分钟,游叙挑起眉毛,“你只把我当一个情绪垃圾桶?”
“没有。”谈梦西飞快地说。
难得敞开心扉,敞开完,他在心里狠狠地嫌弃自己。
不该说的,没人喜欢听糟心的故事。说来说去,有些事怪不了别人,他全怪自己,宁愿自我毁灭。
该死的倾诉欲!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认真的人了。”游叙起身结账。
谈梦西跟在他身后,讪讪点头:“知道就好。”
游叙又说:“你不该只把我当情绪垃圾桶,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很多。”
谈梦西的大脑空白,嗓子眼里挤出一个“我”,再没了声音。
成长环境不同,思想完全不同。他说不出这种信誓旦旦的情话,不能像游叙这样心无旁骛地谈恋爱。
能为对方做什么?
做个爱差不多得了。
第21章 南极
游叙还是在马路对面。
机车斜斜停着,高高大大的人在一棵矮树下躲太阳,树矮,遮住大半个头,光看见一身清爽装扮。
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手里夹了根雪白的烟。
人行道上面学生熙熙攘攘,红灯闪烁。
谈梦西打了个哈欠,眼睛有点儿睁不开。
昨天周末,他在电影院兼职,从上午十点站到凌晨两点,两条腿差点站断,现在还没睡够。
绿灯亮了,他慢吞吞走过去,一条马路的事,游叙走过来接他。
两人在马路中间碰面,游叙动作自然地牵起他,当着身边一大群人的面,走到马路这边。
谈梦西是无所谓的,坦荡惯了。
中学时期,第一次做荒唐的梦,梦里另一方是偶像剧的男主角起,他决定了性取向,像决定中午吃米饭还是面条那样简单。
上车,抱着,谈梦西闭上眼睛,不问游叙去哪儿,去干什么。
游叙带他去哪儿去干什么,他都乐意。
没去某个静辟小店,游叙在一家银行门口停下。
谈梦西下了车,发现边上连棵树都没有。这地方约会,太烂了。
他很乐意,双手遮住阳光,“好热。”
游叙没头没尾地说:“谈梦西,我对你很认真。”
谈梦西嗤之以鼻,有多认真?
他仰起头,看见游叙的侧脸,眉头紧蹙,目光放得特别远,显然在不断思考,面临人生大事那种思考。
话到嘴边变了调,轻得露怯,他问:“有多认真?”
游叙拿出钱夹,抽出一张卡,“这是我之前存来买车的钱,还有零花钱,有七八万吧。我们去取了,存你卡里。暑假你不要去打工,安心复习补考。”
“考不过的。”谈梦西不敢接。
游叙轻松地笑,“考不过……你付学费,实习吃饭住宿,明年不用申请贷款。”
“你疯啦!”谈梦西简直不敢再跟他说下去,“难道以后你养我?”
“我上班,你上学,我们在一起,养你有什么问题?”
“你不喜欢上班……”
“我有你了。”
“你还没上班!”
“我会上的!”
两个人跟吵架似的,又不是吵架。
红了脸,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爱意太满,年轻的心脏藏不住。
谈梦西不要这钱,他还有四千多块存款,再存一存,实习费什么的够了,生活费不够,能慢慢赚。
看游叙一脸意外,他知道游叙幻想他一分钱没有,每天只吃馒头。
按理说,他是该天天吃馒头,努力学习,争取保研,怎么学抽烟学喝酒,还去酒吧跳舞。没办法,他还年轻,禁不住刺激新奇的诱惑,还有时刻沸腾冲昏头脑的荷尔蒙。他的内心有这种矛盾,在这种矛盾里夹缝生存。
谈梦西扯扯嘴角,“我天天到处挣钱,耽误了学习,还一分钱没有,像话吗?”
游叙不肯收起银行卡,“那你留着,我把密码写给你。”
“再说吧。”谈梦西还是不要。
游叙咬着脸颊肉,深深垂下头,一副受了重伤的可怜模样。
谈梦西无端烦躁起来,“你他妈是傻逼吗?看见个人就要养!”
“我每天看见这么多人,没养过谁。”
“我们只牵过手!”
“我们是情侣。”
“不要这样。”谈梦西拿出情场老手的说辞,慌慌张张看向别的地方,“容易被人骗。”
话刚说完,脖子后面被掐住,把他的脸扭了回去。
游叙一手这么提住后颈,一手搂过腰,用力地吻上谈梦西。
盛夏午后,蝉鸣比以往听见的每一次都要震耳欲聋。
谈梦西的双手死死揪住裤子,衬衫汗涔涔地黏在背上。在这一刻,他比以往更体会到燥热,热得大脑空白。
游叙的舌头很软,吻技很差,除了嘴唇和舌头,还对着他的下半张脸又啃又咬。
两人气喘吁吁分开,不约而同又心虚地看向四周。
谈梦西用手背蹭了下湿漉漉的下巴,脸颊烧得发麻。整个人倚在机车上,没力气,像中暑了。
游叙意犹未尽,又在他鼻尖亲了一口。
他抿起微痛的嘴唇,“现在才亲我?”
约会多少次了,他爱这人是正人君子,又恨这人是正人君子。
游叙有点儿得意,又不敢太张扬,坦白地说:“其实我没有那么绅士。”
“你想先突破我的心理防线。”
“嗯。”
谈梦西挑起眉毛,没有质问他的意思,反而觉得很有趣味,“难吗?”
游叙的笑意更大,“一点也不难。”
谈梦西的脸更烫了。
当然不难,只需要一点耐心和真诚,偏偏很多人没有,或者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