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
云海楼颐指气使的劲儿没地方发散,迅速上火。
他简直不知道该恨谁,戴沉这沉静而无情的样子与他印象之中的偏差实在太大,让他转而怀疑自己可能是记忆错乱了,其实那个离不开对方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这未免太丢人。
云海楼忍不下这口气,摔碎了餐具,捡起锋利的瓷片绑架了进来收拾卫生的家政,叫嚣着要戴沉来见他,否则他就杀人了。
那时候戴沉正在开会,不过问题显然够大,他回来之后,云海楼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这等待的功夫,他早可以销声匿迹跑的远远的,管戴沉去死?
见他有什么好处?
但他还是放了人。戴沉青筋乱跳,被他气得不轻,云海楼看在眼里,心中竟隐隐还有点得意,觉得自己算是扳回一城,甚至很享受戴沉的愤怒。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戴沉忍无可忍,一把给他甩到床上,就扒他的裤子。
云海楼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才猛力挣扎,却已经失手了。
戴沉恶狠狠抽他的屁股,完了还咬了好几个深深的牙印子。云海楼这时候顾不上什么脸面,嗷嗷大叫,疼得差点哭出来,死咬着不肯求饶。
感化他这种恶人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戴沉干脆就把他日了。
云海楼手里还攥着碎瓷片,情绪太过激动,给自己手心和戴沉身上都来了几下,其实不是故意的。戴沉一停,他才发现两人身上都有血,颇有暴力美学该有的样子。
戴沉看他染血的手,云海楼一个哆嗦,唯恐他报复不够,想扔碎瓷片,手掌却一时伸展不开,越是惊吓夹得越紧。戴沉看他一眼,从他手心抽走了染满血的瓷片,随手扔在地毯上,就要退出去给云海楼处理伤口。
云海楼悚然一惊,马上抬腿缠住他:“是不是男人?!”
他真的很服气戴沉这性子,明知道自己居心不良,根本不是一心一意和他做朋友,就是不说不问不主动不负责,日一下都不肯,现在好不容易日了,居然还想半路提裤子走人?!是人吗?!
意识到他的想法,戴沉平静解释:“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云海楼的回应非常硬核:“包个屁!你是不是不行?”
戴沉养气功夫比他到家,不生气,就是把他煎了个透,云海楼吃了个饱,一时之间居然觉得囚禁戴沉失败自己被囚禁没什么过不去的,反正他想要的也就是被日。
然而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美,戴沉一日惊人,之后就又不碰他一指头了。
云海楼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看那天晚上的事,是泄欲还是情之所至,或者只是暴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他都不知道。一头雾水,还没有性生活,连个电视都不能看,云海楼的耐性很快就又消失了。
他一无聊,所有人都跟着遭殃,戴沉怕他惹祸,也怕他逃跑,只好什么也不敢,全推给正忙着你侬我侬的霍雍,自己回家来做狱卒。
云海楼态度越发恶劣,经常要和他寻衅滋事打一架,试图再现犯罪现场,却始终没得逞。
今晚大概也就是第一千零一次吧。
戴沉被摔在床上也平静承受的样子,实在很像是被丈夫家暴之后要强上的贤妻良母,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云海楼恨得牙痒,上手就扯他衣服:“你不是人!”
却遭戴沉捏住他的手腕,认真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云海楼更疑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很糟糕的歧义,而且他现在大脑短路,满脑子都是这个糟糕的歧义。他一被戴沉碰到就筋酥骨软,提不起力气来一鼓作气把扣子崩开的衣服继续往下扯,只好在床上一坐,冷笑一声,装出个凶狠冷漠的样子:“别说这种屁话,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
他的态度实则已经变软,所以戴沉也就顺势坐了起来,端详他面容片刻,温柔问道:“你想吻我吗?”
这是他们之间,今生今世,头一次有这种暧昧的对话,云海楼吓了一跳,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回答。
他们之间也没有过什么像样的亲吻。云海楼一时觉得自己暗恋得可怜,一时又觉得欲火焚身,只想不管不顾的扑过去。
戴沉招招手,甚至只是用这温柔无二的眼神看着他,他就只想扑过去,这么多年,其实一点都没有变。
但他终究没有,只是用警惕的表情看着戴沉,短促的笑了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干嘛?要肉偿买我的安分?”
他嘴硬,但眼神却逐渐柔软,仓皇无措,十分可怜的样子,像是被同一个人不断抛弃又捡回去的狗,脏兮兮,苦巴巴,学了一身流浪狗的凶蛮习气,可是在某个瞬间,还是能看到他安静依偎在主人腿上的乖顺和驯服。
戴沉在心里叹息一声,主动凑过去,用手指抚摸他的嘴唇。云海楼下意识张开嘴含住他的手指,把这场面变得更加具有丰富意味。戴沉拿他没有办法,用湿漉漉的手指抚摸他的脖颈,一路向下。云海楼配合他抬起头,戴沉用上另一只手,就像是扼着他的咽喉要和他接吻。
反倒像是戴沉强迫了他,虽然这或许就是真相。
戴沉一无所知,戴沉是罪魁祸首。
云海楼很少觉得委屈,他只是突然之间暴起许多占有之心,一把扯住戴沉,和自己一起跌落在柔软的床铺间,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胯下按。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今夜做对了什么,只知道算是成功了,戴沉顺着他的意思轻轻抚摸他,又因为他不满的声音而用力揉搓。
云海楼实在喜欢戴沉的粗暴。他一点也不怕疼,但要戴沉用力的,用力的,以不到最深处不剥夺所有感官不罢休的方式,和他纠缠在一起。
他忍不住,等不了,翻身骑在戴沉腰上,自己用力。内里湿滑,似乎早就等待这一刻,甚至等了许多年。云海楼大脑嗡鸣,血液急速流动,居高临下,把过长的额发捋上去,用要吃掉他的眼神看着戴沉,咬住自己的嘴唇镇压紊乱的喘息,卖力地纠缠他,吞吃他,上下起伏颠簸,哼哼着,声音是软绵绵的,像撒娇:“放我走吧……放我走,我随叫随到,你想什么时候日就什么时候日……”
戴沉抱着他的腰,配合地往上用力顶,似乎中途还被他逗笑了,在他耳边低语:“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要和我一起。”
云海楼脸上一片空白,内心的恼怒骤然翻涌,甚至忘了呼吸。
第十五章
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那戴沉攻略云海楼,甚至不用一秒钟。这一点也不公平,可云海楼显然在乎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公平。
他们两家世交,从襁褓之时就认识了,但并不代表随着漫长时光,感情也自然过渡到左手摸右手。
戴沉是个很端正的继承人模样,不似老头子狠厉,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情,但要是接近他,就会发现他内里的倔强和冷漠,云海楼一度着迷,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要知道倒是不难,戴沉信任他,也亲近他,他只是君子慎独,从来不肯过多暴露自己的想法,而只要他不说,似乎就没人可以知道。
原先云海楼本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最特殊的一个,为此骄傲自满,青春期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戴沉也可以发展出另外最亲密的关系,另外最信任的人,这一切都会逐渐与他无关。
虽然那时候戴沉其实根本没有发展这种关系的预兆和念头,云海楼也被自己臆想中的嫉妒折磨得不轻。戴沉的欲望很淡泊,或者说,是很不动声色,所以云海楼也所知不多。他恶向胆边生,想要提前诱使戴沉掉到自己手里,却始终失败。
戴沉表现的太过淡定,就好像一点也不对他令人望而生出许多复杂冲动的美貌和格外的动人有兴趣。云海楼不择手段,但唯独十二分的看重自己的骄傲,于是总是不了了之,浅尝辄止,稍微撩一下,迎上戴沉不明就里的目光就逃跑。
这当然很懦弱,懦弱到一丝一毫的作用也没有。
云海楼从不知道戴沉到底交过正经的男女朋友没有,却对他的男女关系搞得一清二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既不敢说,也不敢做,看戴沉一眼就觉得自己气短三分,回头靠醇酒香车和美人的大腿胸脯催眠。
这样稀里糊涂,又过了些年。其实相思病并不难熬,因为那时候他们正在权力的角斗场里挥洒血汗,彼此之间信任到无需申明的地步。虽然内心深处仍旧有欲望难以满足,但其实这也并不重要,云海楼要的东西早在漫长的时间之中变了质,成了扭曲的独占欲。
那些年是最好的时光,没有之一。枪林弹雨也好,腥风血雨也好,云海楼能记得的反而是一些琐碎时光。戴沉在老宅的花树下面睡着了,他走过去望着他,池塘里静水流深,他蹲在戴沉面前,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这一刻什么样的纷争都远去了。
有一夜下着瓢泼大雨,戴沉要处理一桩急务,开车到他那里去,黑车被水洗过,亮而新鲜的光泽在灯影下一照,戴沉开了车门,打了一把很大的黑伞,长腿先跨出来,神态疲惫,望着他的眼神却含笑,走过来的那几步,简直是要走进他的心里去。
云海楼实在无法描述戴沉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他们一同度过的光阴太长,经历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彼此的定义都混沌,无法分个界限,所以到了矛盾真正暴露的时候,他无法忍受的是戴沉居然把他看做外人。
长时间的不分彼此,让他忘记了戴沉坐上第一把交椅之后,他就只能是个二号人物,从此之后行事要把握一个妙不可言的度。这一点霍雍就做得很好,但那是因为他和戴沉本来就亲近不足,生分有余。云海楼自认为自己是戴沉的一部分,并未及时料到身份的变化,这让他吃了大亏。
原本要是同心同德,其实越俎代庖并不算什么大事,可真正让云海楼一夜之间视戴沉为陌生人的,是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其实理念也是不同的。
这很讽刺,并肩趟过乱世,可到了天下承平共享荣华富贵的时候,矛盾变的不可调停。
他厌恶霍雍的缘由正是因此。戴沉是个理智的人,所以要控制云海楼不让他获得过分权力导致结构不稳和更大动乱的最好方式就是扶持霍雍,让他们互相掣肘。
道理云海楼全都懂,但他就是受不了。
他知道戴沉和霍雍不可能有什么,他们一个赛一个理智,满口都是生意和投资回报比,哪会做这种色令智昏的事。
所以色令智昏的是他。
他们大吵过许多次,只是为人所知的不多,戴沉说,难道你就不懂我吗?
云海楼沉默很久,等到他走了,才觉得自己也很苦涩。戴沉难道六懂他吗?
最后一次吵架,云海楼坚持了好几年的神经终于绷断了。
他听不见戴沉在说什么,只是一瞬间失去理智,扑上去咬住他的嘴唇,把他按在地上亲。
这看上去很不理智,却很具有成年男人的兽性,戴沉试图挣扎,但事出突然,云海楼先手,要挣脱十分不容易,于是他们纠缠的十分激烈。
云海楼十分清醒,钳着他的手,他想人生终究还是逃脱不了魂飞魄散,既然如此,多少也该争分夺秒,抢到些什么。
他们抱在一起亲了很久,到后来云海楼甚至不用钳制戴沉,一松手他就自己抱了上来,甚至翻身把他压在下面。这都无所谓,云海楼只需要这种亲近,并不在乎什么主动被动。
于他们两人而言,这体验只能算的上销魂蚀骨,不能叫超出底线,分开之后,戴沉坐在地上,靠着落地窗,嘴唇嫣红,神色迷离,简直像个勾人魂魄的恶棍。他衣衫凌乱,也不去整理,而是语气软软的继续:“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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