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突然看到严寒扶着栏杆下来。下楼对他倒是比较轻松，笔袋夹在右腋下，左手撑着栏杆，右腿先下，紧跟着左脚下来，但右腿僵直无力，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让人提心吊胆。李梓楠匆匆跟监考人员说了声抱歉，就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楼梯。监考人员只是笑笑，也没反对，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何况没有触及原则问题。

“怎么不等我就下来了？”李梓楠站在低一级台阶上，正好和严寒面对面。

“考完，就，下来，了。”这科做的快，严寒检查一遍后就忍不住想早点出来见李梓楠。

“看来这科比较简单，刚才开始就陆续有人出来了。”李梓楠一边拿过笔袋，一边问：“终于考完了，累吗？”

“累！”严寒看着李梓楠，然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第一次！第一次严寒主动靠近李梓楠，第一次严寒在李梓楠面前示弱！哪怕生病这阵子，他都没有这样明白地表示过自己的依赖与脆弱。

“辛苦你了！”李梓楠紧紧地搂住严寒，心里酸酸的，软软的，不知该怎么疼爱才够。

李梓楠突然打横抱起严寒，吓得严寒低低地“啊”了一声，然后抬头便看见了楼梯口的监考人员，羞得急忙推着李梓楠，要下来。

“嘘！安静点，没事！”李梓楠低头吻了严寒额头一下，冲监考人员笑着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14章 第 14 章

李梓楠本来想请严寒吃顿大餐，一来庆祝他考试顺利结束，二来为自己的真情告白做准备。但严寒太累了，而且还在咳嗽，不宜去人多且不通风的地方，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回家自己煮。

把严寒先送回家后，李梓楠火速去超市采购了一番，他挑了上好的菲力牛排和红酒，准备来个烛光晚餐。回到家，却看见严寒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收拾这么整齐，做什么呢？”李梓楠明知故问。

“明天，上班。晚上，回去，住。”严寒解释。

“明天早上我送你不就行了。”李梓楠极力挽留。

“不了，你，睡。”严寒知道李梓楠不是个早起的人，这两天为了考试，还要提前起来熬粥，害他总是哈欠连连。

严寒决定的事很难改，李梓楠也懒得跟他争，乖乖去厨房做晚饭。可惜第一次做牛排失败了，牛肉太老，嚼不动。幸好还有早上煲着的虫草乌鸡汤，里面放了花旗参，用来下面味道还不错，所以最后两人只好吃了鸡汤面。

对李梓楠来说，预想的美好失败了，心情郁闷；对严寒而言，有人这么为自己着想，却是一件开心的事。

没有了浪漫的氛围与情调，李梓楠也迟迟没有找到告白的机会，就这样，直到严寒要走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回到严寒住处，李梓楠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严寒想动手都不让。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看严寒一脸疲倦，只好交待了一些琐事匆匆离开。

李梓楠开着车瞎转，心里的烦躁与焦虑让他想大叫，最后狠狠地按了喇叭。表白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哪个不是手到擒来，现在竟如此优柔寡断，一点也不象男人！李梓楠不停地骂着自己，最后又转回了严寒的住处。

灯还亮着，李梓楠轻轻地敲了敲了门。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他局促不安地想象着严寒看见他会怎么样，他又该如何解释去而又返的原因。

严寒开门了，一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李梓楠会回来，他什么也没说，把李梓楠让进了房间。

李梓楠看不懂严寒眼里的情绪，面对沉默的严寒，他越发不知所措。憋了半天，几次深呼吸后，他终于开口了——我喜欢你，严寒！

只有一句，只剩一句。原本想得多么豪情万丈，多么柔情蜜意，原来以为自己思维敏捷，口惹悬河，到头来，不仅没有山可崩，地可裂，乃敢与君绝的坚贞不移，也没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悲情壮志，只剩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清汤白水。

严寒依旧沉默不语，目光仿佛看着一个未知的世界。

李梓楠突然明白，他是表白了。可是，他没有权利要求对方给予回应，而对方也没有义务必须给予回应。

良久，严寒轻轻地说：“我们，不行！”

李梓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脑中放电影般演绎着与严寒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夜未眠。

严寒，也一夜未眠。

这么久以来，李梓楠的真心并非感觉不到。他相信李梓楠的感情，相信他并非有所图谋，因为他一无所有。那他自己呢？他的感情，他的真心呢？

真正爱一个人，并非她美得倾国倾城，让你对她一见钟情，而是当你蓦然回首，她已深深扎根在你心里。此时，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爱上她，永远在一起；一条是离开她，再也不相见。

李梓楠于严寒正是如此，他已扎根在严寒的心里，但严寒选择了第二条路。因为知道不可能，因为知道没前途，因为他爱李梓楠！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这是严寒想要做的，也是严寒只能做的，必须做的！

第15章 第 15 章

严寒提出辞职，他那个远亲觉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请假养病、考试，怎么这会又不干了。他没同意，只说现在人手不足，让再做段时间。严寒一走，他立马给李梓楠打电话询问情况。

不久前还担心工作没了，该何去何从。现在，却主动放弃工作。严寒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多希望李梓楠没有表白，他们可以继续当朋友，但他也知道这想法有多自私。以后的路在哪里，回家？可是回家又能做什么？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不想让奶奶担心，也不想让妹妹们不安，他是她们的依靠，是家里的主心骨，起码现在还是。还有自考，好不容易踏上这条路，要放弃吗？

严寒停下蹒跚的脚步，握着扫把，看着绿化带里的小昆虫在晨光里飞舞，那透明的翅膀闪耀着生命之光。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逃不开世俗的纠缠，参不透人生的悲喜，他，终究也不过是这茫茫尘世里一粒渺小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