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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种

作者:七声号角 时间:2020-02-16 21:10:06 标签:强强 励志人生

  季元现:“……”
  脑震荡算什么,干脆摔成脑残好了。
  顾惜接过杯子,瞧一眼死缠烂打的秦羽。再递给季元现安慰的眼神:“这杯我喝,我替元宝。”
  “不成不成,惜哥我知道你心疼咱司令。”秦羽打酒嗝,喝多了口无遮拦,噼里啪啦倒金豆,“别以为我、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对咱司令、对他……”
  “你他妈可住嘴吧你!”季元现神色有些慌张,似知晓秦羽即将揭露什么秘密。
  这是一个最好永远不要浮出水面的真相,一个定时炸弹,惶惶不安。
  季元现劈手夺过顾惜手中酒杯,仰头将酒液灌入喉咙。辛辣、彻头彻尾的辛辣一路厮杀。小司令喝完将杯子扔桌上,又气又无奈地踹一脚秦羽。
  “他妈就你能!”
  秦羽顺势倒在顾惜身上,眼神迷茫:“叫他喝酒咋了,生这么大气?”
  “……”顾惜叹气,准备抬秦羽去楼上开房睡觉,“祸从口出,傻逼下次少说点。”
  趁这空当,包厢厕所被占用。尿意汹汹的季元现不得不出去另寻厕所,他酒量着实不行,所幸今夜身着曳撒袍,才不至于因服饰宽大繁复而摔倒。
  小司令昏昏沉沉,一路跌跌撞撞。他摸索着进入某间无人包厢,没开空调,气温稍低。
  此间厕所为套式,开门进去,先是洗手台,季元现锁上门。再往左,还有一扇磨砂玻璃门,里面才是厕所。
  酒精上头,厕所灯晃昏黄黯淡,暧昧不明。季元现找到厕所倒不急了,今儿个这双鞋穿着并不舒服。他靠在洗手台边,爽快脱掉两只鞋履,外加一双袜子。
  小司令光脚踩在地板上,转过身面对镜子。他仰头深呼吸,全然未注意玻璃门已敞开。
  立正川着实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几秒,他从未见过如此季元现。正红汉服,绣纹华丽。恰似一团焰火,摄人心魄。
  立正川忽然觉得,“惊涛骇浪”与“寂静欢喜”是同义词。少年如冠玉,玉树临风。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灵感爆发如此迅速,那梦中的雕塑人像似有了面孔。
  熠熠生辉。
  将才立正川也喝过,由于酒量太好,被周锡等人猛灌两杯“今夜不回家”。白朗姆酒与龙舌兰好似火烧,辣得他有些头晕。
  宋迪不安分,见缝插针往他身上攀。双手找准时机揩油,搞得立正川烦躁不已。赶紧以上厕所为由,跑出来躲灾。
  这层楼的独立厕所遥远,所有包厢唯独这间还空着。立正川不料遇上季元现,还是在如此暧昧的场景。
  简直令他想入非非。
  立正川朝小司令走过去,对方睁眼时吓一跳。季元现同样不知有这么巧,口齿不清,双颊绯红:“哟,川、川哥呀。新年好呀。”
  他尾音发颤,带着不自知的嗲。
  立正川不说话,仅仅站在季元现身后,双眼发直地看着那双裸露的脚腕。线条流畅,骨骼凸出地十分精致。很白,似玉。
  小司令透过镜子盯住那人,眼波剪水。他忽想起送车一事,双手撑着洗手台,半转过头来:“上次你说把毒蛇送、送我。可、可还当真?”
  立正川也伸手撑住洗手台,恰好从背后将季元现圈在怀中。小军长附在他耳边:“说了送你,就一定送你。”
  气息湿热,痒且撩人。拨得二人心脏直跳。
  砰砰,砰砰。
  洗手间的窗户开着,凛冽雪风往里刮。小司令本热得难受,骤然冷意相接,不自主打个寒颤。他身后是烈火热源,立正川体温似暖炉。
  季元现向后靠去。遽然,小军长嘴唇挨到小司令红透的耳朵上。
  滚烫。触电般。烫地季元现一惊。立正川却猛地揽住他腰际,如铁箍。
  无法动弹。
  季元现隐约记得,是谁曾告诉他,冬天要接近温暖的事物。比如寒夜煮沸热酒,雪花融在玻璃上,爱人在公交车站台的等待,便利店热腾腾的关东煮。
  寒冷的对立面是温暖,不喜欢的对立面就是喜欢。
  立正川浑身酒气,季元现居然从脑子里搜刮出一句酸腐诗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要不两人找个地儿,好好喝几杯。
  聊聊近况,为什么又不与他联系。他季元现是多没有魅力,才不曾将你立正川斩在西裤下。
  灯光昏暗,镜子里立正川的眼睛却特别亮。好似凶猛野兽,正磨着獠牙。季元现想起立正川的雕塑作品,总是充满了阳刚之美。身姿壮硕、肌肉强劲,线条流畅且质朴感浑然天成。
  那些作品表达的,大多是挣扎、矛盾、反抗与自我救赎。
  感人至深。
  季元现刚想转身,挣脱立正川的怀抱。小军长知其用意,却压根抵不住酒精作祟。
  小司令骤然后颈一凉,他忽地呜咽一声,狠狠咬住下唇。季元现不可思议地盯着镜子里,野兽正张开獠牙,叼着他后颈上一小块皮肤。舌尖烫人,轻轻舔舐着。
  小心又谨慎,欲罢不能。
  季元现不敢喘气,迷乱中眼前景致朦胧。窗外大雪纷飞,这一刻竟有永恒的幻觉。山川河流、街市闹嚷。他在不断靠近冬夜中的温暖,靠近昆曲里唱的那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小司令单手撑着玻璃,似逃离,不得不踮起脚尖。
  刀刻般的脚踝便更显清瘦,完美如一尊雕塑。
  立正川斜眼看下去,顷刻为之发狂。
  那日后来也没发生什么,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情也不对。季元现穿好鞋履跌跌撞撞跑出包厢,紧紧捂着自己的后颈,脸颊通红。
  立正川跟在后面,慢腾腾走出来。他站在原地目送季元现溜走,唇边还噙着丝丝笑意。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转身,却见顾惜穿着西装,外套格子大衣,似已等待片刻。估计将二人一前一后从包厢出来的场景,看得很清楚。
  立正川走过去,神色冷淡:“有事?”
  顾惜笑得倒是温柔大方,“能否借一步说话?”
  小军长沉思片刻,竟跟着去了。他直觉敏锐,对方定是要谈关于季元现的事。
  两人走出1926,凌晨街道冷清,大雪肆虐。
  顾惜递烟,立正川婉拒。
  “不抽?”顾道长挺意外。
  “没这习惯,”立正川说,“别浪费时间,有话直说。”
  顾惜点烟,火光一闪,照亮他温柔眉眼。可小道长说话却毫不留情,他直接总结,好比下达命令。
  “阿现跟你不是一路人,你和他不同。”
  “立正川,离季元现远点。”
  立正川清醒得差不多,明白顾惜在提醒他。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可他上下嘴唇一碰,冷笑道:“顾惜,凭什么。”
  立正川说这话时,好似铁了心在做承诺。他背后寒风卷着大雪,直上云霄九万里。


第十六章
  寒假短暂,立春乍暖还寒。北下的冷空气拐了个弯,再次席卷而来。
  新一年初,季元现还沉浸着“伊萨依的诗意不讲理”,书柜里那排黑胶唱片只听了一半。顾惜刚读完拉赫玛尼诺夫回忆录,立正川则画成了梦中雕塑的面容,好歹未等山枯树死。
  秦羽合上练习册,将台历中红叉划到最后一个。春风破冰,北燕南归,新学期终于如约而至。
  大部分学生依然沉浸在过年的热闹里,红包将将捂热,来不及挥霍,又进了校园。一大早,教室内闹哄哄的。同学之间寒暄讨论,练习册满天飞。适时有人吼一声:“谁的英语借我看看。”亦有人答:“哎,谁见我历史哪去了。”
  迈入新年,个个虚岁年芳十七。小大人似的更加注重仪表,主要还是显摆性格。男生脱去冬季校服,赶在春季校服出炉前秀一发。运动外套罩卫衣,潮牌胡乱搭一身。而女孩则简单明洁,短裙下陪及膝袜,大腿白得发亮。风拂裙摆,青春动人。
  “今年我家过春节不在国内,夏威夷呆着也够无聊。”
  “阿希家不是去潜水么,等会看看他晒成什么样。”
  “冰岛极光挺震撼,我终于在黑沙滩与飞机残骸合影了。圆梦啊操,推荐你们去。”
  叽叽喳喳的心得交流还未结束,不知是谁轻声提醒:“数学作业抄完没,无道法师点名要收的。”
  人群哄散而去,如流沙撞上巨石。波澜喧嚣的教室里,很快分流为溪,在各处动荡着细小起伏。
  放眼看去,唯季元现老神在在。这货不爱学习、不写作业,恶迹斑斑,简直是顽皮出了名。各科老师拿他没辙,并不介意小司令“悍然抗命”。
  可今年不知顾惜犯什么猫病,天天压着季元现写作业。从不懂到半懂,再到触类旁通,小司令虽然特痛苦,也不得不承认学到很多新知识。
  所以今年开学挺轻松,季元现将作业扔在桌上,惹一群同学围观。
  “牛掰啊,季哥!从良了?”
  “闪边儿去,我从来都是优,从个屁的良。”
  话虽这么说,实则季元现同样惊讶自己居然完成了寒假作业。放在以往妥妥白日做梦,每到归校上交时,他的借口从来都花样百出。
  永远不要低估学生规避写作业、交作业的主观能动性。
  顾惜坐在季元现斜前方,听到此大言不惭,只是会心一笑。而秦羽叼着笔杆子满脸不可置信,他翻翻小司令的练习册,这他妈还批改过。
  “请外援了,绝逼请外援了!”秦羽咋舌,立马从可疑人物中排查出顾道长,“惜哥,你监督现儿学习啦。我说你是不是过年香肠吃多了,撑肚子啊。”
  顾惜对除夕夜的灌酒风波还耿耿于怀,倒不是针对秦羽有什么意见,可归根结底是由这傻逼挑起来的。明知谁也没错,但他特不爽。
  于是顾道长只能同自己犯拧巴,淡淡瞥一眼秦羽,继续修道飞升去了。
  写作业能请外援,不会做有人讲。但新学期伊始,接踵而至的开学考试,完全检验假期搞了些什么幺蛾子。
  季元现愁,别以为他做好作业能代表可以考试。高一九门功课,理科几乎一抹黑,文科多少还能猜点。顾惜寒假指导的功课,季耗子撂爪就忘,转头分不清但丁柏拉图哪国人。
  “重点是,他们哪国人关我屁事。”季元现翘着椅子,双脚搭在课桌上。“题干问我春秋战国时期,古希腊在干嘛。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好不好。”
  顾惜翻看笔记本,将题目所属知识点递到他眼前。
  “这类简述题,要多方面综合考虑。至少分三步回答,比如经济政治文化。春秋战国时期政治上王权衰微、礼崩乐坏,列国纷纷变法。而古希腊出现雅典奴隶制城邦国家,梭伦改革奠定民主制基础,再到克利斯提尼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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