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火(黑道双性生子)》完结
婚礼的主角是一个官二代,而且不是普通的管二代。接二连三出现的都是本市的高官,不管是市长还是检察官、公安局长,还是法院院长、政协主席,皆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有头有脸、器宇轩昂。还有许多中央的干部,由专车送来,举手投足,就连脸上的微笑,也是非同一般的。会场把礼节做得非常周道,听说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位首长驾到。副国级的首长,可能有人穷其一身,也无缘瞻仰。
新郎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一表人才的模样让人眼睛都看直了。新娘毫不逊色,说大气也大气,说妖娆也妖娆,处处显出与新郎无一处不般配的气质和模样。虽然来宾众多,会场却显得异常安静,毫无一丝市侩的气息。他们彼此寒暄,招招手,或者点点头,就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了,然后全都等着重量级的人物好比一个掌控全局的帝皇,光彩夺目地出现在结婚仪式上。
距婚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全场忽然响起雷动的掌声。大家全都激动得面红耳赤。一个相貌端正、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在警卫员的护送下踏上了这方乐土,平易近人地朝众人挥手致意。然后又走上宽广的台子,十分低调,只是说了寥寥数语,就被专门安排的迎宾毕恭毕敬地拥入酒店里。
在行进的途中,一个人赶了上来,脸上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递上了名片:“我是佩洁的哥哥,吴建勋。”
首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显出对亲家的重视。这个自称是新娘哥哥的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自己精心准备的话语和贺词,便恋恋不舍又心满意足地退了回去。
终于,万众期待的一幕闪亮开启。现场乐队奏响了慷慨激昂又缠绵悱恻的音乐,大家集体肃色,朝出现在红地毯上的那对新人行着煞有介事的注目礼。新娘一脸喜悦,新郎容光焕发,相互依偎着,一步一步朝婚姻的殿堂走去。
人群外的吴建勋嘴角带笑,手拢在胸上,兴奋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隐约浮现不可一世的神气。
就在这一刻,一双苍白的手伸到了他的肩膀上方,停留两秒,就落了下去,轻轻在一尘不染的布料上拍了拍。
吴建勋下意识地扭头,脸上依然带着那抹亮得扎眼的神气。他以为他挡住了谁的视线。然而还未等他看清,身后的人一把抱住他,一个冰冷的物件抵住了他的腹部,然后是砰砰两声闷响。
他倒下去时,双眼圆睁,身上的血花才刚刚绽放。周围的人发出阵阵尖叫。那声音覆盖了乐曲的动听和逍遥。
高大男子得手后扔掉枪,压低鸭舌帽,快速穿过激荡的人流,往街上疾步走。
听见枪响,薛平光猛地回过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直直射向那抹从容逃离的身影。
“啊,啊,怎么会这样,救救我哥哥……”新娘脸上的泪花了精致的妆容,像死了情人一样悲恸欲绝地拉住新郎的手,却被一把甩开。再看,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已经不见影踪。
尖叫声、哭泣声、怒吼声,各种杂乱的声音交织成一片。薛平光恍若未闻,他身轻如燕,从不堪目睹的乱象里脱身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向那个人追去。
杀手发现有人紧跟不舍,也不焦急,只是加快了脚步,但对方在不停地靠近,他不得不小跑起来,想摆脱身后的追踪。
但到底还是跑不过那双千锤百炼的脚,薛平光将他堵住,气势汹汹地瞪着他,然后突地上前,掀掉男人掩人耳目的帽子,当那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不由狠狠给了他一拳。
被打倒在地的陆景浩头昏目眩,还未爬起,就被揪住衣领提了起来,那把震耳欲聋的质问声弄得他几欲作呕、阵阵耳鸣:“你他妈疯了,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你疯了吗?!”
第70章 狠不下心
陆景浩有些恍惚,迷惑地甩了甩脑袋,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半晌才回过神,眼含血泪抬起头,脸上是怒到酴醾悲到极点,又笑得好不狰狞的神色:“你可知……那个人是谁?”
做了连疯子都做不出的事还不知悔改强词夺理,薛平光气得脸都白了,接二连三地狂爆粗口,双手越发使劲地摇晃着他,似要将他摇得粉身碎骨才罢休:“我管你杀的是谁!不管杀谁都是杀人!你怎么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你还他妈算是个人么?!”
陆景浩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瞪得滚圆每个角落都布满痛心疾首的瞳孔,而映在瞳孔里那个完全魔化的自己浑身猩红,如此触目惊心、天地不容,不由慌张地扭开了视线,又似笑非笑地垂下了头。不再徒劳地辩解。
他又不是没杀过人。他杀了多少人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何必又去想那么多。做都已经做了。还不如心安理得。无需去思考前因后果,也不用再掂量对与错。
青年狠狠地瞪着他,脸色几番变换,正要说话,陆景浩突然挣脱他的钳制,步伐凌乱地跑走了。他大为光火,提了一口气,追了过去。
陆景浩喘息着,手撑着墙,一步一步,没有方向感地不断退却。他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他只是不想看见这个人,不愿再和他纠缠下去。他太累了。
流产之后,男人一刻也没有休息,谋划这场杀戮耗尽他所剩无几的心力。报仇的欲望占据了他的生命。吃饭、喝水包括呼吸,皆是为了报仇而延续。
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也不求谁还能原谅自己。报仇是天,报仇是地;报仇是忠,报仇是义;报仇是生,报仇也是死。他已经完全化作这两个鲜血淋漓的字。脑子里再没有别的。
“还想跑?跟我回去!”薛平光冷冷地看着他,口气凌厉,“你得为你所做的事负责!”
陆景浩背靠着栏杆,他已经被逼入死角里。突然觉得很伤心。但是他压抑着情绪。他宁愿死,也不愿被他抓回去。他还没有走到头,他只是穷途末路而已。便一手撑住栏杆,猛地往外面翻去,落入桥下的湖水里。
薛平光浑身一震,赶快脱掉外衣,也跳进了水里。水冰冷刺骨。冲刷着他的身体。也浸透了他的心。
这家伙是不会游泳的,愤怒之余,却是扑不灭的担心。他潜入水中搜寻了一阵,终于发现他下坠的身影。便游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又用嘴封住他的唇,将空气渡了进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同几乎失去意识的男人浮出水面,挣扎着朝岸边滑去。
他能感到贴着自己的男人瘦了一些,然而他冰冷的身体,却重得出奇。仿佛在告诉他,他有多么地不想回到人世。薛平光却不肯放手,哪怕一起淹死在湖里。
终于到了岸上,青年面如菜色。然而躺在旁边的人,那仍旧在搏动的心跳,很快将他的疲惫抚平。他楞楞地看着他,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微微煽动的鼻翼,苍白的脸色,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这些都是他存在的证据。他和自己存在于同一个世界的证据。
薛平光缓缓低下头,想吻他,但最终捏开了他的嘴,把这个不该有的吻变成了救死扶伤的人工呼吸。他必须抹掉心中对他的同情和怜惜。这不是一个杀人犯能够拥有的。
然后他站起来,离开了岸边,上到桥面,试图拦住一辆交通工具。但是在伸出手时,突然有些茫然。所有的狠绝都抵不过心底的悸动,护短的欲念节节攀升,挥之不去。他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亲手将那个人送往葬生之地。他还尚未理解对方杀人的动机。
他在街上站了很久,直到警察赶来,依然在发呆。当问到杀手在哪里,他才反应过来,错开追逐着他的一双双锐利的眸子:“人太多,跟丢了。”
好在没人怀疑他在说谎,这让他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紧张。那个人明明就在不远处,也许还躺着,也许已经离去。他很想朝那边看一眼,但是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以免暴露他的位置。
“反了反了!”薛雄飞在家里暴跳如雷,“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我面前杀人,简直没有把共产党放在眼里!”
怒不可遏的首长嘴里念念有词,接连拨通相关人员的电话,或询问情况,或破口大骂,亲力亲为部署兵力,并不断勒令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必须侦破这起性质恶劣的特大杀人案件。
站在他面前的薛平光没吭声,只是暗暗评估这件事的严重性,默默记下他的安排和计划,思索那个人能在这天罗地网面前撑多久,落网之后又会有什么等着他。
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他焦虑地捏着衣角,这个动作在父亲挂掉最后一个电话转向他时陡然停止。
第71章 何谓痛苦不堪
薛雄飞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过了很久才掏出一根烟,渐渐深邃起来的目光像是正在脱离剑鞘的利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反应?这可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礼。”
薛平光定力十足,一点破绽也没露,站在那里,大大方方地让对方审视:“你也知道,我并不爱她。我和她结婚只是服从你和母亲的安排罢了。”
知道他对此心怀不满,薛雄飞立刻转开话锋,毕竟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之前家里来了个人,听说是你的朋友。”
“他已经离开了,去外地打工去了。”青年面不改色,说起谎来得心应手。
“本市有两个黑社会团体,一个叫天狼会,一个叫黑虎堂,不知你听说没有?”薛雄飞吸着烟,眼光不再追着他走,“一个月前发生了一场持刀乱斗,还死了一个人,警察赶到那里时,却没找到死者,你不觉得这十分蹊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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