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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火

作者:不让尘 时间:2024-08-11 01:03:21 标签:ABO 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下 因缘邂逅

  他这话讲得相当客气,白逸点了点头,再次猝不及防地转移了话题:“那么,鹤庭的事,你都和谁说过?”
  裴铭一怔。
  “我怎么可能和人说这个?”他纳闷道,“我与那孩子私下从不来往,就是担心有人对他的身份生疑,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白逸继续道:“可我听你的属下说,你向他们提起过鹤庭母亲的事。”
  那件旧事的知情者只有三个人,他,白逸,还有那位不知去向的神父。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白逸与骆晚吟的那段过往,如果有人得知此事,那一定是找到了那位神父,又或者……
  裴铭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论这个“属下”是谁,这个人已经将他府中翻了个底朝天。
  骆晚吟当年托他给白逸送过一封信。白逸看完后曾命他烧掉,但他抗了命,没有照做。他并非想留着白逸的把柄,只是那时候的他还天真地以为——白逸总有一天会给骆晚吟母子一个名分。
  裴铭彻底失去了解释的欲望,只感到了无尽的疲惫:“那孩子的身份,你准备隐瞒一辈子?”
  白逸坦然道:“如果有必要的话。”
  “如果不准备承认他,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他是一个保险。”
  裴铭笑了一声。确实,一个王国不能没有继承人,假如白嘉树有个三长两短,白鹤庭还可以补上。
  “可他不应该是一个保险。”他正色道,“他是你唯一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白逸警觉地看了眼寝宫入口的方向。
  “注意你的言辞。”他放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能搞出多大的乱子。”
  “这些年你都不会做噩梦吗?”裴铭冷眼看着他问,“他的尸体直至腐烂才被人发现,那孩子就那样陪着一具发臭的尸体一同生活了好几日——”
  “你又提这事。”白逸烦躁道,“换作你你会怎么做?把他接回来当情妇?”他想唤侍从进来为他添酒,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不是我不想帮他,是他拒绝了你我提供的一切帮助。如果他不那么倔强,怎么可能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裴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白逸,了解他为达目的可以无情到何种地步,但还是在这一连串的质问中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当时不接受林策的帮助,你以为你的家族能逃得过王室的清算?”白逸很快冷静下来,低声提醒道,“你们都是我父亲的附庸,一个都跑不了。裴铭,不要忘了,你也是受益者。”
  这些话裴铭统统认可。他没有为自己开脱,只缓缓道:“为了不让你们二人一同被押上绞刑架,我自以为正义地做了许多努力。但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与他最后的死状相比,和你一起被吊死,竟还算一个幸福一点的结局。”
  白逸的脸色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顶撞中越来越难看。他沉声道:“是我这些年对你太过纵容,让你忘了,我是你的王。”
  他扫了眼桌面上的信件,扔出了今日召裴铭前来真正想问的问题:“你那私生子的母亲,是不是希摩人。”
  裴铭道:“我说了,她只是一个乌尔丹平民。”
  白逸却不理会,接着问:“她叫什么,住在哪儿。”
  裴铭突然警惕了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逸立即反问:“为什么不敢说?”
  为什么……
  裴铭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突然发现,也许自己在潜意识里早就注意到了——
  他给白逸带来的威胁迟早会超过他所做出的贡献。
  他们二人也迟早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而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离他越远,就越安全。
  他低头看着脚下,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光洁如玉。可遗憾的是,这坚实的石头一旦出现一条裂缝,即使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匠,也无法将之修复如初。


第121章
  门锁终于有了响动。紧接着,视野尽头的那扇木门被人一把推开。温衍端坐于木椅之上,视线从一人脸上移动到了另一人脸上。
  “你们两个让我想起了两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他长叹了一声,“真是令人怀念啊。”
  这是骆从野首次与教皇面对面相见。这Beta容貌清秀,身材瘦削,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骆从野觉得自己用一只手便能折断那脆弱的脖颈。
  可他神色自如,仪态端庄,不仅不像被人软禁于此,甚至还摆出了一副主人做派。
  “请坐。”温衍道。
  骆从野走进屋内,对他道:“这些无意义的废话,还是省省吧。”
  温衍点点头,对这话表示了认可。
  “你说的很对。不过,当年我向裴铭苦苦哀求,求他帮一帮我,他却不肯。我因为他吃了好些苦头,所以,我也不会帮你们。”他微蹙起眉,面含歉意地朝骆从野耸了下肩膀,“行善事,才能收善果,不论你是否信教,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总该明白吧?”
  西里教的腐败人尽皆知,行善积德的言论从这位口中说出来便显得格外滑稽,骆从野没有接话。
  温衍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白鹤庭,又看了回来:“他的父亲处死了你的父亲,你们二人竟还能如此相亲相爱,着实令人动容。”他向前倾了点身体,好奇地问,“裴铭对白逸忠心耿耿,最后却连副尸骨都没能留下,你就不怕自己重蹈他的覆辙吗?”
  骆从野道:“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操心?”温衍笑了笑,挥袖冲他摆了下手,“别误会。我对你们国家的死活根本不感兴趣,王座上坐的是谁,跟我也没有关系。我是来见邵城的。”
  骆从野拉了把椅子过来,待白鹤庭坐下,才道:“你来晚了。”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两日前,我已经将他斩首了。”
  温衍的脸上看不出意外,但语气与脸色同时阴沉了下来:“带他来见我。”
  “他死了。”骆从野道,“他害死了我的母亲。让他活到那个时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温衍闭了闭眼。
  两日前,这是他抵达都城私宅的时间。
  这年轻人根本没准备让邵城与他相见。
  他提高声音,一字一顿地向骆从野重复了自己的要求:“我让你带他来见我。”
  与仁爱温和的教皇判若两人,他语气偏执,目光犹如一把淬了毒的尖刀,浸着不顾一切的狠。
  但骆从野妥协得相当干脆:“行。”
  他朝门外招了下手,往边上让开了一步。
  *
  白鹤庭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西里教最年轻的一任教皇,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确切年龄。据说,在他登上教皇之位以后,了解他过往的人便陆陆续续死于不明原因。
  他看着温衍从椅子上直起身体,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被人送进房间的正方形木盒,又平静地起身走近,掀开了盒盖。
  白鹤庭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但没有。温衍的脸上竟露出了久别重逢的欣喜之色。
  骆从野站在白鹤庭身边,冷眼看着温衍道:“你再来得晚一点,我们就没有冰了。”
  温衍没有搭理他,只是伸手探向盒中。
  木盒中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了。那人闭着眼,表情很平静,若不是皮肤被冻得与冰一样冷,温衍会觉得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当年裴铭乖乖认了罪,如今你又乖乖来送死。”他望着邵城的宁静睡颜,叹息道,“真不明白,军队在你们手里到底有什么用。”
  骆从野立即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温衍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把你母亲的死全怪在他的头上,是不讲道理的,你们母子的住处不是他说的。”他把邵城的头颅从盒子里取出来,抱在怀中,用手指捋了捋他被冰水染湿的头发,“当然,这也不是为了保护你们。我只是觉得,假如白逸找到了你们母子,发现你母亲根本不是希摩的公主,这会立刻毁掉我的计划。但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会直接下一条诛杀的命令。他甚至都不愿意先确认一下你母亲的身份。”他边说边比划了几下,轻轻地笑出声来,“据说,当他发现你母亲真的只是一介平民的时候,气得暴跳如雷。还是那句话,行善事,才能收善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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