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些冒犯，陆淮动手给管馨盛一碗糖芋苗搁在她手边，甜口的，女孩子应该能爱吃。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是觉得管馨没必要把大好时光浪费在攒钱上面，他完全可以帮忙，却没能考虑到二十岁的孩子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是他失礼。
　　管馨很快调整好情绪笑起来，她捧着糖芋苗喝了一口：“好甜，里面是芋头吗？”
　　“是，芋头块和桂花甜汤。”
　　“好喝。”管馨说。
　　“那下次和你室友去南京苏州玩，那边很多这样的甜汤。”
　　“好。”管馨笑着答应，又问，“陆先生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不算多，”陆淮摇头，“闲着无聊才会一个人出去走走，我懒。”
　　“一个人？”管馨问。
　　再说就有点过，感情问题没什么好聊的，陆淮没回这话，只说：“还要不要加两个菜？再看看菜单？”
　　一顿饭吃完，陆淮开车把管馨送回学校，看着A大极具代表性的校门，陆淮有些感慨，他把着方向盘对管馨说：“好好念书。”
　　说完自己先笑了：“这话土了，像在说教。”
　　但管馨答得认真：“我会的陆先生，我会很努力的。”
　　陆淮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但劳逸结合，也多玩玩。”
　　送完管馨掉头回家，周末，小区楼下有许多家长或是保姆出来遛小孩遛狗。
　　陆淮穿过人群，秋天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他听着耳边孩童的玩闹声和狗叫，上午出门时就不太稳定的心绪终于慢慢平缓。
　　“这次去多久？”汪洋在客厅里问。
　　陆淮和林姨都没搭理他，林姨正在厨房炒一锅牛肉，陆淮在旁边切土豆和番茄，两个人打算煮一锅番茄土豆炖牛腩。
　　没听见回复，汪洋趿着棉拖走到厨房，伸手拿了块案板上的番茄塞进嘴里，问：“你今年早了一些。”
　　陆淮点头：“就几天，一样的，正好出去散散心。”
　　汪样无语道：“你那心清净得就差皈依佛门了，还要怎么散啊。”
　　话刚说完林姨的巴掌招呼上来，声音很清脆：“说什么呢，快出去吧你，看见你那花胳膊我就烦。”
　　中午就他们三个人吃饭，老汪每天都在店里和员工一起吃。
　　番茄土豆炖牛腩和鹌鹑蛋红烧肉，都是硬菜，再配上两碟子清炒时蔬，荤素搭配有营养。
　　牛腩入味，土豆软糯，放了番茄汤汁更加浓郁，林姨家碗小，陆淮和汪洋几口就吃干净一碗。
　　林姨又煮了些挂面条端上桌：“拿这汤拌面条好吃，中午吃饱些没事。”
　　陆淮夹一筷子红烧肉，林姨早起去市场割的五花肉，拿砂锅慢炖，炖出来的肉油滋滋软糯糯，放进嘴里一抿，肉香四溢还往外滋油。
　　他眯起眼，说：“该长胖了。”
　　“大小伙子胖什么胖，”林姨不乐意听这话，“每次见你穿外套都空荡荡的，就该吃胖些才好。”
　　说完觑一眼旁边埋头扒饭的汪洋：“真正的胖子都还没说什么呢。”
　　“什么呀，我这是壮，健壮。”汪洋眼神幽怨。
　　一轮吃完，林姨从厨房端出来一盘子糯米蛋，吃第二轮。
　　糯米里裹着咸蛋黄、腊肠和豌豆玉米粒，蒸出来咸香软糯，筷子头扎下去，挑起的糯米油润润且粒粒分明。
　　“今天这么丰盛？”陆淮扬眉。
　　糯米蛋是林姨的拿手菜，简单但她不爱做，嫌做完手上有股洗不掉的腥气，于是每年只做两次，一次端午，一次过年。
　　每年这两个时候，梧桐公园平日相亲相爱的老街坊们能因为抢着买老汪店里的糯米蛋吵起来，谁家买多了那是要挨骂的，被大众钉在梧桐公园隐形的耻辱柱上，身上还得挂张无形的牌子——梧桐公园最自私的人。
　　“昨晚给你打电话，你说今年要早几天走，想着走之前给你做顿好的吃，外头的菜再怎么好也没家里的吃着舒服。”林姨说。
　　陆淮拿筷子把糯米蛋扒到个小碟子里，淋上两滴陈醋递到林姨面前，说：“半个月就回来了，天冷，在外头也待不住。”
　　“霜降前回来，补冬不如补霜降，霜降那天过来我做牛肉萝卜煲和柿子年糕吃。”
　　“好。”陆淮笑道，“柿子年糕一年也就能吃上这一次，我得提前回来。”
　　家里没装洗碗机，林姨坚定不移地认为买菜、择菜、煮饭、洗碗这里头的程序一个也不能少，用不着花钱买那高科技。
　　所以饭后陆淮和汪洋自觉卷起袖子洗刷刷，林姨在餐桌旁坐着，边喝茶边和他们说话。
　　“汪洋他二叔昨天送了些鸡来，都是自家搁乡下散养的老母鸡，吃米饭米糠和虫子长大的，一粒饲料都没喂，比你那超市里头卖的多了两个零的还健康有营养些，你待会儿带两只回去。”
　　陆淮冲洗好碗筷递给汪洋拿洗碗巾擦干：“马上出去，这次就不带了，等回来了来您这吃现成的。”
　　“也行，”林姨想了想，“到时候拿虫草花和姬松茸煲土鸡汤给你喝，你一到冬天就爱感冒，炖点汤给你补一补。”
　　听到虫草花，陆淮怔了一下，连带着洗碗的动作也慢下来。
　　汪洋在旁边伸手没接到碗，拿胳膊肘碰了碰他：“干活的时候怎么还发呆呢，劳动不积极啊。”
　　陆淮回过神，把手里的碗递给汪洋，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转过头：“林姨，还是拿一只给我带回家吧。”
　　他垂眸，慢慢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我拿回去包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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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周一早晨，陆淮起床。
　　晨练后做早饭，今天的早饭简单，两片吐司裹上鸡蛋液，涂满融化后的黄油放进空气炸锅，也没费功夫煮茶，他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吃过早饭也没急着收拾，他洗过手，卷起袖子，开始包馄饨。
　　面粉里加一点点盐和食用碱，拌匀后分次倒入温水，揉成长条状的面团后盖上保鲜膜，放在一旁等着醒面。
　　从林姨家拿回来的鸡只取鸡胸，鸡胸肉最适合拿来包馄饨，肉切小块，胡萝卜和葱切末，姜切丝，放进绞肉机里搅打成泥。
　　搅好的肉泥里放半勺盐，一勺生抽蚝油，一勺香油，一勺淀粉和半勺老抽，又放进切细的虫草花，拿筷子朝一个方向慢慢地搅拌均匀，搅打上劲，馄饨馅就做好了。
　　馄饨皮擀到微微透明，陆淮手上沾着淀粉握着擀面杖，垂眸擀案板上的面皮。
　　他做面食都是和林姨学的，林姨总夸他学什么都快，学做饭也快，馄饨饺子双手一捏就成型，滚圆好看，下锅也不会散。
　　一盆馅包出来百八十个馄饨，陆淮把多出来的馄饨皮收好，拿出塑封袋，十五个馄饨装成一袋，他按照一顿的量一袋袋装好。
　　收拾干净厨房，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走进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
　　外套、裤子、杂七杂八的洗护用品和维生素塞满了一个小箱子，给家政阿姨发过去消息请她每周过来打扫卫生，陆淮拎着箱子提着馄饨出了门。
　　箱子放在电梯口，陆淮提着馄饨走到对门。
　　本来那天晚上两个人约好昨天一起吃顿饭的，但前天晚上二院转来一位病人，情况不好要立即开会讨论出方案动手术，唐晏之一早就发来消息给陆淮道歉。
　　没觉得遗憾，看到唐晏之发来的消息陆淮反而松了口气。
　　他现在心里有一点复杂。
　　不知道唐晏之在不在家，陆淮没有敲门，把馄饨挂在入户门前的置物架上，他转身拎着箱子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