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不一会他又让陶然给他送干衣服,穿好出来,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带着淡淡的潮湿的香味。陶然歪在沙发上看书,盛昱龙拄着拐杖走过去,往他身边一坐,说:“说是让你帮我洗,结果还是我自己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陶然说着就放下书站了起来,盛昱龙伸手拉他:“你这就过分了,我都老老实实洗了,你怎么还见着我就跑?”
“我去收拾一下洗手间。”陶然说,“我跑什么,我还用跑?”
嘴硬得很。
陶然进去之后就发现盛昱龙脱下来的脏裤衩在架子上搭着,于是便拿过来准备洗一洗。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盛昱龙没洗澡的缘故,裤衩味道有些重,他觉得有些脏,洗完之后又给自己的手打了点肥皂。
盛昱龙看见他拎着洗好的衣服出来,说:“辛苦了。”
陶然没说话,把衣服晾晒好,却正好看见了高跟鞋哒哒作响的孙璐璐。
孙璐璐手里还拎了不少东西,大概是有些沉,她把东西放在地上,娇弱地甩了甩胳膊,好像快要提不动了。
陶然抿抿嘴,走到客厅里说:“家里要来客人了。”
盛昱龙问:“谁要来?”
“你自己看。”
不一会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陶然过去开门,盛昱龙就靠在沙发上往门口看,就看见孙璐璐提着东西进来了。
陶然这一回没有了上次那种看笑话一样的神态言行,表现的非常礼貌安静,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去倒水给孙璐璐喝。
倒是盛昱龙有些尴尬,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是来替我弟弟谢谢你。”孙璐璐说。
“也不全是我帮忙,你弟弟本来也没犯多大事,就是性子急些,你以后多管教管教。”
孙璐璐点点头,说:“知道了。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也不知道怎么谢你,想着你爱喝酒,就给你买了几瓶酒。”
“都是老熟人了,你不用客气。我现在戒酒了,也喝不着,你拎回去吧。”
孙璐璐咬了咬唇,说:“拿都拿来了,哪还有再让我拎走的道理。”她说着便莞尔一笑,道:“戒了酒也好,伤没好,少喝酒。”
陶然端了一杯水给她,孙璐璐道了声“谢谢”,便把那杯水端起来喝了一口。陶然注意到她鲜红的指甲和同样鲜红的嘴唇,口红在水杯上留下淡淡的口红印子,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以至于觉得口红沾在杯子上,很不干净。
然后他就注意到孙璐璐今天穿的很清凉,短短的背心本来很普通,但是她身材太好了,胸又大,那背心看起来就特别性感,露着一点小蛮腰,裙子也短,露着雪白的一双腿。
陶然就忍不住去偷偷观察盛昱龙,想看盛昱龙会不会偷看。结果正好跟盛昱龙对视,盛昱龙咧开了嘴角,冲着他笑了笑说:“我们大人说话,你回避。”
陶然一愣,想冷哼一声,碍于孙璐璐在场就忍住了,然后就去了卧室。隔着门隐约听见盛昱龙和孙璐璐说话,也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好奇心,忍不住偷偷开了一条缝朝外看,结果就看见孙璐璐离去的背影。
他赶紧跑出来送孙璐璐,等到孙璐璐下了楼他才关上门。盛昱龙说:“你不用吃醋,她以后不会来了。”
陶然一愣,冷笑说:“吃醋,我吃谁的醋,你的醋?”
“你就没发现,除了你不喜欢我,其他人还都挺喜欢我的,我女人缘好得很,不是我吹。”
“那你赶紧找一个啊,找一个照顾你,我也解脱了。你以为谁愿意留在这照顾你?”
陶然说着就把茶几上的杯子拿了起来,去厨房冲洗,越洗越生气,最后直接把那杯子扔在水池里,不管了。
盛昱龙还在客厅里问:“咱们什么时候吃早饭,你是自己做还是下去买?”
陶然冷笑一声,走到客厅里说:“我吃饱了,不饿。”
盛昱龙一愣,问:“你吃什么了?”
“我吃醋了啊,你刚说的忘了?”他擦了擦手,把毛巾往沙发上一扔,“我吃醋就吃饱了。”
他说完就去厨房做早饭去了,他不能生气,他生气就证明他吃醋了,不过那也太可笑了,他吃什么醋?
他一点都不吃醋。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吃醋,吃早饭的时候陶然对盛昱龙说:“你怎么不让璐璐姐来了呢,说真的,我还挺喜欢她的性格的,有什么说什么。”
“你喜欢?”
陶然一愣,就听盛昱龙说:“你喜欢孙璐璐这种风格的?”
“我不喜欢,”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你应该很喜欢吧?”
盛昱龙笑了笑,说:“我不跟你说这个,说了你又恼。”
“我不恼,你说说看。”
“我要喜欢,早把她睡了。”盛昱龙说。
陶然喝了几口粥,没说话。
今天天气很好,天气预报说新一轮降雨即将来临,陶然打算这两天把家里的被子都多晒晒。盛昱龙说:“你怎么天天晒。”
“哪有天天晒。再说被子就得勤晒,你没觉得晒完的被子都会有香味么,太阳光的香味。”
盛昱龙还真不觉得:“那是你身上香,被子才香。”
陶然好像没听到似的,抱着他的被子去阳台了,回来问:“你的晒么?”
他说完不等盛昱龙回答,就跑到盛昱龙房间里去晒被子了,被子抱起来,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他愣了一下,看见地上摆着几团卫生纸。
陶然急忙把那被子放下,仿佛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站了好一会,才重新把被子抱起来,却尽量不让自己的脸庞和嘴唇碰到被子,搬到了阳台上去晾晒。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今天本来起的就有些晚。天空并不蓝,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云彩。外头一点风都没有,红房子小区看着也有些沉闷,鸽子在远处的楼顶上停着,这是1998年秋天的第一天。他伸出手来拍了拍盛昱龙的被子,然后用手指捏了上面沾着的卷曲毛发。
他发现他其实也没有觉得有多脏,只是觉得盛昱龙对他而言越来越真实,具体,一个有欲望的,成熟的,正值盛年的男人,袒露到让他不好意思去直视,他的心情就和立秋这天的天气一样,沉闷而带着热气,有着风雨来前的局促和仓皇。
第73章 秋来水涟涟
陶然看见阳台上有个纸箱子, 于是便翻了出来,拿到客厅里,找了把剪刀将那纸箱子剪开。盛昱龙好奇地问:“你弄它干什么?”
“把上面的剪掉, 可以当垃圾箱用。”
“下去买一个不就行了。家里不也有垃圾箱么?”
“给你做一个, 省的你往地上乱扔。”
盛昱龙还真不记得卫生纸的事了,问:“我现在衣服袜子都按你说的放, 没乱扔。”
“你乱扔卫生纸啊。”陶然忽然抬头,看向他。
盛昱龙一愣, 随即就不说话了。
陶然就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抓住这件事不放, 于是接着说:“看看你能不能把这个箱子扔满。”
箱子一直在阳台角落里放着,有点潮湿,他剪好之后就拿到阳台上去晾晒, 正好看见他爸爸陶建国和刘娟从楼下走过。
他赶紧趴到阳台上喊道:“爸爸,妈!”
盛昱龙坐在客厅里问:“大哥他们来了?”
“嗯。”陶然高兴的很,赶紧跑到门口开了门,见陶建国和刘娟上了楼, 俩人全都喜气洋洋,刘娟更是没走到门口呢,就喊道:“我们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陶然一眼就看见了陶建国手里的东西, 心里一震,问:“是通知书么?!”
陶建国笑着递给他:“你自己看。”
陶然掏出来一看,果然是通知书,中山大学的通知书。
“你爸一大早专门回家去拿的。”刘娟说。
“昨天你三奶奶就给我打电话了, 说有个咱们家的邮件。我一猜就是你的通知书,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过去拿了。”
陶然当初的联系地址写的是长明县家里的,电话写的是他邻居三奶奶家的电话。
“别在门口杵着了,进去说。”刘娟笑着说。
陶然这才赶紧进了屋,兴奋地对盛昱龙说:“六叔,我通知书到了。”
盛昱龙笑着说:“我听见了,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陶然就跑过去往沙发上一躺,歪着跟盛昱龙一块看,显然是高兴坏了。刘娟和陶建国进来,说:“今天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明天服装店也正式开始营业了,双喜临门!”
“那中午得出去吃。”盛昱龙说,“我这就定位子。”
陶建国看见地上放着的袋子说:“好家伙,这么多茅台。”
盛昱龙说:“专门给你留的,还想着让陶然给你拎过去呢,这下好了,你走的时候都带着。”
刘娟笑着说:“你别坑你大哥了,他最近可没少跟着周强喝酒。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
“我戒酒了。”盛昱龙笑着说。
“你都戒了多少回了,老爷们好好的戒什么酒。”陶建国说,“我就拿两瓶,剩下的你留着。”
“你喝了老六多少酒了,”刘娟说,“一瓶也不准拿。”
陶然高兴,笑着看向盛昱龙说:“你好好的戒什么酒啊。戒得了么?”
“我戒给你看!”
“干嘛给我看,我管你喝不喝。”
刘娟发现陶然那语气格外骄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陶然是太高兴了,说:“我们九月六号就报道了啊。”
还有不到一个月。
盛昱龙订了个饭馆,大概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四个人出了门。盛昱龙腿脚不方便,下楼都是陶建国搀扶的。刘娟和陶然跟在后头,不断地嘱咐他们俩小心。刘娟偷偷对陶然说:“你现在怎么没以前懂事了。”
陶然愣了一下,问:“我怎么了?”
“你现在跟你六叔说话,是不是太随便了?我看他宠着你的样子,你倒是越来越会斗嘴了,这可不行。”
陶然抿抿嘴,说:“知道了。”
他有跟盛昱龙斗嘴么?他嫌弃他还来不及呢,才不屑于跟他斗嘴呢。
第74章 秋来水涟涟┃八月八日,特大暴雨
盛昱龙说到做到, 这一回竟然真的滴酒未沾。他不喝酒,陶建国一个人喝也觉得没意思了,还埋怨他:“你这样可真没劲。”
陶然看得出盛昱龙也有些馋, 于是就说:“对啊六叔, 你喝一个呗。”
盛昱龙说:“你要真敬,我就喝。”
他都这么说了, 陶然只好给他倒了一杯酒,陶建国这才高兴了, 说:“陶然, 你六叔的杯子就交给你了, 别空着。”
陶然一杯一杯地给他倒,盛昱龙就一杯一杯地喝,最后就又喝得醉醺醺的了。陶建国大概是真的高兴, 最近家里喜事多,尤其是陶然考上了中山大学,虽然这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收到通知书更确定了, 心里也更高兴,他很少当着陶然的面夸陶然,如今也是一百个满意, 最后激动的眼眶都湿润了。
对于他们这样传统的人家而言,陶然的未来真是一切了。没有什么比儿子出息更值得高兴和自豪的事。
喝到最后,盛昱龙就有些醉了,但是陶建国却一点事都没有, 还调侃盛昱龙:“你这戒酒戒的,酒量变这么差了?”
陶然也觉得奇怪,盛昱龙酒量可不差,比陶建国还好点,如今突然酒量变这么浅了?
他就怀疑盛昱龙是故意装酒醉,想干坏事。
陶建国和刘娟把他们送到家就走了,嘱咐陶然多照顾点。陶然去送他们,刘娟一边下楼还一边埋怨陶建国:“他腿伤还没好呢,你就给他灌那么多酒。”
陶然回到家里,就站在床边冷眼看着盛昱龙,想着盛昱龙等会要是装醉做什么事,他要如何应对。盛昱龙忽然睁开眼睛来,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你真喝醉了?”陶然说,“装的吧?”
结果盛昱龙看了看他,又把眼睛给合上了,说:“我睡一会。”
看语气神态,并不像喝醉了的样子。但是突然变得这么死气沉沉的,陶然还真不知道盛昱龙是怎么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饭桌上的情景,也没想到什么让盛昱龙不高兴的事。
可能真是喝多了。
天有点闷热,也不用盖东西。他觉得盛昱龙有一点喝醉了特别好,就是不闹人,很老实地睡觉。他怕盛昱龙突然醒了口渴或者有什么事,就拿了书坐在床头上看书。他对于小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热爱,经常读着读着就入了迷,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好像起了风,把窗户给吹开了,吹的窗帘飘飘荡荡,拂着他的脸颊。他抬头往外一看,才发现变天了。
盛昱龙在他身后问:“是不是要下雨了?”
陶然回头看了一眼,问:“你醒了?”
“早就醒了,看你读的入神,没打扰你。”
他醒来的时候盯着陶然看,心里真是安宁的很,说不出的舒服,舒服的他都有点心动了。陶然的侧脸非常俊秀,鼻梁挺直,皮肤光洁,看书入神的时候,神情会随着看的内容露出一些细微的变化,很迷人。
他是真觉得陶然让他心动。
外头真的开始下雨了,先是淅淅沥沥,然后慢慢越来越大。雨水都溅到窗户里头来了。陶然赶紧关上窗,回头看到盛昱龙的床,突然喊道:“啊!糟了。被子还晒着呢。”
他赶紧跑到阳台上去收被子,靠里一排的被子还好,外面晒着的那一排全都被打湿了。他抱回来,气喘吁吁地对盛昱龙说:“完蛋了完蛋了,被子都潮了。”
家里的被褥和毯子都被他拿出去晒了,这一潮,别说盖的了,就是铺的都不够用了。
已经潮的被子他也不敢窝起来,于是全都摊开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外头雨越下越大,还开始打雷。陶然累出了一身汗,去阳台上关了门窗。
这一场雨来的突然而迅猛,乌云被大风推着,很快就笼罩了整个长海市,黑云压城城欲摧,那景象看起来竟有些恐怖。余和平站在聚福楼二楼的窗口,看着天上翻滚着的乌云,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滚滚雷声,他赶紧关上窗户,苏秋在他身后说:“这天真恐怖。”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估计下不大。”余和平说。
苏秋忽然拍了一下脑袋:“糟了我今天晒了被子!”
他说着就赶紧跑下楼去了,余和平站在楼道口笑了起来,经理忽然叫他,他下了楼,问:“经理,什么事?”
“有人找你。”
余和平顺着经理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梁成东在门口站着,手里的一把黑伞刚收起来,还在滴滴答答流着水。
余和平愣了一下,走过去叫了一声“梁叔叔”。
梁成东“嗯”了一声,说:“听说你今天不上班?”
“上,我同事有点不舒服,我来顶他的班。”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帮别人顶班了,这些同事如今很爱指使他干活,不过他自己也愿意干,不上班,他就觉得无所事事,心里不踏实。他喜欢见形形色色的客人,喜欢聚福楼热闹的烟火气,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胡思乱想,上班的时候他全神贯注地等着客人吩咐,就没空想别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不上班?”他问梁成东。
梁成东说:“上次走的时候看过你们大厅的值班表。”
那次在走廊里碰见余和平,他下楼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值班表,果然在上头看见了余和平的名字,他是心细的人,顺便记了一下余和平值班的时间,一周里头有三四天余和平都是不用上班的。
余和平心里一动,问他说:“你找我有事?”
“给你买了两件衣服。”他说着就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了他。纸袋子都有些湿了,余和平接过来,说:“你不用这样的。”
梁成东也没说话,直接拿着伞就走了。余和平“哎”了一声,梁成东也没回头。他隔着玻璃看见梁成东撑着伞走远,走到车子旁,收了伞上车,车子渐渐开远,外头的雨好大,地上都弥漫了一层的水烟。经理凑过来问:“谁啊这是?”
“一个亲戚。”余和平说。
经理却低头看了看他手里拎得纸袋子:“名牌啊。”
余和平不认识什么是名牌,经理说:“你这亲戚挺有钱的。”
他觉得余和平很神秘,说他有钱吧,看他平时的样子也不像有钱的样子,衣服也不算新,言行举止也有些穷酸相,尤其他们吃饭的时候,余和平甚至连很多海鲜都不认识,不知道该怎么吃。可是说他穷吧,他又和盛昱龙沾亲带故的,如今又来了一个穿着体面,气质儒雅的男人,给他买这么好的衣服。
但是余和平这人不大好相处,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不说话,套不出什么来。好在他能干,肯干,经理对他印象不错。
“这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经理怕他不知道,特意跟他说了一声。
余和平低头说:“好的”
他就爱说“好的”,经理笑了笑,说:“上去吧,别让客人找不着人。”
下了班之后,余和平就把梁成东给他买的衣服换上试了试,其实不算合适,有点大了。但因为是梁成东给他买的,他很喜欢。
梁成东是好人,他早就知道。
他又有些抵触心理,觉得梁成东不该对这么好,这不是自投罗网么,引诱他去犯罪。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最后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他要放起来,不能穿脏了。陶然给他的旧衣服就够他穿的了。何况现在还不到穿外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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