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娱乐头条的剑修
两张截图中有一张为背影拍摄,然而已经足够让狂热的陆粉认出他们的陛下。另一张则直击正面陆梦机正在为沐樊亲密整理领口,右手指缝里却是清晰的冒出了一小截白色的猫耳。
“陆大大,还好这是纸媒,要不然网上都要传疯啦。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啊,你说要不要问下您那位金主,干脆开个发布会,做个,咱把这恋情坐实了??”魏舒弱弱问道。
原本毫无反应的陆梦机在听到这句之后,终于肯赏脸回复:“发布会再议,等我回来。”
魏舒哦了一声,突兀反应过来:“回来回来?大爷您这是去哪儿啦?!!”
“休假。”
“多远?明早还有通告,要不我在开车去接您……”
“仙女座。通告推了。”
“……”魏舒一口气没喘上来,已是被挂断了通讯。他愤愤的关上终端,眼睛一花仿佛还看到沙发上的那只猫换了个台。
然而还未等他深究,金辰娱乐的公关部门已是迅速告知
那三流八卦小报今天卖出了将近十倍的销量,已经有人开始截图发星网了!
“……我马上就到!”魏舒火速出门,下楼,正碰上三位姿容俊秀的年轻人。
“劳驾,陆米是住在这里吗?”
魏舒目光怀疑。
“我们是陆米的幼儿园老师,这是周先生给我们的委托书。今天小米没来上学,周先生给了我们钥匙,让我们上去看看。”
魏舒不动声色的给小周发信验证,少顷这才放心:“刚上去看了,倒是没见到他。”
那领头的老师咧嘴一笑:“我们再去看一圈,说不定就找到了。”
言罢风风火火的上了楼一分钟后,陆米被众星拱月一般挟持了出来。
“哎哟我去,还真在!厉害死了!”魏舒惊了个呆。
“做这一行久了,找小朋友一揪一个准儿。”那老师谦虚道,言罢把陆米塞上车,和魏舒告别后飞驰而去。
仙女座极南。
这一片深空天体之中有无数还未发掘、或是发掘意义不大的边陲星。
陆梦机从私人星船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一处空旷的停泊点。里面正有一架火红色的星船安静悬浮。
“把这船给我锁了。”
一群小妖听命,扯了一段由捆仙索、高磁尼龙、传感警戒线编制而成的麻花长绳,将那印着凤鸟标志的星船锁在了碎石带里。
陆梦机一声冷哼,也不遮掩,径直御剑到了那大夏国都,滔天妖气倾泻而出,天空中蓦地一声霹雳,雷云乍现翻涌滚滚。
太子府上,啪的一声,西域进贡的水晶杯被太子妃失手打碎。
“九儿,”太子担忧的望着她:“今日可是不适?”
她强忍着神识的压迫摇了摇头,袖子中的十指攥的发白,本想努力去调动灵台里的本命法器,却连抬臂一寸都觉艰难。
陆梦机压她一个大境界,在此时犹如天堑。
“殿下,你先进去。”她深吸一口气,不容分说就要在房内摆下阵法,然而当是时,那扇梨花木门却是猛地被气劲推开。
大夏太子猛然回头,正对上一双泛着凶残绿光的视线。
在那一瞬,他还以为进来的是一只野兽,过了许久才发现是个人。
“你”
来人扬起眉毛,过于凶煞的气势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太子毫不犹豫的挡在太子妃的面前,那柄用于装饰的佩剑被他抽出,剑光湛湛之间,他竟是忽觉眉心一痛,无数繁杂的剑式莫名涌来,那剑尖颤颤巍巍在空中虚划,却是毫无力气。
他闷哼一声,脑海如被针刺。
朱雀瞳孔骤然一缩:“陆梦机,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对一个凡人动手算什么!”
陆梦机不气反笑:“朱雀,你以为我会对他动手?”
“他是我师兄,本尊光明磊落,就算叛出师门,也不会对同门动手。”
“我不会,阿樊就更不会。懂?”
最后一个字被他刻意加重,震得整个房舍都在嗡鸣不止。朱雀向前一步挡住太子,鲜血自嘴角滑落,他眼中焦躁至极,正待祭出法器,却蓦地被一只手按住。
他回头,却见太子在这一片威压之中完好无损。
“他倒是对你用情至深,”陆梦机嘲讽:“我还未向你拔剑,他就挺身护你。你说我若是当他面把你杀了,他会不会想起前几世的记忆?你猜他若是知道你这般设计阿樊,会不会怪我杀的早了,没能亲手斩你于剑下?”
“你”太子的手微微颤抖,好像曾经他就这么执手中剑,但记忆尽头又是一片虚无。他望向陆梦机,微微皱眉,更多却是空茫:“你认识我?”
陆梦机盯着他许久,才道:“好久不见,一尘。”
“我不叫一尘。”
“本尊叫你一尘,你就听着,哪来这么多废话?”陆梦机说着,身形已然欺到太子身前。他伸手如电,在朱雀反应过来前握住一尘脉门:“病恹恹的,魂火不足,三魄阴虚,本座还嫌你给一尘丢份。”
朱雀一呆,抹了把唇角的血迹:“陆尊者,那他”
太子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却对陆梦机道:“九儿心思单纯,若有得罪与仙长,孤愿一己承担。”
陆梦机冷冷的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一阵烦闷。
六百年倏忽一瞬。
转世之人把前尘忘了个干净彻底,还能以凡人厮守一生。
留下来个烂摊子。
世道竟如此。
陆梦机直直的看入太子眼中,字字诛心:“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言罢又转向朱雀:“你想要证据?”剑穗上的吊坠被打开,一张从玉简里拷贝的小照因为摩挲过无数次而光滑平展。
“认得上面的人吗?”陆梦机问。
太子一顿:“我……记得他,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就像记得九儿一样。”
陆梦机望向朱雀,眼神讥讽:“知道他为什么记得?因为护他转世的不只你一个,还有阿樊。”
朱雀颓然坐地。
“陆梦机,”他缓缓开口:“是我的错。我认。望你看在我还没有动手的份上,留我陪他这一世。”
“我想取你的性命,可是易如反掌。”他面色沉郁,五指攥紧又松开:“玉简给我。”
朱雀静默解下玉简。
陆梦机交予身后的小妖,不出少许定位就算了出来:“银河系,红绸星。”
“哪里?”
“潘多拉星北部,小行星。”
陆梦机点头:“准备一下,现在过去。”
朱雀迟忽的开口:“那人最后一次与我交接的时候,派来的手下至少有元婴修为。”
“所以?”陆梦机挑眉,言语之中气势更盛:“就该像你一样缩在这边陲星上?本尊想护着的人,哪有这么畏手畏脚。”
“元婴又如何?就算是返虚渡劫,本尊也不会怕了他们。”
45.梅血盛筵
藏经阁内又被贴上了修缮维护的公告。
洛桑子的魂灯被秦慎独涂满了油脂其中盛放着夺舍未遂的魂魄残骸,黑漆漆的一片带着腐朽的异味。
沐樊取出些许晶莹剔透的火引,在干燥的梅树枝上化开。
等到一切就绪,窗外风雪行行停停。
“准备开始了。”
秦慎独点了点头一改刚才偷玩终端时的懒散将藏经阁上上下下走了一遍,确认四处密不透风。
沐樊一声轻叹走到那一处香案前,行了一个长长的跪礼。
“沐家第六十二代子弟沐樊,携族内后辈祭拜先祖尊灵。”
“望先祖允沐樊一借魂火。”
那一排魂火微微摇曳连带着系着的红绳都在轻轻晃动。从两人的方向看去,几十盏高高低低的魂灯肃穆排列如同在有意识一般沉默的看着两人。
每一盏魂灯都有一模一样的姓氏。
那飘动的红绳表明每一朵魂火的主人,都一样死于非命。
一炷香烧完魂灯里焰光大盛。
秦慎独随沐樊起身依次取下每一盏沐氏魂灯,用蘸了火引的梅树条分别去引出一缕魂火,且小心翼翼不伤及魂灯本身。
每一缕分出的沐家魂火随即都被置入事先准备好的火盆内,随着七十六盏魂灯取完火盆中幽幽蓝光将整整一层照亮。
秦慎独将洛桑子的残骸递给沐樊。
沐樊最后望了它一眼接着毫不犹豫的将其投入火盆之中。
瞬时间七十六道火焰暴涨,带着彻骨的仇恨将那残骸吞噬。洛桑子的最后剩余的魂魄很快被撕扯干净,然而那七十六道魂火仍旧如同不放过他一般,在破损的魂灯上扑出火星迸溅。
秦慎独心道,他还是低估了仇恨的力量。
沐家的先祖,竟是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放过了那已经烧灼成焦炭的洛桑子,心满意足的归入他们原本的魂灯之中。
“走罢。”沐樊一挥袍袖,漫天的灰尘化为虚无。火盆中只剩下一小块焦灼扭曲的物事。秦慎独将火盆收好,下楼时冷不丁却是又有几盏魂灯飘来。
“啃完了,没得剩了!”秦慎独挥挥手。
“慎独,毋得不敬!”沐樊警告的看着他,言罢向那几盏魂灯微微行礼:“洛桑子已死,越前辈大可放心。三位施障人中,仍有清珏未得伏诛。若得清珏开祭,定会记得向前辈请魂火。”
为首那盏灯悬浮了半晌,才默然离去。
这盏灯叫越鸣渊。
而“越”正是魔族的王姓。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魔族。
在越家叛门之前,天水剑阁的元婴、返虚大能就是依仗梅花障,踏着沐越两家的修为与尸骨一路进阶,畅通无阻。
之后,便只剩下沐家。
没再等到其他魂灯拦路,两人沿着阁内破旧的楼梯走出。秦慎独忽然问道:“沐越两家同为梅花障的受障人,为何越家敢叛出天水剑们,沐家却不敢?”
沐樊望向他,眼神淡淡:“大概,因为沐家太大了。”
秦慎独怔然。
“沐家先祖之中,修仙之人累累千百,又岂止这七十六人。”沐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一家之昌盛都依托于天水剑阁,这其中总要有人做垫脚石。”
半晌,秦慎独才开口:“他们……是被沐家自己送进去的?”
沐樊点头。
“用来换取宗门的资源?那他们自己知道吗?”秦慎独咽了一口口水,他忽的发现,自己竟从未想到过这一茬。
“你是问,他们被送进天水剑阁的时候,可知道自己是用于梅花障的炉鼎?”
“他们不知道。”少顷,沐樊答道:“我被送进来的时候,也不知道。”
秦慎独忽的感到寒冷彻骨。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又沐樊,却见他依然神色如常。
好像只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下雪了。”
沐樊忽道。
秦慎独一愣,才想起是在提醒他撑起灵力。
被冰冷的雪花打湿了许久,他竟是恍然未觉。
“师叔,清珏会出现吗?”
沐樊点头:“他会。按清珏一贯的风格,谋定而后动。他能在现在动手,就是算准了万全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