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娱乐头条的剑修
只要人不死,能带回来,半残也行。
刺啦一声,剑尖没入沐樊玄色长衫,那人眼中更显兴奋,清珏祭祀所允诺的未来似乎就在眼前。等把沐樊交上去,那与他同级的几人就会成为他的修为炉鼎,一身灵力皆会被祭祀充作奖赏予他……
眼前却是蓦然一片漆黑。
小巷之中,两人轰然倒地。只是沐樊在脱力时一膝撑地,琉光剑更是心切的将主人托起。沐樊深吸一口气,有蜿蜒的血迹从他嘴角留下,少顷又被袖口轻轻擦拭。
地上的三具尸首皆是保持着死前的惊惧。那用百千人修为堆积出的梅香炽烈而糜烂,随着绽放的血花而不断溢散,宛如一场盛筵。
沐樊的视线在他们惨白的脸庞上一扫而过。
梅花障得来的修为虚而不实,空有灵力而不得其法。虽是金丹初期,却远远弱于同级。
至于越级绞杀那人,却是动用了他最后的手段。
碎丹重修,修为虽是金丹初期,神识却可比拟金丹巅峰。
沐樊简单将两处创口做了简单处理,好在只有右肩深可见骨。紧接着,他又拔出*屏蔽的关键字*,依次顺着另外两人的致命伤沾取精血。
暴雨打在拆迁房灰蒙蒙的砖瓦和塑料棚上,仿佛刚才的恶斗从未存在过。沐樊挥袖,冉冉火光升起,将那三人烧灼。浓郁的梅花香味很快被遮掩在带着泥土腥味的湿气里。
与此同时,胡同的入口。
清珏狠狠的捏碎了那一片忙音的终端:“死了?养他们到现在,竟然如此没用沐樊,你给我等着!墨羽,我命令你现在就过去”
墨羽依然静立撑伞,言语低沉:“您修为尽失,需要保护,我在这里守着您。”
“墨羽,”清珏不气反笑:“知道我为什么更喜欢墨索脱吗,因为他比你更听话。”
墨羽在听到墨索脱的时候眼神微微不悦,却开口:“他最听话,但我却只想保护您。所以他被您留在基地,我却可以在您身边。”
正在此时,墨羽的终端响起。他一手接通通讯,哪怕半个身体打湿在雨里,为清珏撑伞的手却纹丝不动。
紧接着,他神色陡沉,将通讯交给清珏。
“什么?!”清珏的声音尖锐而愤怒:“有人闯进来了?谁?”
基地的监控图像传来,他深吸一口气。
“是陆梦机。”清珏的声音低沉,让人毛骨悚然:“朱雀竟然反水了。墨索脱,你现在听好了。记得我给你的那把*屏蔽的关键字*吗,那个就是障引。现在基地的人全部供你所用。陆梦机是元婴后期,你拿着*屏蔽的关键字*,去取墨安、墨成他们的修为,方可与他抗衡。”
通讯另一端,墨索脱的面色陡然惊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清珏祭祀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那里。
“墨索脱,”清珏轻声道:“你愿意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去取你孪生兄弟的性命吗?”
墨索脱的眼神光彩熠熠,那开封的*屏蔽的关键字*转瞬之间,就把跟在他身后的一人头颅割下。
“墨索脱愿意。”在他眼中,痴迷于炽烈的爱意交加。
“乖。”清珏赞许:“他们虽然死在你的手下,却是为荣耀而死。你取了他们的修为,就能到元婴巅峰,就能替他们活下去。若仍是杀不了陆梦机,要优先保全你自己。你只要告诉陆梦机,沐樊在我们手上,他就会立刻回撤。”
言罢挂断了通讯。
“回去。”沉默许久,清珏才从牙关里吐出两字。
守在身后的墨羽点头,御剑将他揽入怀中。
“派出去四个,死了三个。剩下来那个,等回去就喂了吧。”清珏的眼中怒火中烧,低头看到墨羽环住他的手臂,怒斥:“墨羽,你好大的胆子!”
“别气,”墨羽低声道:“你说过,我们这次只是来探探虚实。”
然而下一秒,清珏却是又燃起滔天怒火:“最后一个人被沐樊找上了。”
原本以为安然盘中的猎物,竟是反过来变成了猎人。
“他果然隐藏了后手。”
清珏的脸色极其难看。
“别气。”墨羽的声音却是依然冷静。
“您所有想要的,我终有一天会为您取来。请您信任我,就像我信任您,终有一天会把墨索脱的修为给我一样。”
红绸星。
陆梦机冷冷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个灰眼睛,消失不到一炷香有余,竟是变得无比难缠。
空气中有炽烈的梅花香气,陆梦机用脚想想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他讥讽道:“那个跟你长得差不多的,是你孪生兄弟?也被你杀了?你们这些玩梅花障的。啧,贵圈真乱。”
墨索脱一言不发,猛地向他扑去。元婴巅峰的修为让陆梦机不敢轻错其锋。然而在路数上,却明显还是陆梦机更为老辣。
两人势均力敌,来回之间很快就抛弃了佩剑。陆梦机是妖修,墨索脱是兽人,两人最擅长的都是最原始的打法。
也是最血腥的打法。
因着墨索脱修为不稳的缘故,一炷香后,陆梦机明显占了上风。墨索脱被逼一声爆喝,不敌化为兽形,原是一只全身漆黑的豹子。那豹子一对竖瞳中怒火喷薄欲出,只恨不得立刻就与陆梦机拼个鱼死网破,然而想到清珏的交代,却只能暗自忍耐。
“哟,这是要夹着尾巴跑了?”陆梦机嘴上说着,灵力又是暴涨。
找不到玉简的主人,倒是可以捉了这手下先充数。
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墨索脱向一个方向慌忙不迭跑去。陆梦机微微眯眼,那一处明显有阵法的痕迹。他毫不犹豫上前,正待与那阵法硬抗,蓦地听到墨索脱开口。
他果然会讲通用语,虽然说起来并不熟练,这句话还是让陆梦机神色骤冷。
“沐樊在我们手里。”
“胡扯。”陆梦机瞳孔一缩,下意识去摸肩膀上的剑芒印记,心下只稍安,神情危险至极:“果然是你们在设计阿樊。”
然而这么一顿,却是给了墨索脱逃离的契机。陆梦机再回过神时,那铺天盖地的阵法已是向他压来。
他一声冷哼,元后修为运转到极致,一面与阵法抗衡,一面仍不放心的摸出终端。
三秒,五秒,二十秒,陆梦机的脸上乌云密闭,呼吸逐渐粗沉,直到通讯接通的那一刹才终于落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绪终于平复。
“怎么想起来打电话?”沐樊的声音很轻,背景带着杂音。
以陆梦机的性格,向来是直接视讯。
“信号不好。”陆梦机面不改色道,随手将那阵法中凌厉的剑气阻断。方才因为担忧过重。那原本近不了身的剑芒在他手背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风大。”他又补充。
他怎么舍得说出实情,让阿樊费心。一面想着,他破阵的速度愈快。那几个搞梅花障的龟缩在这破基地不出来,回头就找人炸了,他现在要立即回到阿樊身边。
“你那里,是在下雨?”陆梦机问。
剑峰从来不会下雨。
“嗯。”沐樊轻声应道:“雨大。”
市的暴雨依旧在肆虐,趁着那一声雷电霹雳,沐樊将琉光剑从最后一人的体内抽出。骤然亮起的巷口里,雪白的电光衬得他脸色益发苍白。薄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浅淡发青。
再往前一个路口,就是闹市区。
最后一名死士,与曾经的清珏想的是一模一样的套路挟持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逼他就范。
只是沐樊栽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六百年前,天水剑阁内,无数未筑基的外门弟子死在清珏剑下。
六百年后,琉光剑化作一道青芒被飞掷而出,将那只剩一步就要冲入闹市的死士斩于剑下。
清珏已经不在蓝星,与跟在他身后的那金丹修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迹。而沐樊脚下,尸首无声无息,唯有暗香浮动,像是市今晚绽开的最后一朵梅花。
沐樊脱力的坐在巷口,右肩的疼痛已经麻木,持剑的左手因为过于用力,五指指尖一片血肉模糊。他是用右手在拿着终端。
沐樊深吸了一口气。
“阿樊?”长久的沉默让陆梦机隐隐担忧,他挥剑劈开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兽,沉声问道。
沐樊靠堆满碎砖与水泥的矮墙上,努力在眩晕中辨识陆梦机的声音。脑海里有一个注意的焦点,总比没有要好。
“雨大,信号不好。”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梅花障是沐家与天水剑阁的私事,他永远不会让陆梦机牵连其中。三千年,如同一个死局。多少大能填进去再不能抽身。
沐樊又坐了少许,用剑撑起身体的重量,几步之后,除了过于苍白的面色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个重伤之人。
他需要一个人不停的同他说话,让他还能保持意识与警觉,把取得的梅血带回御虚宗内。
“怎么了?”他开口,言语温和如常。
阵法内,陆梦机这才想起他这道通讯打的没头没尾,难免引人怀疑。他心思电转,忽的想到魏舒前日发来的讯息。
“阿樊,我们又上头条了。”陆梦机正色道,阵法的出口就在眼前,虚空之中压力倍增,竟是不影响他保持语调平稳。
“因为那天在影视城?”沐樊问道。他一直走到路口,望见雨幕中的霓虹灯,眼中才像是忽然多了点生机。他又点开终端,在发黑的视线中叫了一辆车。
陆梦机点头,又厚颜无耻道:“下次给这种三流小报多塞点钱,再和阿樊去电影院游乐场游戏厅星际游轮的时候就不会被拍到了。”
沐樊微微一笑:“好啊。”
一两悬浮车停在路边,沐樊报了地址,用最后的意识坐了进去。
那厢,陆梦机简直兴奋的无以复加。
阿樊同意了。
电影院游乐场游戏厅星际游轮,阿樊全都同意了。
“大厦,座。会有人在外面等。”
陆梦机听到沐樊和旁人说道。
“阿樊还在市?”他微微皱眉,按照小周所说,他应当还在御虚宗内。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通讯主动挂断的声音。
一瞬间如电光石火,陆梦机猛地反应过来,神色陡沉。
出租车内。
暖气驱散了市雨夜的寒冷。
雨刷将整个城市的灯红酒绿抹成一片浮夸的光影。
司机往内视镜一看,立刻啧啧称奇:“这小伙子长得真俊!”
车内,原本低沉的音乐被切掉,那司机换了个台,正是晚间的娱乐星闻。
“昨日,影帝陆梦机被拍在影视城内与新晋热搜人物……”
那司机年纪大了,也不耐听娱乐消息,他一面换台一面开口,试图与唯一的乘客聊天:“你说这陆梦机有什么好,我女儿房间里贴的全是他的海报。这两天还天天念叨什么陆沐,简直跟疯魔了一样……”
他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才发现后座竟是半点回应也无。
他又回头看去,才发现那长得特别好看的小青年已经靠在后座上沉沉睡去,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那司机连忙贴心的调低音量。心中却是感叹,长这么好看,素淡点多好,怎么还涂香水。说不上是什么花的味道,但进门的一瞬,乘客侧过右肩,却是尤其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